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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梦风云》第十五章 化整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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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华家独门心法专修精神,习练争斗最重“守心”之境,这是把一切精神,维持在一个一尘不染、毫无杂质的境界。.也可以说是忘情,丝毫不起恐惧之心,所有喜怒哀乐,甚至父子亲情、夫妻之爱,也弃于心外。他们认为人心譬如一潭湖水,若有丝毫情动,湖水便混浊和动荡起来,不能映物:只有丢尽凡情,湖水才能归原一池清水,照见众生形相。这时候剑法才可不滞于情,发挥尽致。

华之扬天分凛然,自四岁开始便修习精神力,他平日虽爱和族中少年厮混,修习之时却是极端专注,由于年轻单纯,所以守心的功夫尤胜乃父,现在欠缺的只是斗气魔力的积累、实战经验和饱饮敌人鲜血后自然而然所生出的杀气。

就在这冲进敌阵的刹那,他自然而然地步入了这守心的境界,呼吸变得缓慢悠长,斗气魔力也都循环往复,他只觉得全身毛孔放松,所有感官,全部发挥作用。不单只眼耳口鼻,连全身的皮肤,也处在高度的警觉状态,身旁四周敌人的每一下动作,一举剑、一扬戈、一挥盾,敌人的欲前欲退,即使在眼光不及之处,他却是了然于胸,可迅速决定策略。

这——就是连华锋也不禁击节赞叹的战斗直觉!

华之扬身内华家战士的战斗血液奔腾流动,血管收窄,使斗气随之迅速运转,供给了最大的能量。十年的苦修,倏地具体表现出来,他的剑如毒龙出海,在万道金芒的掩映下,像水银泻地般,硬撞进敌方的盾牌和剑阵里去。

敌方兵将,早先被他一剑领域的雄姿吓破了胆,现下再见到他这般威势,纷纷退避。华之扬霍地杀入敌阵,腾龙到处,敌人即冰封倒下,竟遇不上三合之将。紧跟身后的二百家将,目睹少主武艺惊人,所向披靡,一时人心大振,积蓄着的那股逃命的窝囊气、家破人亡的怨愤,像火山爆发般喷涌出来,上下一心,死命杀敌,霎时天惨地愁,血雨刀光,魔法齐飞,眨眼间整队人就已深入敌阵。

火势在瞿浩等人的魔法催谷之下愈来愈猛烈,加上山风呼呼,不时引起新的火头,就在这一片火海里,展开着惨烈的突围血战。

雷望庭在高处俯瞰战局,山林处处火头,冒起浓烟烈火,一方面照亮了整个战场,另一方面又产生大量浓烟,加以巨然杂树丛生,使人视野不及,场面极其混乱,合围之势瞬间变成了混战局面,难以发挥以众凌寡的人海战术。这时雷望庭才深感后悔,不应低估这个养尊处优的华家三公子,心想若不能早杀此人,异日必将终成大患。

华之扬刚冰封一个敌人并劈飞了那人的头颅,忽感有异,他的直觉告诉他,背后正有几支利器,从极刁钻的角度,向他急速刺来。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看到前方和左右两侧出现了几名持戈战士,他们穿着明显与其他敌人不同,统一的制式铠甲和武器,那铠甲上肉眼可见的魔法阵已经说明了它们抗性的强大。

这些持戈战士同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推进,华之扬才醒悟自己已身陷重围,遇上了最棘手的局面。他的腾龙蓦地反手回旋,立刻响起一连串叮当之声,身后刺来的长戈纷纷被腾龙格飞,他心中反而大叫不好。因他从与背后敌戈接触的刹那,已试出敌人力量沉雄,且有余力,兼且每一个敌人的功力都非常平均,而且显然精于合击之术。更可怕的是,自己的玄冰斗气在他们的铠甲抗性之下,对他们的影响已被减到了极低的层次。他方自心下懔然,面前又有三支长戈闪电般刺到。

