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翼忡悄然住进一家教会医院，尽量保持低调。祖家在碧城是名门望族，祖翼忡是祖家二少爷，熟面孔很多，稍有大意会被人认出来。好在他的面孔黑而浮肿，不仔细瞧认不出来。他暂时没想与祖家打交道，如果有可能他会把祖翼忡三个字改掉。他的责任是保护宣嫣绫，越神秘越佳。

雷豹带着兄弟们赶来会和，人员以各种身份悄然住进周村大院，人多开销大。各种开销由沈雁芸支付和控制，她的身份水长船高一跃在众人之上，无形中成了大院的灵魂人物，对外她是某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大院主人，大家称呼她为沈小姐。同时她兼顾医院照顾祖翼忡，雷豹等刚下山的土匪强盗人生地不熟，两眼摸黑，照顾祖翼忡她不放心。

皮二和韩飞太岁当头走霉运，每天发作一次，每次发作生不如死。沈雁芸根据祖翼忡交代，每天给二人解药。二人被整惨了，乖乖缩在大院不敢踏出一步，也学乖了，表面上对沈雁芸毕恭毕敬，笑得比谁都可爱，几近巴结奉承的地步。

第五天上午，雷豹悄然到医院与祖翼忡见面。

“根据你的要求，我和几个兄弟从各种渠道了解祖家大院的情况。祖老爷老当益壮，交际广阔，在碧城是有身份的人。祖老爷膝下二子一女。大少爷在大学教书，妻子在家，生有一女。二少爷失踪了，这件事人尽皆知，是半年前成亲当日失踪，新娘是要塞费世杰的千金。祖家大小姐目前正在读书。”

一顿雷豹继续道：“二少奶奶费雷姬因久不见二少爷回来，正在闹离婚。祖家和费世杰反对，为此费雷姬大闹过几次，成了碧城笑话。小道消息说，二少奶奶费雷姬与一个叫朱春军的人关系暖昧，私下有不少桃色传闻。据我们了解，朱春军很不简单，他在碧城党务处科长，身边有很多神秘人物，这些人鬼鬼崇崇。暂时就了解到这些。”

“谢谢。暂时就这样。”祖翼忡说。

祖家的情况与他在记忆中了解的一样。二少奶奶费雷姬闹离婚正中下怀，如果费雷姬离开祖家，或许他考虑回祖家，利用二少爷的身份及祖家的实力暗中保护宣嫣绫。至于朱春军记忆中有很多他的资料。祖翼忡、朱春军、费雷姬是好朋友，两人都喜欢费雷姬，最后费雷姬选择了祖翼忡，祖翼忡失踪，自然而然给朱春军和费雷姬机会。

“我这次从虎爪峰带来二十二位弟兄，开销很大，这样无所事事不是办法，会闲出病来。你有具体考虑吗？”雷豹问。

“目前没有。先安排大家熟悉环境，尽量改变山野自由习惯。”祖翼忡考虑了一下说，“我的要求是每个人不显山不露水，低调行事。训练也不能耽搁。其它……等我出院后再跟你商量。”

“好。”

雷豹对祖翼忡有很多怀疑。就这鬼鬼崇崇的行径，他就不以为然。周村大院对外沈雁芸主人，此其一；住院偷偷摸摸，此其二；秘密打探消息，此其三；用药控制皮二和韩飞、有用不完的钱……等等，件件非议思索，耐人寻味。但他愿赌服输，心有怀疑却能接受。

当日傍晚，沈雁芸扶着祖翼忡漫步在医院林荫道上。

“医生一再交代你的身体很差，需要静养，你这是何苦呢。”沈雁芸说，当祖翼忡坚持要出来走一走散散心，她百般劝说不起作用，就知道祖翼忡不是出来散心那么简单。“是不是与我送的那封信有关？”

她下午帮他到一家药店送信，奇怪的是，不直接把心交给某个人，而是悄悄放在柜台旁不起眼的药罐内。信的内容她难以得知，信封上画着一条细线，如麦穗上的芒，描有淡淡的虚影，存托芒显得很特殊。特殊的标记她见过，当日在虎爪峰上土熊逼着他写信要要赎金，他就使用这样的标记。她暗自揣摩过，看似简单的一条短线和虚影，其实难以模仿，亦即是说只有祖翼忡能画出来。从而她猜测武关镇那家药店确实存在，土熊付诸行动的话能拿到赎金。祖翼忡精通医术，今天她又帮他到药店送信，是另一佐证。

“再在病床躺着就要发霉了，散散步心里舒坦。”

“我听出来了，言外之意你一直心情不好。奇怪了，你有钱，有权，智慧高，手段狠辣，年轻人而言你值得骄傲，我想不通还有何事让你不满足？”

“有几个臭钱到是不假。”祖翼忡避重就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有钱有权有智慧，不代表事事一帆风顺。他的烦心事一大堆，却有口难言。

“我说你有权，你为何不反驳？”沈雁芸问的很刁钻。

“有吗？也许有，我不记得了。”他的回答更妙。

月姑娘害羞地悄悄露出半边俏脸，用她那如水秀丽淡淡地洒向无边大地。

闲谈中，两天漫步到医院左侧花圃一带，臭着花草芳香，沐浴在柔和美丽的月光下，两人精神不由一振。旁有一长凳，沈雁芸扶着祖翼忡坐下，好像一对情侣在月下约会，躲在花圃谈情说爱。花圃周围很少有人走动，增添了约会神秘色彩。

