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最忌事不诚信

黑生意更是如此。

虽不知信主人的来路，但彼此之间交易四年有余。

出手阔绰，从不赊账，要货量大。

对方已然成为孙家最大的客人。

这生意不能丢，孙广艺很急。

所以一大清早，他便蒙着面，带着两个忠仆，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头条大街敲开了一家店铺的门。

据他所知，整个京师十天之内，能帮他度过难关的估计也只有这家店铺的主人了。

可是同行如冤家。

……

但愿有钱能使鬼推磨吧。

这家店铺非常奇怪，门前挂着的牌匾上写着“老笔斋“。待走进大堂，却发现里面不仅字画没有，桌案笔砚一概皆无。虽说是做黑生意的，可连门面样子都不摆，这主人是有多懒，还是有多不怕事？

孙广艺随着店铺小厮径直上了二楼，小厮推开南面一间雅间的木门，露出了里面一位正在喝着稀粥的中年男子。此男子身着一袭深紫色云纹长袍，左手大拇指戴着一枚翠绿玉扳指，拇指下方的虎口积着一层厚厚的老茧，该是个使兵器的行家。虽是坐着却也不难看出其魁梧的身形，这身形上了战场得是名悍将吧。

男子看了眼孙广艺，慢悠悠地嘲讽道：“孙大人，稀客啊！”

本是蒙着面，却被此男子一语道破了身份。孙广艺干脆把脸上的面巾扯开，对着男子拱了拱手：“宝爷，别来无恙。“

本是人命如草菅地年代，况乎兵荒马乱看的更淡。

人牙子这行竞争也很激烈，黑活是刀口舔血的营生。冤家聚头茶可以请你喝，命也许你也要给，当然，是也许。

孙广艺端起了茶，闻着杯口冒着热气的清香，入口倒也滋润，竟没尝出这是什么茶。

“老家的粗俗之物，倒是让孙大人见笑了。”宝爷提了一句，许是为了打开话题。

“粗俗定是谈不上的，宝爷的品味，我还是知道的。”

“要是孙大人喜欢，待会捎上一些，此茶曾被记录在本草纲目这种医药典籍中，唤为长白山刺五加茶，名字有些拗口，不过提神醒脑，安眠倒是有奇效。”

“那还真是多谢宝爷了，说起来，这几日我确实头疼难眠。“

“噢？所为何事啊？“

“宝爷何必取笑呢？京城这地方，别的生意您或许不关心，可我的生意您总是在意的吧。”

“不是我做的！”宝爷认真的看着孙广艺一字一句道。虽然不怕对方，但是“黑锅”这玩意不能乱背。

“自然，我是知道宝爷背景的，要真是您做的，死的就不只是我那个管事，说不定就是我了！”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您身后的辽东将军们缺银子吗？朝廷很久没有发军饷了吧。”孙广艺想了一晚，求人的时候不如先把对方的分寸拿捏清楚，待会谈银子的时候也能找回三分来。

宝爷眯着眼睛看着孙广艺，良久开口道：“虽说是同行，但我还是看不起你的，你明白吗，孙大人？”

“大家都是做这伤天害理之事的，百年归天之后，坟上都干净不了！您这话，不至于吧？“

“哼，孙大人，我跟你可不一样。你祸害的是国人，而我祸害的是蛮夷。这里是大明的天下！我葬的地方，蛮夷敢来我的坟头闹事？借他们一千个胆子，他们敢吗？“

“如果我这次就是与你谈蛮夷的生意呢？“孙广艺放下茶碗，认真的说道。

“孙大人，看来你这次的事不小啊。“谈生意谈到同行身上了，事情自然很急。

“宝爷可知今年朝廷税收只收上来三成吗？您觉得明年辽东的军饷能发多少？“我急，难道你不急？

“市价三倍！“宝爷伸出来三根手指。

“两万五千两现银，九天之内，我要五百个七岁左右的蛮夷男孩。“

“要小孩做什么？”宝爷有些奇怪，一般都是买青壮年的劳动力和女人，这次竟然要小孩？

“客人要做什么，哪有问的道理？”孙广艺眼见事情即将敲定，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顺势放下，笑着回道。

“好，我答应你，反正蛮夷的孩子多留一个都是祸害。”

……

……

孙广艺出了“老笔斋”得铺门，正看到自家驾车得仆人与他人争吵，心下不解，于是上前查问，刚迈开步子，就见自家仆人被对方单手拎了起来，瞧那手腕上露出得一条长长的刀疤，该是这条街得市井人物。

“你在说一遍？”刀疤男恶狠狠的说道。

“外地来的土包子，我就说，怎么了？你有种打我呀，我告诉你，我们家老爷可是….“’

“你给我闭嘴！“还没等仆人说完，孙广艺赶紧上前一步打断了对话。今日本是偷偷出来与宝爷见面，根本不能在外面声张，到现在还没查出来是谁杀了自己的人，落到有心人眼里，又要凭空出了祸端。

仆人一见是自家老爷来了，却又想到老爷的语气有些生硬，许是生了气，不敢再过嚣张，只能听着命令闭了嘴。

“你就是他主子？“刀疤男一看孙广艺的穿着打扮定是个富贵人家，怪不得那奴仆没事找事说自己是外地土包子，原来是跟着主子作威作福惯了。

“这位小兄弟，有话好好说，不知我这位仆人是如何得罪你了。“本来这种下人的事情，孙广艺是从来不管的，奈何今日如若不过问，没有马车可以回宅，十分麻烦。

“你的仆人，口出狂言，无事生非的骂人！“

“原来如此，即是口角之争，想来小兄弟年少气概并不会过多追究，家仆我自会带回去严惩，这里是几两碎银，望小兄弟笑纳，权当赔罪之礼。“说完，孙广艺掰开了刀疤男拎着奴仆的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几两碎银递到了刀疤男的手心里。

“我不是要讹你银子！“刀疤男看着手心里的银子有些发愣，这也太爽快了吧。”

“小兄弟切莫推辞，我现在就带奴仆回去好生训斥。“说完，竟不管刀疤男，径直带着奴仆回了马车驾去。

“我真不是讹你银子！我自己有银子！“刀疤男这才回过神来。

回到丝绸铺子的刀疤男越来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仿佛被看扁了一番，他看到了姜南正坐在院子得摇椅上，摇着折扇哼着谁也听不懂得小曲，想倾诉一番。

“少爷，我看上去像乞丐吗？“

“这就要看跟谁比了。“

“跟那种有奴仆有马车得人比呢。“

“有奴仆，有马车，那自然就是有房了，说不定还是妻妾成群。跟这种人比，你自然是乞丐。所以，年轻人你要努力啊！“

“可是少爷，你以前不是说一个人最重要得财富是精神是才华吗？“

“一边是诗和远方，一边是美女与山珍海味你更喜欢那一边？

“我又不念书，自然喜欢美女和山珍海味啦。”

“所以跟有房得人比，你不是乞丐，谁是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