华之扬大喝一声,腾龙极速出击,几乎在同一时间挡开眼前夺魄勾魂的三击,他绝不停滞,身子同时向前冲去,剑柄在擦身而过时,回手撞在左侧大汉的侧面胁下,那里很显然是为了害怕影响战士的灵活度,却是没有铠甲的保护。冰封之后,一阵骨裂声音中,大汉侧跌开去,把另一个从旁攻来的大汉,撞得倒飞而去。

华之扬身子前冲的同时,恰好避过背后刺来的四枝长戈。他此刻虽然伤了两人,心内却已知不妙。他记起父亲华锋曾提过雷泰除了精擅剑术外,对长戈也颇有心得,所以特别从手下中精选了一批天资过人的勇士,训练戈术,将其中最为杰出的三十六人,称之为长戈三十六骑。

这长戈三十六骑装备极其精良,尤擅合围之术,若果在平原之上,任他们三十六人乘雷鹰持戈攻击,据称大剑师以下还没有保得住性命的人。所以长戈三十六骑的威名,令人闻之色变。雷泰又不断训练后补,遇到有人阵亡或是重伤,立即补上,所以这三十六骑,便像永不会短缺的钢铁阵容,幸好这些明显只是刚开始训练的候补,而且现在是在魔兽山脉之中他们无法骑上雷鹰,这里荒山野岭杂树丛生,兼且火头处处,他们还未能尽展所长,否则纵多十个华之扬,也只有引颈待戮的份儿,但是眼前的形势仍然可称得上是相当危险。

在危急中华之扬回头一望,看见瞿浩等被分隔在数丈外,浴血苦战,敌人中赫然有行之在内。

蓬的一声!华之扬胸中燃起熊熊烈火,仇恨直冲上脑际,就在这刹那,一股尖锐的劲风当空剌来。华之扬心下一懔,迅速横移,肩头一阵剧痛,被候补长戈三十六骑的其中一戈所伤,他手中腾龙左右划出,荡开刺来的另两戈,又就地一滚,穿过一个火堆,这才避过另外两戈。

他心下警惕,知道自己受仇恨之心所扰,所以心起波澜,由守心之境自然退出,才有此失着,连忙重守剑心。此时眼前斗气寒芒点点,数柄长戈如影附形,紧跟而来,这长戈三十六骑果真名不虚传,即使这几人斗气修为都只是在剑士初阶,但是配合起来的威力却是不容小觑。

向他冲来的持戈战士共有十二人,看来三十六骑亦并非全员出动。但最先攻到的却只有四人,这四人四枝长戈由于附含斗气而生出嗡嗡的震响,分攻他前额、持剑的右手、左腰和右脚,笼罩了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而且刺来的时间拿捏奇准,纵使他当时避过,势必引起敌人的连锁反应,至死方休,华之扬这时滚地一避,敌人立即把握利用,把他迫上了死地。

华之扬此时心底出奇的平静,忽然他发觉敌人刺来的四戈中,露出了一线奇怪的空隙,在电光石火之间,他恍然这是因为他滚过的小火堆,恰好在冲来的四人当中,其中两人为了避免踏入火堆,稍微偏侧了身子,四人一向习惯了以某一种阵形推进,目下这特别的情形,却使他们不能百分百吻合平时操练了千百次的阵势,所以露出了一个破绽。

当然若非华之扬精于守心之术,亦难从这杀气腾腾的场合,观察到如斯细微的变化。

华之扬躬身前扑,长剑闪电般劈在两枝长戈上,长戈应剑偏向两侧,撞在另外两枝长戈之上,完全化解了敌人的攻势。腾龙没有一刻拖延,沿戈而上,两颗斗大的头颅,直飞上了半空,却是没有血液飞溅的场面发生,原来伤口处已然被冰封。

他得势不饶人,又闪入敌人群内,长剑忽地展开细腻的手法,贴身与敌人展开血战,持戈敌人顿时魂飞魄散,他们善于空袭攻坚冲杀,在陆地上近身搏斗则非其所长,转眼又有人中剑倒下,鲜血溅满华之扬的衣襟。

