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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将》第十四章 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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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然回到那间吕记布铺,却不见了宁儿。.此时店里另有几帮人在那里看布问价,除了一个身材稍微发福,一身绢缎襦袍的中年人看着还稍稍富有些外,其他的都是些穿着麻绢混织料子的平头小老百姓。他们忙活了一年,平时连件新衣裳也舍不得买,遇上大过年的,才奢侈这么一把,然而这一下,也够他们几个月肉痛的。北疆愈发紧促的战事已是让他们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了,自前年朝廷开始加征辽饷,更是让他们有苦难言,若说加饷御敌,首先得益的也就是他们这些边地小民。但战乱之年,地荒人稀,辛辛苦苦种下来的一些粮食,如今果腹尚可,再拿出一部分用来缴税,那就是彻底的入不敷出了,更加倒霉的是遇上不好的年景,那可说是彻底地绝了他们的生路了,逃荒逃荒,其实,大部分是在逃生啊,他们其实要求不高,只要还有一点活计,他们就会将就着过下去,但眼看战事越打越频繁,明军自萨尔浒之战后也失去了原有的主动权,十年八年的恐怕都消停不下来,有点能耐地就选择拖家带口地往南迁了,例如邻居小虎。但战乱之年,也是遍地商机之时,所以一般边地的商贾到不会怎么迁移,对他们来说,战事一开也就是商机到了,到时南粮北运,北珍南贩之类的买卖就做开了。是以布铺里那个一身绢缎襦袍的中年人就是一个生意人,前些年冒险到长白山挖老参发了家,这些年想就地干些风险小收益稳定的买卖,所以又看上了这布铺,虽正值战乱,但人们还不至于不穿衣服,所以他倒有心思盘下一个布铺自己当掌柜。

肖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这件衣裳,也是一身襦袍,宽袖,圆领,皂色缘边,只不过里面是一层棉絮,还穿有一层防寒的夹袄,是以虽看起来宽宽松松,却暖和的很,心里忽然想着每次都是宁儿亲手给自己穿起来的,细想了一下,就是自己亲手系腰间襟带的机会也不多,心里顿时就是一阵生甜。自己太幸运了,难道是前世受的苦太多,天见可怜,给安排重生到这古代享福来了,呵呵,哈哈...正不自然的笑着,那边绢缎襦袍的中年人向布铺老板问了些话,转头看到他,眼睛一亮,上来就是一揖,很客套地道:“肖少东家,恭喜发财,呵呵!”

肖然一时想不起此人是谁,待又回味了一会儿,方记得自家曾借过他几个钱,说起来,那还是他父亲在世时的事情了,于是也是一拱手乐呵呵笑道:“同喜同喜,穆老板最近又在哪儿发财啊?”

“嘿,发得什么财,若非当时肖老爷子可怜我,借我几个钱,我穆杰也不会有今日这身人样儿!”他倒是不避嫌地说道,似乎借肖家的钱很正常一样。

“呵呵,如今我也不是什么少东家了,平头小老百姓一个,穆老板直呼我名字就行了,若不嫌弃,叫声小兄弟,那我就更随意了。”肖然学着他的样子,做完揖后,两手交叉着往大袖里面一抄,很随意地笑着说道。

“呵呵,那敢情亲切,肖老弟,今儿也出来办年货?”穆杰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两手空空的他,有些疑惑地看在那里。

肖然刚想说内人不知跑哪去了,那边一声脆甜的声音传来。

“夫君!”

“啊?恩,我在这儿。”肖然一扭头,见自己娘子大包小包地拎了几大包,像是个零售批发商似的站在那儿,一脸巧笑地看着自己,那一身曼妙的身板,以及那确实不适合作为零售批发商的一身行头,映衬出一种别样的美态,穆杰往哪儿一看,不禁眼珠子也呆滞了一两秒,暗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早听说肖家大院败了,这小子却还能收这么一个标致的小娘儿,穆杰不禁有点艳羡地看了他一眼,冲刚过来的美人儿也是礼貌地一揖,杨宁还不知是谁,只在自己夫君身后站定后,冲他微微一笑,梨涡浅浅,穆杰失了魂儿般的一愕,旋即立马恢复过来,冲肖然又是双手一拱,道:“不打扰两位伉俪了叙话了,后会有期。”说完,即迈步离去。

肖然这才赶紧转过身来去帮忙,但刚拎到一个包裹,手腕就是一沉,乖乖,里面都装什么了?肖然不禁好奇的扒开包裹往里面看,只见先是三个泡菜用的大坛子,坛子里面垒着盘子,盘子上又东倒西歪地放着几个泥胎塑身的小玩偶,空隙里面似还有一些筷子之类的东西,怪不得这么沉呢,敢情全是瓷器啊。

杨宁似乎很清楚自己夫君的斤两,不动声色地嬉笑着从他手里接回那个大包裹,然后递给他几个小的,笑着说道:“这里面都是些贵重的物件,就夫君拿着吧!”

