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总制果然没有用手，只见他用灵活的腿法也应付自如，闪躲速度也极快，易九灵又猛出几招也没能伤他分毫。在一旁的刘玉虎也不时提醒指点，可是哪里有用，说出来的应变方法反而让易九灵有所受限，处处受制于人，还不时被蔡总制一脚踹胸，转身又一脚踢背，像打一个全无还手之力的小孩一样。

看他这般愤怒，蔡总制也玩性大发，边打边戏谑道:“手是两扇门，全凭腿打人，我这没有门，一样踢死人，”说完还哈哈大笑。

听他这打油诗，易九灵说不出的憋屈，脑子里完全不顾刘玉虎的提醒，速度上反而快了些许。蔡总制心里暗喜，貌似这小子开了点窍，喊道:“不够快，不够快，不够快。”他一声比一声喊的声音大。

易九灵被这逼迫性的喊声逼的出拳速度更快了，可这蔡总制脚法之快，蹬、踢、踹、摆，攻守依旧毫无漏洞，易九灵拳打那，他的脚就到了那，好像他出的每一拳都被蔡总制提前看透一样。

蔡总制又说道:“光是快，还不够，不懂得武功活用的人，永远不可能得道大成。”话没说完易九灵就被他一个摆腿扫到侧脸，打的他脑袋一懵，打搀了几步险些栽倒。

“哈哈，傻小子开窍没有，”蔡总制大笑一声接着说道:“不要想招式，要忘记招式，记是死的，用是活的，只有活用才能用活，才能变化万千，才能登峰造极，才能鸡立鹤群，才能...”，蔡总制一下顿住了，想着有什么不对似得，自说道:“不对，什么鹤啊鸡啊，那不是鸟人，不对，不对，应该是。。。”，他抓耳挠腮的想了下，又说道：“才能登峰造极，才能大成得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完还不忘双手合十。

易九灵被踢的脑子还有些恍惚，就听蔡总制这半疯半痴的话，不觉还真有些点醒了他，他从来没有想过忘记招式会怎样，以前他练招式，破解招式，都是练一种惯性，一种反应，如果把这种惯性，反应从思想、身体里拿掉，那会是一种什么境界，想到这些他内心开始对这‘疯子’有了些敬仰之意。心想，不是对武功疯魔到这般程度，又怎么会有这样超凡的理解。想到这，易九灵也发现自己刚才的愤怒是多么愚蠢，他深吸了一口气，学着蔡总制刚才开始时的太极起势手，凝神屏气一番，调整了下自己的气息和状态，然后又一次摆出了架势。

这一次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神中的怒气一下都不见了，很平和。

这一次，蔡总制也显得很认真的摆出了一个架势，眨眼间，他立马收了回来，疯笑道:“姿势挺漂亮，你想打死人啊。”原来他是故意调戏一下易九灵。

易九灵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前辈指点，这次我可要来真的了。”

蔡总制愣了下，刚要说什么，易九灵一下已冲到面前，骤然出手，一只虎爪猛的攻他胸口，这招来的太过突然，蔡总制退及不防，本能的出手擒住，然后用力甩出，易九灵借势在空中翻身卸力，落地扫荡腿连扫过去，单手撑地，以下三路腿功向上直攻上三路，招式变化也与刚才有了明显不同，拳脚速度极其迅猛，逼得蔡总制不得不手脚并用，可还是难以近身伤他半分，蔡总制手脚齐出，应对之招更是层出不穷，游刃有余，更显得他手脚配合的浑然一体，毫无破绽。

这让易九灵徒劳废力进攻，却没有任何攻破的可能，在易九灵脑子里还想着那种空灵之境，想达到蔡总制说的‘忘记招式’的境界，可是越战他越不懂，如何才能做到这点。眼下的出招好像怎么做都没有半点机会，渐渐的他开始有些松懈下来，开始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战意。

蔡总制也看出，他没有了刚才迅猛凌厉的攻法，他知道他的意志已经陷入某种深深的迷茫之中，其实这也是每个武者想达到空灵忘我时，必须经历的状态。正当易九灵分神之时，蔡总制一拳直逼面门而来，易九灵没有闪躲，他知道即使闪过这招，后招还是无法应对，只能选择这样直面它。

眼见这一十足劲拳就要打在他脸上了，若不及时闪躲可能性命堪忧，可易九灵仍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微微闭起了眼睛，没有躲闪的意思。这蔡总制看他视死如归的样子，也不免心生恻隐，闪念之间，拳向偏移，与易九灵擦脸而过，拳风扫过他的脸，就像一股很强的狂风一般，压迫着他脸部的神经都有些刺痛感。

蔡总制又大声骂道:“你他奶奶的，真是个十足的蠢货”，转脸向刘玉虎叫道:“果然是你教出来的，一样的蠢，气死老子了。”

“要骂就骂我好了，不关师叔的事，是我蠢。”易九灵语气很平淡说着，他已经认命了，他知道自己武功跟蔡总制比，实在是太低微了。

蔡总制瞟了他一眼，又敲了敲他的脑袋，说道:“你这脑袋里装的什么，这么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不用，只要你在我转向之时，出手攻我，我就难以抵挡，你怎么不出手呢？”

