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媚子泡茶

看完生产车间，媚子还是不放心磨口车间里的扬尘铁灰，这不让外贸局的人一进来就捂着鼻子出去才怪。媚子上二楼办公室，厂长吴辉刚签好一份物料单，招呼媚子坐，在饮水机前用一次纸杯给她倒一杯水。

“还满意吧，媚子小姐？”吴辉坐猩红色办公桌里问。

“还行，辛苦你吴辉厂长了。”媚子喝口水说，“只是还有磨口车间恐怕是过不了关。”

“还要怎么样，媚子小姐。”吴辉靠进黑色椅子里说，“漏沙管我堵住了，地上的沙尘我也扫了，一筐筐沉重的弹簧我也整理了。”

“我知道你吴辉厂长辛苦了，下午我们一起去清理磨口车间，要用水冲洗干净，像绕制车间一样一尘不染才行。全体员工下午都要跟我一起搞清洁卫生，明天考察的人就要来了，林先生说，我们不能有丝毫马虎。”媚子望着有点不情愿的吴辉说，“还有，你们工厂里的一些生产数据和员工工资表，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这些都可能是外贸局的人要求看到的。”

“请进。”吴辉听到敲门声，请人进来。看到是产品质量总监邢艺格推开门，手里拿着文件夹站在那里就说：“进来吧，邢总监。”

“你们有事忙，我就不打扰了，我去其它地方看看。”媚子走出吴辉的办公室，到二楼的会议室，培训学习室走走。

“媚子小姐真漂亮。”邢艺格目送媚子出门，在吴辉面前赞叹媚子的美。

“你邢总监也不比她差啊，就算是穿着一身工作服，也掩盖不住你年轻漂亮的脸蛋。”吴辉也算是实话实说，邢艺格应该是被媚子还要年轻几岁，眉清目秀，细皮嫩肉。还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屈身做个产品质量总监，虽然与销售部经理差不多平级，待遇应该还是有差距的。

“吴厂长，这是昨天夜班完成的成品单子，你给签个名，下午就可以跟单出货了。”邢艺格看着吴辉龙飞凤舞签了名，就收好单子，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下午，媚子跟吴辉，带着工厂白班的所有员工给绿野工厂大扫除。先是车间里上上下下的角落清扫干净，然后又接了自来水冲洗，把车间里冲洗的干干净净。

媚子双手抱在胸前，挽起裤管，打着赤脚站在磨口车间里，做深呼吸，感觉舒服很多。吴辉看到媚子那么能干，在她身边赞她，“媚子小姐辛苦了，绿野公司有你真是有福气。”

“你吴辉厂长也很能干啊。”媚子扫一眼清洗干净的车间，看到几台老式磨口机斑驳掉漆了，还有接得臃肿的精磨机破裂的的吸沙管，媚子看了不称心，就拍拍吴辉的肩旁说：“吴厂长还得帮我媚子一个忙，找瓶油漆把那几台陈旧的粗磨机刷新一下，几台精磨机的吸沙管，破了的就给我换新的。别哪里破了就包哪里，像个伤病员似的，让人看了不舒服。”

吴辉赶紧叫来机修，吩咐他们去找油漆，拿新吸沙管来给精磨机装上。

第二天，林青和媚子，黎百民钱二春几个绿野公司高层，陪同市外贸局局长李付清领头的一行人参观绿野公司。李付清看了东方大厦七楼绿野公司管理层的办公室，表面看一切营运还是正常，于是又提议去绿野工厂考察一下。

绿野陈边路的工厂全部洗刷一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工人像恭正的仪仗兵，对进来的李付清一行参观的人行注目礼。

李付清看了工厂车间，比较满意，似乎找不到不好的地方。几个车间都看了，工人的工作热情都很高，可见绿野工厂的前景还是可期待的。媚子陪着李付清给他讲解，看到几台粗磨机没开动，媚子解释说今天可能没有要它们磨口的产品。

