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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号外:大帅夫人搞新闻》第七十四章 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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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平安嘴角抽搐了一下,挥挥手让侍女出去。单手扶额,“孟浩然”这个名字像是一个开关,开启了一个黑夜里他早已支离破碎的记忆,抬头看了眼面前这有些眼熟的面孔,顾平安隐隐觉得脑袋更加痛了。

看着他隐约有些想起来的样子,林团圆笑嘻嘻地靠着床边的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李白兄,那天晚上见你还分外精神,怎么今天就成了这个病恹恹的样子,着实让孟浩然我搞不懂了啊?”

听着她的话,顾平安脸上泛起了红晕,他以手掩面,一副不想面对的样子,嘴角止不住地苦笑:“倒是未曾想到,那般狼狈的样子,被医师瞧了去了,还真是对不住了。”

“这有什么对不住的,我倒是蛮好奇你一病弱贵公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混乱的地方。”

顾平安扭头避开林团圆探究的目光,语气淡淡地:”好奇罢了,再说医师不是也去了那里,倒是为了什么?”

团圆也不恼,不让他转移话题,竖起一根手指商量道:“这样吧,我同你说我的原因,那你也说出你为什么去哪儿好不?”她总觉得这个秘密可能就是关键性的线索,就算不是,同患者打好医患关系也没什么不好。

顾平安顿时冷了神色,嗓音硬邦邦地:“医师到底是来问诊还是来聊天的?”

啧,真是油盐不进。林团圆别无她法,取出诊布,抬手按压着顾平安手腕上的穴位,有力的心跳感应在指腹处。林团圆却不由自主地抿起了嘴唇,面上一片凝重之色,这脉象着实有些奇怪。她抬起手拿掉诊布,不信邪一样,再次诊脉,脉象更加清晰,却和之前没什么差别。

“张嘴!”顾平安依言,林团圆看了看他的舌苔,面色却好似一团化不开的浓雾一般。

说这脉象奇怪,不是说她从未见过这么严重的病症,若是奇诡的脉象总归也还是有迹可循的,她来之前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诸多名家大家都诊断不出的病象怎么想也不会容易,只是如今这状况倒是真的把林团圆震惊到了。

顾平安的面相脉象都无异于常人,只是不知为何体虚得厉害,叫任何人看来都是得了重病的样子。

林团圆收回手把手拢在衣袖里,垂着眼眸细细思索着,却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以他的脉象顶多称得上是体弱,不宜从事重体力活罢了,怎么会到现在这么严重的地步呢。

忽然瞳孔猛地收缩,不对,今日见顾平安他是这幅模样,可是那天借着酒馆昏暗的灯光,他的面色跎红,只是不知道就酒意还是他本身的样子。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心中自然就有了推断与猜测。林团圆也按兵不动,一言不发地整理着自己的药箱,收拾着东西。

顾平安见她这个样子,含着笑容问道:“医师可是问完诊了,不知我的身体怎么样了?”眼里有一丝不易发觉的轻蔑,怕是又打算收拾东西走人了。

“公子无大碍,此番过来倒不如说是戏弄于我。”林团圆合上箱盖,面上神情不改,满意地看着顾平安的笑容渐渐出现了裂痕。

顾平安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堪堪维持着笑:“医师这不是说笑呢,世人皆知我被这恶疾折磨已久,苦不堪言,寻医问诊四处五方。”

林团圆打断他的话:“公子的脉象仅仅是体弱之症,公子自己不知道吗?”

“医师不能因为难以断诊就随口喷人啊。”顾平安目光凌厉:“我又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呢?”

“可惜公子就是这般糟蹋自己身体的人啊。”林团圆笑笑,毫不畏惧地注视着顾平安的眼睛,眼里全是笃定:“久病之人缠绵病榻,罪恶之街离您府上将近三十公里路。实在是太远,周围没有人会去那样偏僻混乱还远的地方讨酒喝,除非想要隐藏什么。而且来回统共六十公里路,后半程还是在醉酒的状况下回来的,对于您的身体来说,不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了吗?”

针针见血、字字诛心。顾平安闭目倒在床榻上,面色很是疲倦,轻启口问道:“你想要些什么?”若是旁人知道了这事,且这般笃定的样子,肯定就跑去告诉阁老。若是那样他倒是浑不怕,左右颦眉说身子并不觉得爽利就是,父亲肯定会将那人当做庸医对待,只是麻烦些罢了。而她现在既然留在这里,怕是想要以此要挟自己。

“我对揭发你没什么兴趣,倒是想知道阁老家贵公子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做?”林团圆觉得顾平安这样行为必有蹊跷,哪个男子愿意落得一个“病美人”的名声?