易九灵听他这么说着，心想确实如此，可是转念又想，如果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利用别人的恻隐之心而取胜，未免太过工于心计，不折手段，这也有失习武之人的品德。他说道:“习武之人不能以武论输赢，而用偷奸耍诈的诡计，那我宁可死。”

“哟，还挺有正气”。蔡总制接着说着:“比武就是为了赢，方法手段不重要，你啊，就是死脑筋，完全不能领悟活用之道，有些手段你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想不到”。

蔡总制说的话有他的道理，但易九灵不敢苟同，他也确实没有想到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他认为，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什么阴谋诡计都使的出来，那还算是人吗？至少他不想自己变成那样一种人，更何况，他对眼前这位指点他的“高人”还有些敬畏。

“就算想到我也不会用”，易九灵坚定的说道。

蔡总制抓着易九灵的肩膀，厉声说道:“是吗？就是到了生死危机关头，纵使全力以赴也可能难以取胜，你也会克制住不用？”。

易九灵被他这种口吻逼迫着，毫不犹豫的说道:“是的，我会，我肯定会”。其实易九灵根本没有想过那样一种极端情况下，自己到底会是怎样的反应应对，可这蔡总制就是要让他在没有经历之前就明白这一点，于是蔡总制加深了对他的引导，也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蔡总制大笑一声，道:“好，看清楚”。说着他一把把易九灵推开，自己练了起来，嘴里说着:“这是猛虎下山擒群狼、虎啸山林震八方，是一套下山虎拳法，我这套虎形拳法，分为两卷，下山虎和飞天虎，一共只有十六招，但每一招都能有千变万化的演变，你要用心看清楚。”

蔡总制有心将自己的武功传给易九灵，他看出易九灵还有些灵性慧根，更有心培养天朝下一代，希望他能完成自己未尽的事业。他一边耍着，一边不停给易九灵解说着。易九灵看的入神，听的认真，每一招每一式都看得目不转睛，深刻脑海。

看着看着，易九灵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练了起来。可他打出来的拳法虽相似，但拳劲完全没有蔡总制刚猛自如，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发力也自觉很不顺畅，他以为是自己还没有把招式功法练到融会贯通的原因，所以才会形似神不似。直到蔡总制打完最后一招“飞虎冲天战蛟龙”从天而下，将涯边的一块巨石震的四分五裂，他才知道这根本不是力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气。

这样一股强劲的内家真气，足以分金断石，以前他看无忧真人使出过，可相比蔡总制使出的逊色很多，恐怕当今世上有此等功力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这也是为什么蔡总制能以信封杀人的关键所在。易九灵想到师祖无忧真人，想起无忧真人临死前的遗训，如果他能练成这样的内家真气，那自己的顽疾就有可能彻底治愈了，想到这些他有了一丝惊喜希望，闪念之后，他又问自己，要怎么才能练成这样呢，以他的功力可能练二十年也未必能有蔡总制这样的修为，他不禁又有些失落起来，无心在学，不知道这样高深莫测的武功，自己能不能学会，学了又能不能发挥它真正的威力，能不能治愈自己，如果不行那练它何用，他又一次陷入纠结困惑之中。

蔡总制使完最后一招，气力损耗过半，已有些气喘吁吁，半响，他看着易九灵说道:“来，打一遍我看看。”

“不用了，我这一辈子也学不会这样的武功。”易九灵淡淡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你就这么蠢？”蔡总制疑问道。

“因为我没有那股内家真气，无论怎么练也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威力，既然这样，练它何用。”易九灵有些烦乱的说着。

蔡总制浅笑了下，说道:“你还懂得不少，知道这是内家真气，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向前走了几步，对易九灵继续说道:“气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用武之人，只要能活用武功，什么真气都只是辅助。”

看易九灵没有说话，蔡总制走近前来，猝然出手偷袭猛攻他，易九灵毫无防备之下本能的竟巧妙躲过了，紧接着蔡总制使出虎形拳第七招猛虎出柙，这招使得稍有变化，易九灵凭着记忆也很轻松的躲过了，可他只是不停闪躲，却不知道如何进攻，因为他心里知道，不论怎么进攻都无法取胜。可这蔡总制招招变化凶狠，非逼他出手不可，几招下来，易九灵还是没能躲过，又一次被擒住。

“真他娘的不过瘾，你这小子是存心气我是不是”，蔡总制生气的叫骂道，“老子辛辛苦苦教你，你他娘的不领情还是真傻啊。”

见易九灵还是闷不作声，他叫道:“老子就好人做到底。”说着，他用力将易九灵一把翻转腾空而起，易九灵瞬间被蔡总制强力抛了起来，心头一惊，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抛在空中之时，只听蔡总制说道:“我现在就给你通穴”，说着他双手以一种很快，很巧的掌力依次拍打他身上的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蹻(qiāo)脉、阳蹻脉，将他身体的八脉打通，这种拍穴的方式也叫通穴，是以一种内家点穴功夫转变而来，相比点穴的阴毒，通穴就显得更为正派，但如果没有纯正内家真气的人，则会使得其反，稍有偏差可能伤及性命，而能一次打通人体八道重要经脉的高手就更少了，没想到蔡总制还有此等失传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