看完车间，李付清要媚子带他去工厂办公室看看。看完绿野工厂，李付清评价说整体还是很好的，绿野公司应该是很有前景的。

时间到了正午，林青就陪李付清一行人到东方大酒店用午膳。在一间雅室里，一桌十来个人享用过佳肴美食后，互相聊些见闻。

舒适的雅间，林青要媚子给客人泡茶。大家靠在老栗色沙发里，围着中间的玻璃茶几，欣赏媚子在熟练地泡茶，也就自然而然聊到品尝香茗奇茶。

媚子的茶艺堪称娴熟，轻巧，认真专注像是在做一件艺术品。她端庄轻盈的仪态只差没有穿上和服，优美的姿势还是要胜过日式的茶道小姐。她用的是酒店里提供的纯净水，虽然不能讲究取水的河段，但是也要注重水的多少，温度的高低，茶叶的舒展。半展为酽而浓，全展为宜而浅。

“李局长，请用茶。”媚子忙了好一阵子，终于斟出一瓯茶递给李付清：“这可是极品铁观音，媚子手拙，请李局长指点。”

看到李付清接过自己手里的茶，媚子又忙着给周围的人都给斟上。

“好茶，好茶。”李付清先是轻轻一闻，就连连赞叹。然后吱溜一声喝完一小瓯茶，继续赞叹：“好山出好茶，好茶还要出自你媚子小姐的好手艺。”

“李局长过奖了，媚子哪里懂什么茶叶啊。”媚子又给林青和一众客人斟满茶，接着说；“媚子只是随便泡茶，不懂什么取水河段，不懂什么煮水的常识，更不懂器皿与茶叶茶水的关连。”

“分取三峡水也只是王丞相王安石刁难苏学士子瞻。”李付清很欣赏媚子的茶艺，风雅有趣，知道媚子是个不简单的女人，让男人不想抗拒。他满脸慈祥的笑容说：“媚子小姐真是艺多才广啊，人美心智，用心泡茶，还能引经据典，真是妙啊。”

“媚子哪里又懂什么经典，只是略有所闻，让李局长见笑了，还望李局长给媚子开导开导。”媚子翘起纤纤兰花指，提着紫砂壶，给李付清焦褐色的陶瓷瓯里斟下一根蜂蜜一样浓酽的茶柱，细细地融在瓯里。她从玻璃几上琼指轻捧，递给李付清，“李局长，请。”

“谢谢你！”李付清喝了茶，来了兴致。他解开白色衬衣一粒衣扣，右手支在膝上，认真看着白衣短裙清丽高洁的媚子，思索几秒钟，指出食指说；“三峡的水性，王丞相也是出于《水经补注》。上峡的水性太急，下峡的水性太缓，惟中峡的缓急相半。用瞿塘水烹煮阳羡茶，上峡味浓，下峡味淡，中峡浓淡之间。现在有了三峡电站，大概就不会有《水经补注》里的三峡水可分了。三峡水不仅仅去满足烹煮阳羡茶，而是要为人类做出更伟大的贡献，为创造世界之最而出一份力，给千家万户送去电力和光明。”

“三峡水会有如此伟大的变迁，是我们现在的中国人征服自然的强有力的象征。”媚子轻轻揺着李付清的手臂，像个撒娇的大女儿：“李局长给媚子说说，我这茶可以比三峡哪段水的茶呢？”

“刁蛮，顽皮，根本不是同一处河水，你让我怎么比。”媚子抓着手臂不放，李付清只好连声说：“好，好，好。你媚子泡的茶好比是上峡水泡的茶，味道浓郁香醇。不过，这茶是要用功夫才能品出真味来，所以又叫功夫茶。茶艺也不例外，没有闲情雅趣，又怎么能品得出茶艺来。看来你媚子是下了不少功夫，不错。”

媚子听了李付清的溢美之词，心里甜滋滋的。虽然这是她该做的事情，但是能让李局长这样体面的男人由衷称赞她的茶好，还说是上峡水泡的，明明是溢美之词，媚子还是很受用。她不但要用心泡茶，还有用心招呼好身边绿野公司的客人，她抱着李付清的手臂又问：“李局长，王丞相为什么要刁难子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