华之扬知道目下虽占上风,但又岂敢久战,一伸脚踢在一个火丛上,登时扬起漫天火屑,直向敌人罩去,跟着身子急退,凭记忆向瞿浩等人的方向退去。

华之扬退向瞿浩的方向时,瞿浩亦正杀往他的方向,这时他身边剩下一百人不到,其他的都给冲散了。

两人也不搭话,二人一心,连忙向山野里窜去。

众人一阵急逃,穿过魔兽山脉外围之时,已是第二天的正午时分,他们逃命时一鼓作气,至此无不筋疲力尽。

华之扬停下脚步,算了算方位,发现至少在这个时辰暂时还是安全的。回头环视众人,发觉连瞿浩在内,只剩下六十四人,且全部带伤,甚为狼狈。

华之扬被长戈所伤的地方更是一阵疼痛,他的嘴角似乎也因为流血过多而导致有些发白。他感到身体虚弱,头晕目眩,肩背处火辣辣般刺痛,浑身全是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咬着牙将伤口草草包好。

喉咙如火烧般发渴,他知道这是过度失血导致的现象。

瞿浩脸上多了一道血痕,由左眼角斜划止于嘴角,形状恐怖,但是却让他原本过于书卷气的脸上多了一种肃杀的味道,别有一番引人滋味。

瞿浩脸色不变道:“这是行之留下的。”

华之扬颔首道:“我誓必手刃此人。”

瞿浩眼中闪过炽热的仇恨,话题一转说道:“我们虽然逃过大难,但形势较之前更凶险百倍,尤其当赵无极知道少主你天赋惊人,一定不择手段要置你于死地。”

华之扬一阵沉默,知道瞿浩所言非虚。今日敌人不来则已,否则一定有轻易搏杀自己的能力,思索间,瞿浩的声音又再响起道:“下一步少主以为应如何走?”

华之扬心中一动,却是泛起了一种难言的感受,这是自开始逃亡以来,瞿浩第一次真心真意地询求自己的指令,显出华之扬已经以自己的生命和胆识,赢得了这个优秀下属的尊敬和钦佩。

华之扬微笑道:“如果我们一齐逃走,目标巨大,不出百里,定遭敌人擒杀。”

华之扬看了看四周,接着说道:“唯一方法,就是化整为零,分散潜逃,幸好离城之时,父亲将我们华家的秘密产业及联系方式都给了我,这些产业里储备有大量金币魔晶,足供各人的生活衣食无忧。待会你助我将资料分与各人,要他们用此财货,在夏亚从事各行各业,异日我东山再起,必会召集他们,报这毁家灭族之血恨。”说着将怀中家族产业的资料拿了出来。

他身边这些家将都是他父亲的近卫,自然也都拥有或大或小的产业,与华之扬手中所掌握的自然没法可比,但是如果两相结合的话还是极为可观的。

华之扬说完望向瞿浩道:“我将孤身逃往国外,你则须留在夏亚,负责联络众人。”

瞿浩见他眼中射出坚定的神色,心中掠过熟悉的印象,忽尔恍然,原来华锋也是经常露出这种使人遵从的眼神,连忙答道:“谨遵主公吩咐。”话才出口,忽想起这是对华锋的尊称。

华之扬似乎丝毫没有察觉瞿浩对自己在称谓和语气上的改变,仰天长呼出一口气道:“这一着将大出敌人意料之外,赵无极啊赵无极!我们的生死斗争,就由这一刻正式开始了。”

瞿浩忽又压低声音说:“主公,昨夜那剑师领域是否是你做的手脚?”

华之扬莞尔道:“我知道瞒不过你的,我早已潜至方圆十丈埋下自己特制的冰封符,在我魔力牵引之下爆破,自然产生了貌似剑师领域的效果!”

两人一齐大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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