肖然本想逞能地接回过刚才那个大包裹,但看到宁儿那一脸早决定好了似的样子,只得尊重现实,服从上级了,从她手里接过来后,看了看,见都是些绫罗绸缎之类的布匹衣衫,又一个包裹里还放着几个鞋样儿,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就一会儿功夫你就全部搞定了?”

“嘻嘻,人家对这里熟悉嘛,知道哪里卖什么东西,也不想夫君一个人等的太无聊了,所以就速战速决了。”杨宁一脸幸福地说道。

“哦,那这几幅鞋样儿是?”肖然拿出其中一个包裹中的几张鞋样儿,比对了下,发觉都是些大脚码,是以好奇地问道。

“唔,爹爹大伯他们都是大脚,很难买到合适的靴子穿,平时也都是家里人给做的,大过年的,宁儿也想给他们做一做,夫君大人同意吗?”杨宁似乎早知道他不会不同意,但此时还是有点忐忑的问道,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自己的心还似向着自家人,无论是站在夫家的立场,还是站在外人的角度上看,似乎都不怎么能说得过去吧?

肖然此时却是欣然一笑,强忍住要当街吻她一下的冲动,道:“以后再说这么外气的话,晚上回到家就自领家法吧!”

杨宁一听他这么说,虽不清楚夫君大人口中这家法的厉害,但只观他说着话时的那种明明在心疼人家的表情,就是不禁释然一笑,道:“就知道夫君大人是这个世上最疼宁儿的人了。”

肖然看着自己娘子口中这个最疼她的人竟然让她自拎着两大包东西,心中一愧,停了下来,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待杨宁问他怎么回事时,他才压着情绪奇怪地问道:“怎么没有出租车啊?”

坐在一辆牛车中的肖然,搂着自己现今最在意的人,说着一肚子的情话,先融了杨宁的耳朵根子后,又慢慢地融了她的心。

“怎么看不到一辆马车啊?”肖然怕一时心急,将储备的情话一股脑掏没了,又怕杨宁一时听得腻味儿了,是以有点转移话题似的问道。

此时已经软在他怀里的杨宁闻言神色一黯,由刚才那美妙的设想中重新回到人间似的,一口哀怨地说道:“如今大明的北疆,虎狼成势,稍能用的马匹都供应官家打仗用了,那还能找到一辆拉人托物用的马车呢?”

“哦!”肖然微一沉吟,旋即想到自己那天在城外看到那五千女真铁骑衣甲整齐,人高马大的雄壮威武之姿,心中就是一冷,如今已是万历四十八年,今年九月份神宗老子就要驾鹤西游了,上台的光宗又混不到一个月就跟着老子去了,接位的熹宗又是个出了名的木匠皇帝,大明快要到头了,自己这边的形势估计更加严峻,若女真铁骑真的打了过来,首触贼锋芒的就是自己这里,那我该怎么办,宁儿怎么办?想及此,不禁有些爱怜地看了眼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娘子,不行,无论如何,我都得保护着她。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一个秘密的锦衣卫百户,近似于地下党性质,还不知道有何用处,百户百户,那就应该有一百号人为我私下里所用了吧?想及此,肖然决定明天到城南军营碰碰运气,黄泰走了,但他的人缘还在,不行就把他抬出来,最起码混个校尉之类的官职,也算是吃皇粮的了,不然,像我这样的人,种地指定不行,做买卖又没有一个奸商应有的手段和心态,适逢这乱世,还能干些什么?他还不知道当兵的不易和艰险,是以这么不知轻重地计较着。

杨宁见他半天不发一语,还以为他被自己刚才那番话给影响了情绪,是以努力笑着说道:“老公,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哦,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肖然也不知此时是自己媳妇儿在引他转变心情,只管按着自己此时心中的想法说道:“我决定了,不当逃兵,明儿就到城南军营报到去!”