顾平安冷哼一声:“我又为何要告诉你?”

团圆看着他,笑眯眯地说:“我师父是久未出世的神医,若是我这次无功而返,必定就会为阁老请我师父出山。我师父是个极其正直的人,不为外界所诱惑,更不要说贿赂他。到那时,天下盛名的神医判定你无病呻吟,公子又该如何自处?”

室内一下子沉默下来,顾平安盯着锦被上的翠竹,良久才开口:“医师倒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那么多名医圣手无法破解的病症倒是败落在您这了。”

这句话算是承认自己无病一事,团圆松了口气笑道:“那是前辈都好名声,而我不一样,我不怎么要脸面。”名医圣手行走江湖多年,若是提前听到有如此疑难杂症自己却判断不出来,只会钻牛角尖。就像是看标答一般,若是一道简单的题目和答案不一样,你大多怀疑自己错了,而不会质疑权威。就算是发现了这个事情,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定是被这个小崽子给糊弄住了,阁老看着自己儿子痛苦的样子,怎么会质疑呢?

想到这里,林团圆不由得更加地好奇:“平安公子为何要这么做呢?如此不是更加伤了父母的心吗?”

“伤心吗......”顾平安眼睫微颤,却不由得勾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怕是不会如此,要不是顾忌着他的名声,父亲大概早就放弃我了吧。”

林团圆看着他的样子,感觉到一丝心酸和无奈,突然说道:“公子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顾平安瞧她一眼:“......孟浩然?”

“......那是艺名。”玩笑过后,林团圆端正了神色:“我名唤林团圆,阖家团圆的团圆。说来倒是和公子的名字很相衬呢,只是公子的名字是阁老夫妇希望你一生逐顺、平平安安。我的名字却是自己取的。”

“自己取的?”顾平安有些惊讶,仔细地瞧着她。

“是啊,”团圆不以为意,接着往下说道:“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给我取了什么名字,只是总觉得名字总代表了美好的祈愿,若是我名唤团圆的话,终有一天,我们一家也能够团圆不是?”说着就笑了起来,那个笑容比柳梢上的新月还柔和。

顾平安皱起眉,迟疑地问道:“他们都抛弃了你,你不怨恨吗?为什么反而还想着再见面呢?”

“怎么会有父母愿意抛弃自己的孩子呢?”团圆忽的笑了起来,仿佛真的觉得真的很好笑似的。笑累了,叹口气喃喃道:“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吧,除了原谅还能选择什么呢?”

说着,又侧头笑着看顾平安:“阁老年岁已经大了,他虽然桃李满天下,但我不相信有哪一个弟子在他心里能够和你比肩的。”

顾平安苦笑一下:“我却承受不起这份特殊。”他再三开口,又沉默不语。或许是刚刚团圆的故事牵动了他的内心,在知道了团圆的秘密后,心里无形的有了份保障感,这才将自己的事情娓娓道来。

他是民盟阁老之子,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一生的命运。他也不负众望,在文学政治方面不但才华洋溢,还颇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对此最为高兴的自然就是阁老,他几乎把顾平安视为下一任来培养,早早地就给了他单独的书房,十一岁的顾平安每天的生活都充斥着笔墨文香。这样的生活他不反感也不喜欢,就这么平淡地过着。反正自己的身体从小就不怎么好,自己的身份也注定自己要和作一个文人。直到有一日,读完了像《资治通鉴》的大部头书,书房里没人,府里的人都在午睡。他在书房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本花册子,不像是以往的沉重历史,也不是艰涩的政治,是一部精怪的小说。他整个下午都缩在墙脚看得津津有味,比以往的书都有趣得多了。

小小的顾平安捧着书本,想比起那些记录历史的人,这种可以写故事的才能真是了不起多了。乐观的顾平安甚至以为这顺应了父亲的期待,做了一个文人,而编这些故事也有趣得多。

那个下午,在顾平安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是难得有了色彩的日子,那些人物一个个活灵活现的样子在脑袋里闪现,而不是简单的白纸黑字。

一下午失踪的小少爷吓坏了阁老府的侍女们,而当忧心忡忡的阁老终于发现自己所疼爱的小儿子时,却发现他正缩在墙角看话本。

阁老勃然大怒,抽出顾平安手里的话本,怒目而视:“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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