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语不是一个擅长拒绝的人，刘杏儿曾说过这个女孩在拒绝别人的时候都是以她不带一丝俗尘的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让人知难而退。

柳栩不是一个擅长邀约别人的人，话语僵硬无任何前提，从小养成的漠然性子，而在暮色中拔得头筹更是让他极少邀约别人，完全没必要的事情所以有些生疏。

此刻柳栩邀约了，姜亦语出口拒绝了。

“我父亲在等我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穿着白羽绒服的女孩渐渐消失在这漫天雪花中，百合花香也随着时间的迁移而渐渐散去。姜亦语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婉约修长的眉毛挑得精致，明亮的美眸一直在看着开口邀请的男子，这次却是男子先将目光移开。

那目光的清澈，柳栩承受不住。

伸手摸了摸裤袋，突然有些想抽烟，柳栩却是翻不出，最后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抽烟了...

最后的岁末，多出了一声轻叹。

时光流转，每个画面都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在街边路旁，一个宛如瓷娃娃般的小女孩蹲在地上哭泣，大眼睛流下的的眼泪如珍珠般晶莹，在路的另一侧，一名衣服有不少破洞但干净得发白的少年犹豫了会儿，还是走到小女孩身前。

“怎么哭了？”

小女孩大眼汪汪的看向这陌生的少年，许是年纪太小没有防备，也或许是少年眼中的还未茫然的清澈让小女孩心有所依。

“大哥哥，语儿的苹果掉了，语儿想吃苹果。”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一个在等着家长的小女孩手中的苹果被过往的人流挤掉了，人情冷漠，怎么在意这不起眼的存在。

少年摸着瘪瘪的口袋面色有些挣扎，最后跑到了不远处的水果店买了一个苹果。

鲜红饱满，看起来就很美味，少年咽了一口唾沫，将苹果递给小女孩后就转身离开。

再遇见时应该是在一年后吧，少年的面色依旧是因营养不良而有些苍白，在商场兼职扫地的他有些无奈的看着拉扯着自己衣角的小女孩。

“我现在没空，没时间陪你玩。”

小女孩手中拿着两朵百合花，香气萦绕在周围，少年这些年来闻到最好闻的香味。

“我家门口种有百合花喔，大哥哥，有空去来小语家玩嘛，我带你去看百合花，很香的呢，哎呀，爸爸妈妈下来了，小语要先走了。”被少年不耐烦的语气给吓到了，但精致的小女孩还是怯怯的将两朵百合花放到了少年的衣服上的口袋中，转身就跑向商场门口处含笑望过来的一对中年男女。

人生总是有许多巧合，因这些巧合而让这种旅途变得饱满，当年少年一时的恻隐留下一个苹果，当年小女孩因记得少年那个苹果而留下了两朵百合，多年后再相遇，这是一种怎样的际遇？

一个许多未见的很有缘分的老朋友？柳栩心情不过如此，只是当姜亦语目光灼灼的望过来时，不知为何，柳栩有了躲避。

入夜，万家灯火通明，时而璀璨的烟火升空，忽闪忽闪的照亮每个港城人的脸颊，晚上八九点之际，烟火达到了顶峰，照亮了整座城市。

铁诚和邱阳升在空旷的楼顶处点着烟火，不知为何两个沉稳的男子喜欢这些小孩子玩物，可能更多的是喜欢这种氛围吧，即使一旁的欧阳流洵一直在嘲笑。

今年的最后一天如往年一样，薛凉廖秀几人都会到柳栩住处进行小聚一番，数年下来的友情及感情，他们就是一家人。

廖秀薛凉几人坐在楼顶的亭子里，遮了风，旁边也拉过电暖气在一旁不至于被冻着。搬了一张茶几上来，放了不少瓜果糖饼，如普通家庭一般的年末聚会。

“铁诚平日看起来很稳重，就是到了过年过节时像个小孩一样喜欢玩这些爆竹，没想到邱阳升也跟着他瞎闹腾。”廖秀手中拿着的是暮色旗下产业给过来的年终报表，每年对报表进行审核是她的工作之一。

没有辉煌大气的办公会议室，恍如当年在暮色训练营中在篝火旁一伙人聚在一块说道今年完成的任务，见过的事物。

一旁的薛凉含笑望着亭子外边，依旧雪花淼淼，但热闹的烟火将寒冷驱散。

“柳栩，我们在港城的各产业综合产值比去年增长了六个百分点，因京都那边的产业从京都全盘退出而有些下降，具体亏损还在核算统计中，另外别省市不同程度的出现下降趋势，当年我们从京都到港城的后遗症慢慢显现出来了。”廖秀将手中的年终报表递给正在看手机的柳栩。

增长速度为之减缓或下降很大原因是因为柳栩等人从京都迁移到了港城，各方势力在旁虎视眈眈，能保持产业的稳定而不是大面积被吞噬，由其已可见薛凉廖秀等人的商业手段，可见柳栩在这群老虎间依旧有充足的威慑。

当年柳栩在外执行各任务时，可以说是走遍大江南北，而每到一处地方，他都以他的方式与当地有一定声势的公司集团或家族进行合作，犹如合纵连横般硬是悄无声息中发展出了自己的一方产业，最后更是以自己在暮色绝对的声望凝聚出属于自己的实力，名为暮色！

暮色可谓是在夹缝中生存，但就是这夹缝中的幼苗变成了今天别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

而这其中的困苦及曲折，唯有柳栩最清楚！

“我之前按照你的意思在今天早上时已经拜访过刘家，表达了善意。”廖秀补充说道。

柳栩接过年终报表并没有打开，直接放到了桌面上，有薛凉廖秀等人帮他打理便足够了，将已经削好皮的苹果递给廖秀。

“两年时间终归还是太短了，太多东西没有暴露出来。京都的世家，省外的家族，我就想看看哪位对我们暮色产业率先露出獠牙，不急，我们慢慢等着。”柳栩又拿起一个梨子用纸巾擦点面上的水渍后丢给一旁的薛凉：“薛叔，你说是不是？”

薛凉接过梨子咬下一口，儒雅的笑容有些变化，这梨子比往年的要酸一些：“不急，时间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