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方渐白，草原上泛着青草气息的氤氲。

昭君一早便起了，一夜未眠，眼底泛有青色，此时已换上了一身橘色的裘服。

“单于人了？”昭君缓缓来到议事前帐，竟未见着雕陶莫皋的身影，看着案上已被他换下的大红喜服，失神了片刻，缓而出了帐，向驻守在穹庐大帐的护卫询道。

“回阏氏，单于卯时便出去了。”护卫恭敬的应道。

“恩。”昭君点点头，缓步回了王帐，昨夜他便是在案上将就了一晚罢，望着那叠齐整的朱色喜服，心中隐隐生出一丝痛意。

回了里帐，昭君静静坐在梳妆镜前，发了一小会儿呆，复才垂首打理着柔顺的秀发。

“醒了？”昭君握着木梳的手一颤，望着镜中突然出现的雕陶莫皋，只见他一身黑袍，头辫高高束起，额上带着些许汗渍，说不出的俊朗英气。

“怎么了？”雕陶莫皋笑起，走到了昭君近前，夺过昭君手里的檀木梳，嘴角微微一泯，“阏氏为何如此看我？”

昭君回神，低头掩饰自己的窘态，良久方道:“单于满头大汗，一早便去遛马了？”

雕陶莫皋手执木梳，神态自然地替昭君梳起了秀发，声音中带着一丝舒畅之感，“晨曦的空气甚是清爽。”

昭君的脸色随着他这一系列动作由愕然变得窘迫，雕陶莫皋温柔的手指穿插在发间，昭君只觉脸有些发烫，可是又不知如何打破这有些撩拨的气氛。

昨夜之事他竟当没发生过。

“阏氏在想什么？”雕陶莫皋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昭君恍然回过神来，对上雕陶莫皋的眼眸，淡笑道:“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雕陶莫皋闻言稍楞，缓而浅笑出声道:“来日方长，阏氏会习惯的。”

昭君闻言微怔，不太自然的笑了笑，随即转移了话题，“单于可用了早食？”

“未曾。”雕陶莫皋退后一步伸了个懒腰，对上昭君缓缓笑道:“听二弟说阏氏手艺可是一绝，不知我可有这个福气？”

“这个且糜胥。”昭君一笑，抬头正对上雕陶莫皋略带戏谑的眼神，躲闪道:“良久未做了，上一次还是……”

上一次，正是大哥冬猎前一日。

思及此，昭君瞬间面色黯然，不再言语。

雕陶莫皋见昭君突然变了脸色，心中已了然大半，父亲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道鸿沟，他与她心照不宣，他既不忍在她面前提，也不敢再提及……

“单于。”正当时，只听账外传来侍从的声音，打破了此时有些沉闷的气氛。

“何事？”雕陶莫皋背手而立，缓缓呼了一口气，方才威严出声道。

“乌孙使臣前来辞行。”侍从恭敬回道。

“知道了。”雕陶莫皋淡然应声，复又回头望向昭君。

“单于去忙罢。”昭君避开雕陶莫皋的眸子，颔首行了一礼。

雕陶莫皋瞧着昭君恭敬的模样，紧泯了唇，长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去了议事前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