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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飞扬》第十四章 狼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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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北地,草木枯黄,初雪飘落。狼族及其他的各小部族首领正聚集在巨大的穹庐内议事。这穹庐是北地民族特有的建筑,也常被人称做毡帐。以粗实的圆木和柔韧的柳条作为筋骨。筋骨外,再附上厚厚的羊皮或其他兽皮作为墙壁。这穹庐轻便而温暖,即便再凛冽的寒风也不会让内里的人感到丝毫寒冷,是逐水草放牧的绝佳居所。但这众人议事的穹庐,虽朴实无华,却也实在大得出奇。内里围坐了二十多人,却丝毫不感到拥挤。屋内中心,正燃着一大堆干硬成块的羊粪,保持着内里的温热,并且穹庐设计精巧,大部分羊粪味只随着中心的天窗排了出去,只留下融融的热度。

“付锐克里安,北神再次降临大地,我们是否立即向北神献上祭品,确保今年也能安稳的渡过寒冬。”说话人是狼族的大祭司克索尔。

“克索尔,我们必会向北神献上祭品,只不过还要等等,去神州昆拜的消息。”回话人语气极为沉稳,正是面向众人的狼族首领——付锐克里安。

其实“付锐克里安”并不是他真正的名字,因为在付锐语中,“付锐克里安”就是“狼首”的意思,或者也可称其为“头狼”。说起现任的克里安,又不得不提起他的父亲——“疯狂的克里安”。正是因为他身经百战的父亲,才得以统一纷乱的北地。并且也是他,一举击败了同样身经百战的神州大军。

传言“疯狂克里安”年少时,狼性就多于人性,他亲手组建并训练了直属的卫队,狼骑兵。狼骑兵虽不是真的有狼相随,但的确继承了狼的嗜血与残忍。北地人将野狼驯化成忠诚的家犬,是趁狼还是幼崽时,直接连窝掏走。这些狼崽可以保留狼的野性,却绝不能对主人呲出獠牙,一旦发现,就立即被杀掉。直至剩下最忠诚嗜血的狼才会让其长成,这样的狼,终生会成为主人信赖的伙伴。而“疯狂的克里安”,也正是这样训练自己的狼骑兵。起初为了训练这些狼骑兵的忠诚与箭术,无论“疯狂克里安”将响箭射到哪儿,狼骑兵的箭也必须射到哪儿,从最初狩猎野兽开始,到属下的牧民,再到自己的爱妾。狼骑兵凡射不中者,皆斩首,犹豫不射者,依然斩首。正是这样,他训练成了一支毫无人性的铁血狼骑。最终,他也将箭指向了自己软弱的父亲,因为他不甘永远做北地的羊,任人宰割。“疯狂的克里安”成为狼首后,就像北神一样冷酷的席卷了无尽的草原。北地人摄于他的威势,称其为“车犁付锐”,意为“天之狼”,而背后,则偷偷的叫他“疯狂的克里安”。

“疯狂的克里安”年岁越大,却越疯狂残暴,他从不认为自己老了,虽然一场大战打败了初建的神州,夺得了河套千里牧场。可是他仍不满足,他甚至杀掉了大儿子,未来的储君。只为了让众臣和弱小的邦族知道,大地上,永远只有一个克里安,而他们永远只能效忠一人。现任的克里安亏得不是长子,才幸免于难。但比那更可怕的是,他是曾被射杀的爱妾的儿子。因此“疯狂克里安”在位的最后十年,他一直忍辱负重,甚至把自己的地位放得比奴隶还要低,吃的比牛马更要差。即便获得再小的军功,他也绝不会承认是自己的功劳。“疯狂的克里安”由于自身的疯狂和自大,终于放松了对他的警惕。最终,也死在了他的手里。

“‘车犁付锐’,听说南边的神州人自己要打起来了,它的几个属国几次三番的来北地这请求帮助,不知是不是这样?我们北地人又该怎么办呢?”北地的一个小部藩王起身问道。

“我说过,今后任何人都不准再称我‘车犁付锐’。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敢这样称呼自己,而他,现在已经死了。”付锐克里安话中有话的说道。

