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行衍看到秦凯来了，心都提到嗓子口了，可朝后面望了半天硬是没看见心心念念的人，那一瞬间他真想去掐死苏伊算了。

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但……万万没想到，就下一秒看到她了。

行衍觉得，那一瞬间什么病都好了，哪儿哪儿都舒服。

“来了？”行衍挑挑眉，生病削去了他身上一半的锐气，尤其现在弯着嘴角，连眼睛都仿佛含了笑。看着苏伊的眼神更是在撒娇似的，整个人看上去暖洋洋的。

苏伊瞥他一眼往沙发走。

行衍朝她招招手，“过来。”

苏伊看这手势顿了两秒，走上前，真的很想把这招小猫的手势给掰折了。

行衍一看她走到面前，立马倾身搂上去，埋在她颈窝处深深吸两口气，鼻尖瞬间溢满她的香味。

整个病房一阵倒抽气。

秦凯惊得下巴都缩了起来。

行衍懒得理他们，埋着头一声叹息：“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

“……我头晕。”

“那你睡会儿。”

“……你陪我睡？”

“我不晕。”

“……”

行衍松开苏伊朝佰哥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朝他比了个手势就招呼着众人离开。

临走前，还顺带把在原地蒙圈的秦凯拎了出去。

苏伊回头看一眼秦凯，以眼神示意他留下，后者默默的捂住了眼睛。

房门被关上，整个房间瞬间静谧无声。

苏伊垂眸看行衍，他正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自己，她瞥开视线，说：“我也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

行衍攥住她手臂，一下把她拖到怀里，眯着眼看她，“几个意思？”

“你不是要休息吗？”

行衍咬牙切齿地瞪她，“你别说你看不出来，我是为了跟你过二人世界。”

“……”

“想我没？”

“……你精神很差，生了什么病？”

行衍身子一僵，瞄她一眼垂下眸，脸色微敛，搂她的力道却更紧了。

“能生什么病，死不了人。”

“是吗？”苏伊当然察觉出了他细微的变化，侧头斜他一眼，不依不挠，“那为什么，我看你虚得很？”

“最近工作太累了。”说完，他嘴角勾起一道斜斜的弧度，捏了一把她的细腰，挑眉调笑：“还是说要我现在证明给你看看。”

苏伊罔若未闻，低头看他苍白无血色却另具一番美感的脸，轻启薄唇：“可是看你似乎气血……”

“闭嘴。”行衍蓦地打断她，脸上瞬间布满阴鹜，猛地把她身子压下来，狠狠撷住那双诱人又倔强的红唇，咬了好几口，泄了怒才稍稍平息。继而一边咬一边贴着她唇，近乎哀求的呢喃：“别提这事了，好不好？”

苏伊偏过头，躲开他的吻，双唇凑到他耳边，“行衍，你真会自欺欺人。”

行衍松开她，轻嗤一声，“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呢，反正也只有我一个人在乎，我还能怎么办？”

气氛一下子凝滞，俩人谁都没再说话，良久，苏伊才低声说：“行衍，我不是人。”

行衍躺下去，手背遮在额头边，闭上眼，敛去眼里的思绪。

“不是说了嘛，我不在乎。”

苏伊轻嗤一声，站起身，双手插/进黑色薄外套的口袋，“是啊，你不在乎，不在乎我是冷血的生物，不在乎……我有永恒的生命。甚至——不在乎你会死。”

说完她不再看他，拎起包朝外走。

行衍眼疾手快地起身攥住她手腕，浓墨的眼瞳紧紧盯着她，许久，邪邪一笑，松开她的手腕，摊开手臂，“来啊。”

苏伊盯着他不出声。

行衍下床搂住她腰，额头抵着她额头，“喜欢我的血，给你喝啊，要么你就干脆让我死在你身上吧，不然——”他捋了捋她的长发夹在耳后，“我就是要得到你，管你是不是人。”

“来吧，咬吧。”

这是苏伊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接着脑子就一片混沌沉入了黑暗。

在茫茫无尽的黑暗中，她看见伊莲在舔行衍的脖子，眼神疯狂而嗜血，行衍搂着她的腰，修长的手指从细腰抚到臀瓣，然后拖去外套，撩起长裙下摆。

好多次，她都是在这样的黑暗中看着这样香艳的一幕幕上演的。

“好看吗？”

苏伊蹲着双臂环住自己膝盖，摇摇头，没有回头。因为在这里，只有一个人能来，尽管已经好久没见到他。

“害怕吗？”

他似乎难得关心自己，苏伊受宠若惊，站起身面向他。

高大挺拔的身子站在她面前，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漠。

苏伊站在原地思考了许久才回答他的问题，“想来应该是害怕的，可经历起来好像感觉这就是我，估计是因为上辈子经历的事情吧。”

苏衍没有说话，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道弧度，仿佛带着轻微的……自嘲。

“苏衍。”

俩人静默了许久，苏伊轻轻打破了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虚空。

“嗯？”

“伊莲会死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活了啊，那不就证明伊莲的永生结束了吗？”

苏伊高深莫测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切，就爱装神弄鬼。”苏伊在身后朝他背影竖了个中指。

苏衍回头。

苏伊急忙收回手，一只手握住那根中指，硬生生憋出一句：“手抽经。”

苏衍毫不在意，朝她微弯唇角，轻启薄唇：“你怎么知道她是你的上辈子？而不是你是她上辈子？”

明明没有风，苏伊却觉得突地一阵冷风刺骨，连带着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白大褂的一角也轻轻随风飘扬，黑曜石般的眼眸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仿佛把黑暗都照亮了。

苏伊闭上眼，脑子里的人影越来越清晰，那个人站在那里就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却每次都能令人温暖。

她突然好想陆祁，好想好想陆祁。

苏伊蹲下身子抱住自己，喃喃开口：“苏衍……能不能让我见见陆祁。”

苏衍脚步一顿，却没有再回头。

幸好，她爱上了陆祁，让他们的无数世有了无限的可能。

也总算，能让她尝尝思念的味道。

让她知道那些无数无数日夜颠倒的日子里，那种比她现在强百倍千倍的思念是如何在他脑海中肆意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