“沈小姐，这段时间蒙你照顾，我获益良多。”

“不用感谢我，阳差阴错吧，是命运捉弄让你我有缘相聚。再说你也不会真心感谢我，比如你从不提身份来历，在我眼里你好像虚幻的影子，天边的一道彩虹，眨眼间就消失。姓名是一个人的称呼，称呼你真难，你不觉得吗。”

“不记得了。俗话说生命在于运动，我坚持散步是正确的，就这么几步我精神多了。呃，胃口也大开，如果有一碗冒着热气的混沌，闻闻其香气也过瘾啊。这段时间不是昏迷，就是醒来喝点清汤，没正经地吃东西，难怪身体很虚弱。”

沈雁芸听出来了，站起来道：“我去看看，如果买来混沌你不吃，我强灌进你肚子。”说完一笑走了。她是聪明人，祖翼忡找借口打发走她，她也不戳破。

“内秀外慧，稳重大方，极为难得。”祖翼忡内心如是评价沈雁芸。他翻起衣领，帽檐下压，只露出一双眼睛，加上夜色掩映，很难看清楚他的面孔。

片刻后，一位约五十的男子慢慢走过来，他打量了几眼祖翼忡，略一迟疑坐在旁边。

“葛叔，你来了。”祖翼忡说。

“你是……”

“我是二少爷。”祖翼忡开始编瞎话，“以前有大少爷保护小姐，大少爷英年早逝，轮到我保护小姐了。大少爷代号芒影，我的代号是飞芒，但我跟大少爷使用的特殊标记相同。”

“二少爷……”葛叔老泪纵横，激动地说，“看到信我以为大少爷活了，又惊又惧，悲伤欲绝，却不敢在小姐面前露出丝毫神色。可是，大少爷的尸体是我埋葬的……原来是二少爷啊。我不明白，老爷生前没提起？”

“因为老爷以为大少爷有能力保护小姐，但大少爷交代过，一旦他出事，由我接手。”

“太好了，自大少爷去世后，我一直忧心忡忡，为小姐的安全担心。二少爷，你穿着病号服，这是怎么了？”

“葛叔，你真实诚，这是伪装。”祖翼忡真会编瞎话，顺口就来。语气一转问：“小姐情况好吗？我知道小姐去熊虎山给游击队送情报，大少爷得到要塞秘密侦察队的阴谋后，带着亲自赶去救援，后来发生的事我不知道。”

“惨，当时真惨，”葛叔心如刀割，肝肠寸断，“是孙成那家伙出卖了小姐，暗中通知了要塞秘密侦察队，侦察队在熊虎山西风口设下埋伏，一场血战惊天动地，小姐也受伤了，紧要关头大少爷赶到，杀光了要塞秘密侦察队，他自己也……被打成了筛子，真惨！大少爷让我在外面接应，我等了很久……结果永远见不到大少爷了……”

祖翼忡拍拍葛叔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因为西方口血战他是参与者，是当事人。

“我应该及时进去，可我没有……”葛叔悔恨交加，痛不欲生。过了半晌才伤感地说，“我匆匆埋葬了大少爷后，担心要塞军队赶到，背着小姐急急走了。小姐的身体很不好，枪伤早好了，是心情不好，大少爷牺牲，孙成背叛，她那个组织的审查，对小姐打击很大。”

“审查？怎么回事？”

葛叔叹道：“因为大少爷杀了孙成，死无对证，小姐向组织说不清楚。审查半年了，到现在那个组织对小姐没有明确说法。小姐的工作暂时被停了。二少爷，依我看人家不信任小姐了，小姐为这事很伤心。”

“这事不用担心，我会帮小姐找到证据。葛叔，小姐下一步打算怎么办，会不会退出她那个组织？有可能的话你劝劝她，老爷留下的丝绸行生意不错，小姐什么都不做也饿不着。”

“二少爷，你不知道，小姐是铁了心跟着那个组织走，谁劝都没用。我前段时间劝说不止一次，小姐每次跟我翻脸，好几天都不理我。二少爷，小姐那个组织严密严格，规矩多，小姐从来不在我面前多少一句。如果不是大少爷以前跟我说起，我还蒙在鼓里。”

祖翼忡沉吟道：“情况我大概了解，很快我会拿到证据。你先回去等消息，拿到证据我及时送到药店。葛叔，我知道丝绸行生意不错，如果小姐需要钱，你及时告诉我。”

“我代小姐谢谢二少爷。”葛叔高兴地起身告辞而去。

祖翼忡望着月色陷入沉思，既然宣嫣绫铁了心跟着**走，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慎重策划一翻。把宣嫣绫的危险降到最低，西风口他失去躯体，灵魂意识存在是奇迹，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丢魂了？”沈雁芸及时返回，时间把握的很准确，她是有心人，笑道，“走吧，馄饨在病房，我准备强灌进你肚子里。”

祖翼忡的沈雁芸的扶助下，踩着月色离开了花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