“至于要不要帮神州属下的几个小国,正是这次召你们来这儿的理由,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克里安再次平静的说道。

穹庐内的二十多人听到这些,显然不知所措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不明白新的君王有何用意。因为曾经的“疯狂克里安”根本不会问任何人意见,只会当别人不服从时,把他的脑袋砍掉。

克里安环视屋内的众人,见他们都沉默不语、面面相觑,便将目光落到了莫尔身上。莫尔见付锐克里安最终望向自己,便立刻心领神会的笑着站起来。莫尔虽与克里安年龄相仿,都是四十多岁的壮年,可他脸上时刻洋溢的微笑,却绝不会令外人想到他已年过不惑。

莫尔是一个普通奴隶的儿子,却机缘巧合的在幼时就同克里安成为了挚友,两人一起在奴隶堆中成长、拼搏,直到今日。可见他并不是泛泛之辈。

“禀克里安,莫尔觉得,先不做任何动作就是最好的办法。”他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时屋内众人的目光迅速被莫尔吸了过去,因为除去付锐族内的人,其他各小部族根本就不可能认识这奴隶的儿子,也不可能知道这人,为什么敢向克里安建议。

“莫尔,为什么这么说?”克里安依旧平静的沉声问道。

“禀克里安,现在南边的神州,就像一群为了夺得头羊地位的雄黄羊,他们谁最终成为头羊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是伺机而动的狼和天空中的雄鹰,为什么要陷于羊的争斗?即便参加了,杀光所有的黄羊,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莫尔以他特有的灿烂微笑悉心解释着。

不少小邦首领听后,微微点头,深以为意。可克里安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悲喜。“各位还有什么别的看法吗?”他一边询问众人,一边用右手示意莫尔可以坐下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吃剩下的尸体?你说的那是乌鸦、是秃鹫!不是我们付锐族!”另一个说话人“腾”的站起,这人是克里安的亲弟弟阿克图。他性情暴烈,手臂粗壮的好似支立穹庐的圆木。外人看来,此人确有万夫莫当之勇,只是他素与奴隶出身的莫尔不和。

“我们付锐族是骄傲的民族,再强大的敌人也不会放在眼里。正是凭着勇武,我们才能统一无尽的草原,才会令别国闻风丧胆,铁与血才是我们的正途!”阿克图越说越激动,声音不断的在穹庐内激荡。

那些刚刚点过头的小邦首领,这时才发现他们赞同的太早了。回想自己部族被狼族征服的过程,不正是这样吗?可他们虽心里明白,却不愿点头承认,不愿承认自己是怕死才跪地屈服。此时他们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断变换着颜色。

“狼才不会对猎物时刻呲出獠牙,那样只会将猎物吓跑。”莫尔不慌不忙的反驳道。看来他早已习惯了愤怒的阿克图。

“你……”

“好了!”克里安实在不希望左膀右臂在众人面前大吵,因此及时阻止了莫尔和阿克图。

克里安甫一发话,穹庐内再次鸦雀无声。不知内情的各小族长,还以为他要将刚才多嘴的二人,拖出帐外斩了。谁想到这克里安竟毫不在意,依旧让众人说说自己的看法。可毕竟是经历了几十年的恐怖镇压,时间已太久了,这些小邦族早不知该说些什么。

克里安见无人再敢吐露真言,便独自总结了起来:“等待时机并不是因为软弱,而是为了更大的收获。这世上不会再有‘车犁付锐’,但永远会有‘付锐克里安’。我们需要更多的土地,但更需要子民,我不希望付锐族人的血白白流干,连同你们的也一样。”克里安说着,再次扫视穹庐内的各小族长,“我们要活着取得荣光!”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不再低沉,而是洪亮铿锵。

“活着取得荣光!”

“活着取得荣光!”

“活着取得荣光!”

穹庐内的众人不自觉的被克里安所感染,这时再没人觉得说出的话是被迫的,他们齐声附和,如同赞颂“付锐克里安”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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