“啊!”杨宁失声叫道,此时手中正把玩的那对儿老公刚送的黑玉镯子也一并掉在了车板上。

牛车刚一摇一晃地摆动到自家门口,车外就传来一阵阵咋咋呼呼的人声,车中刚苦口婆心地劝解完自己媳妇儿的肖然凝耳一听,似乎有两拨人正在那里吵架,什么兔毛儿,瞎话佬儿,蠢蛋儿驴屎之类的污秽之词络绎不绝地倾倒在肖然家门口,肖然怕他们再骂一会儿自己回家过门时就无从下脚了,于是先一步从牛车里钻出来,先给拉车的师傅一份车钱,然后才从车上跳下来,也不知打了晨霜的冬土湿滑,还是眼前那些大头兵们刚从口里冒出来的那些口水给润泽的,脚下一滑,一个趔趄,身子失去平衡般即向后倒去,肖然正想这一跤要摔得不轻时,后背一暖,已经靠在了一张软软的怀抱里,回头一看,只见杨宁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肖然刚暗呼好险,不过脸上一热,这一幕定是被前面那些大头兵以及拉车的车夫要看见了,哎,刚还计较着保护美人的,这就先自己摔上了,也就在一瞬间,杨宁那高个的身躯一个燕子般蹁跹地巧妙翻转,已变成肖然站着,她反跌入他怀中的姿势,这一变故,很是突然,以至于但那车夫和那群大头兵发觉不对,扭头看来过来时,这一**作已然完成了。

“娘子,小心了!”肖然装模作样地说道,杨宁也很配合地感激似的看了他一眼,歉然一笑,才从他怀里慢慢站起身来,青葱色的百褶裙配合着那峭拔迤逦的身板,先不说脸,这些人已经神痴目呆地看在了那里,看到肖然也是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这就是我当时倾家荡产的眼光,啧啧,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我还会这样选择。

“咳,咳...各位,你们这是?”肖然看着门前那堆大兵有点奇怪地问道。

那群大头兵此时才回过神来,人群中走出来一位一脸老实巴交农夫相的兵丁奇怪地盯着肖然看了一眼,然后忽然记起什么似的叫道:“对对,就是他,当初就是俺把他从那河沟剌子里拖出来嘞。”

这时人群中立马有人起哄道:“那时里面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拉的一定就是他,而且,你拉他干嘛,你认识他吗?”

“不是,不是!”那农夫脸大兵一脸实诚地说道:“说起来他还是俺的救命恩人嘞,当时俺摔下河里时,不知头磕到了那儿,一下子就晕了,是他又掉下来把俺砸醒过来嘞,俺见他还没断气就顺手救了,不信可以问当时城门洞子里的几个兄弟,还是虎子哥带路俺们兄弟几个把他给送回来的,当时敲得就是这个枣木门。”说完,还专门来到门口拍了拍那门,浑厚不清的声音传来,果然是厚重的枣木。

大兵们静止了一会儿,又开始闹哄哄地在那里争执个不休了,原来那农夫脸的大兵是将东营游击祖大寿麾下前锋营的一名散骑,当时不要命地在人群中一阵乱冲,莫名其妙地就冲锋到城门下,死里逃生的他刚准备庆幸时,运气用尽似的马蹄就不知被什么给绊了一下,一头摔倒在护城河里,肖然随后跌落进来时把原本昏迷的他又给砸醒了过来,他见肖然胸口起伏喘着粗气还没断气就顺手将他捞了上来,随后遇到小虎和一帮子守城的明军,当时情况真个混乱,小虎那几个常玩一起的弟兄就先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了进去,直到后来女真铁骑突然溃败,小虎才带人将他送回家中,当时肖然浑身上下都是血,但就是还没死,如今广宁一战的功劳已经在一阵含糊不清中慢慢分清了,据说锦衣卫得益最大,然后就是莫名其妙出现的东厂,最后落在他们这些真刀真枪干架的大头兵身上,蛋糕已经被分的差不多了,如今也就剩蛋糕顶上那几根蜡烛还没人吹熄了,而这人,就是肖然,那个原本早应该战死沙场的小兵,所以广宁城守军和祖大寿那部分人都在争取着,虽已经吃不到蛋糕了,帮着吹几根蜡烛也好啊。

是以前段时间广宁城下女真铁骑临阵哗变一事一查清楚,军中原本争执不休的两帮人中最知情者就在各自老大的暗示下先一步凑到肖然家门口表功了,无论肖然是哪一方救得,都会争取到一种主动权,好为来年多发些粮饷又或者多添些过冬的棉装找个由头,哎,可怜他们拼死拼活也就是为了这点很现实的愿望。

原来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就是小虎和眼前这个一脸农民相的老实巴交的大兵,肖然顿生一股感激,上前握着他那双原本应该常握锄头的遍布茧子的大手,充满感激地说道:“谢谢,谢谢,真心地由衷地谢谢!”说着又回头望了眼杨宁,两人会意地对看了一眼,她也早充满感激地站在那儿了,若不是他顺势拉了自己夫君一把,自己恐怕真的就要在懊悔和泪水中度过余生了。

“那啥,哈哈...我也得谢大兄弟你呢,呵呵。”那大兵很憨厚地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

(希腊队持续萎靡,棒子赢球,没话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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