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不一会，怒大海走了进来，先狠狠的瞪了地上跪着的太尉夫人一眼，接着这才向丄首的太皇太后行礼参见——这太尉大人果然是个没规没距的。

“臣怒大海见过太皇太后。”

顿了一顿，对着我的方向，变了轻柔嗓音——

“见过和硕公主殿下。”

当真是恶心的紧！！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没说免礼，端起一边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放下——

“太尉大人这般急切的来我慈宁宫所为何事啊？”

怒大海只好跪着答话——

“禀太皇太后，臣妻瓜尔佳氏身患癔症，言语之间甚为荒唐，臣几次训斥无果，今日听闻她入宫，唯恐其污言秽语有辱……贵人，惊扰太皇太后，臣这才匆匆赶来，恳请太皇太后万莫听信其胡言！”

啧啧，到真是个‘痴心人’感情不是来给发妻求情的，是怕发妻的话，给‘心上人’带来什么麻烦吧？！真是‘深情’的紧，又‘绝情’的要命啊！

太皇太后听闻此话，重重的哼了一声，开口斥道——

“感情哀家在太尉大人眼中就是这么不明是非的啊！”

听到太皇太后这么说，怒大海脸上非但没有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反而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朗声赞道——

“太皇太后英明！”

太皇太后直接被他这反应弄得哭笑不得，平素无论哪个人，只要她老人家皱皱眉，莫不‘臣万死’‘太皇太后恕罪’‘臣惶恐’的认上罪了，哪有像面前这一个，这么兴奋开心的，真真是没眼色到了极点，可却也叫太皇太后懒得再搭理他什么了。可不是嘛，搞不好你斥责他却以为是夸赞，讽刺他觉得是褒奖。

太皇太后头痛的按了按额头，开口道——

“哀家也不管你们夫妇两个的是非，可是现如今这太尉府的这点子事都成了贩夫走卒茶余饭后的闲谈了，朝廷丢不起这个人，该怎么做，你们两个给哀家说出个章程来！”

再次狠狠的瞪了太尉夫人一眼，面露挣扎之色，怒大海答道——

“回太皇太后，臣一定好好教训这瓜尔佳氏，定叫她懂得为妇之道！”

诶，今个儿到有些奇怪，这怒大海居然没有趁势提出休妻，难道是良心发现么？？

“哼，教训，听说你在家也教训过几次了，效果怎么样，不用哀家再提醒你了吧？”太皇太后冷笑着接口。

“这……”怒大海有些尴尬，太皇太后说的在理，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回过头去恶狠狠的剐了那太尉夫人一眼，突然之间眼神一亮，抬头高声开口——

“启禀太皇太后，臣可以在家修建一佛堂，太尉夫人今后只在那里吃斋念佛，找一哑妇侍候，不和旁人接触，想必这能叫她涤尽凡心，重归清明。”

啧啧啧，刚才说他良心发现，这就提出这么一个建议，这与坐牢拘禁有何差异？以太尉夫人的性子，怕是受不了多久，就会真的发疯吧？

而太皇太后听闻此说到颇为动心，这提议本就是那瓜尔佳氏自己个儿的丈夫提出，今后就算有人反对，那就直接去和太尉府说事好了。

正在这时，一个颇为凄厉的女声叫了起来——

“怒大海，你居然忍心如此对我！！”

顺着声音看过去，自怒大海进来之后一直低头的太尉夫人抬起头来，一脸控诉的看着自己丈夫，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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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大海，你，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呢？”太尉夫人眼角含泪。

“过去的一桩桩我都记得很清楚，你敢说我说的不对？”

怒大海撇撇嘴角，神色颇为不屑。

“你……你……你无情无义，怒大海！！”太尉夫人看到怒大海的神色，绝望而又凄厉。

“我无情无义！你好意思说，你自己好好反省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当初那个温良贤淑的雁姬怎么会变成你这个样子？！”怒大海神色颇为愤怒的回吼过去，接着愤慨至极的开口——

“你说你最近做的这些事情，哪个不够你被休几次？若不是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面，早就赶你出门了，你反而变本加厉！胆子愈发的大了！”

“不，不……”太尉夫人闻言拼命的摇着头，泪珠一串串的往下掉——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那都是因为爱你啊，你难道不明白么？你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可如果你明白为什么又要这么曲解我的心意呢？你太残忍了，太冷酷了！”

……

我和太皇太后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么一番惊人之语的女子，她还犹自不知，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继续控诉着自己丈夫的无情无义。

怒大海心虚的回头看看我的方向，这一看却惹的太尉夫人情绪更加激动——

“你看什么呢？你应该看着我，你以为的那个人是我，是我！”声嘶力竭的一声大喊，成功的叫怒大海的脸色终于转为铁青，他一字一顿的狠狠说道——

“我真恨为什么要和鳌拜去求腰牌，被他逼迫答应不会休你，你个贱人！”

——原来如此，我说怒大海今天怎么转了性子不再提出休妻，原来是这么回事，哼，这太尉大人为了赶紧来‘解救’自己‘心上人’的危机，到真是舍得下本钱啊！我心中冷笑，看着面前这两人的纠缠愈发的厌恶。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凭什么休我？我儿女双全不是无后。侍奉婆母二十载不是不孝。我父母双亡没有娘家兄弟，按照礼法你不得出妻！你凭什么休我，凭什么！！”

这句话到叫我对这太尉夫人刮目相看，没想到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有这个脑子，我以为一遇见怒大海，她脖子上的东西除了情爱就装不下其他了呢。

这句话同时叫怒大海无言以对，脸色憋得通红，双目几乎喷出火来，太尉夫人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神色疯狂而又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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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太尉夫人的脸色一怔，瞬间爆发出狂喜，连爬带蹭的转向太皇太后面前——

“太皇太后，奴才想起来了，有个人能证实奴才的话，奴才的丫头云娃，她是从小伺候奴才长大的，她一定能分辨出奴才的真假！！”

接着，不要命的磕头。

我却只想扶扶额头，果然还是高估她的脑子了么？她凭什么以为在她那样对待云娃之后，云娃还会一心向她呢？难道觉得所有的人都该以她为中心，对她所有的事情原谅包容么？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头——

“云娃，你的丫头自然会帮你说话，你这么说未免太好笑些了吧？”

“不是的，太皇太后！”——这个开头叫我听了就想笑，她居然敢这么说，居然敢直通通的反驳太皇太后，果然是个有胆没脑的。

果不其然，这话一开口，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就开口怒斥——

“大胆！”

她慌了慌神，继续磕头，直到太皇太后厌恶的一声——

“好了！”

这才抬起头来，接着叙说——

“禀太皇太后，这云娃不是太尉府的奴才，是端亲王府的家生奴才，这点克善可以作证！”

“大胆，端亲王世子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再度出声。

太尉夫人撇了撇嘴，却没敢出生反驳，只在脸上露出个委屈的神色。

“丫头，她说的可是真的？”太皇太后转向我询问道。

没有错过那太尉夫人脸上一闪而逝的妒色，我浅笑回答——

“回皇额娘的话，是这样的没错。”

太皇太后沉下脸色——

“那现在那云娃在何处？”

“回太皇太后，只需把太尉府的佩珊找来问问就知道那云娃在何处了！”太尉夫人急切的开口。

太皇太后的眉头皱的更深——

“端亲王府的奴才怎么和太尉府扯上关系？”

“回太皇太后，那云娃正是因为发现我才是她真的主子才来我身边服侍的！”太尉夫人如此回答。只不过叫我有些发笑。

看着太皇太后的目光转向了我，我起身，把早就想好的对答说出口——

“回皇额娘的话，那云娃当初的确是在将军府的时候被太尉夫人要了过去。”

看着太皇太后的神色，我露出一丝伤感的表情——

“当时女儿要守孝，可那云娃若陪我直至出了孝期——就变成老姑娘了。她是个忠心的奴才，可就是因为忠心，女儿才不能不为她着想，恰好太尉夫人和女儿讨要那云娃，女儿想若到了太尉夫人那里一定能给她个好姻缘，这才狠狠心把那云娃给了出去，只是没想到……会闹出了这么多事情……”

最后一句很低很低，可太皇太后却一定听入了耳中，她老人家的神色露出了一点原来如此的感觉。

余光瞥到那太尉夫人愤怒似火的表情，我微微扯了扯嘴角——

“而且，也不用问那佩珊，云娃的下落，女儿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