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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轮秀》第七章 写作海山读作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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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的时间就定在当晚。

数千名黎明堡没有学过枪械,没有学过炼金术,没有学过白刃战的新生将被送往新罗戈尔支援人类最血腥的一场战斗。

“你不害怕吗。”王离巷看着跃跃欲试的白汜问道。这时他们已经坐在了前往新罗的火车上。这座火车没有当初白汜前往黎明堡时做的那个考究。因为年代久远有些剥落的墙体上满是涂鸦和充满侵略性的话语。

“有点吧。”白汜看了看他左手边的一处涂鸦,上面写着“我们没有杀人,我们只不过移走了一个障碍物。”末尾还用红色的颜料附赠了一个笑脸。

“更多是兴奋,你不觉得激动吗?建功立业,从小就梦想握着枪械,弹壳一颗颗从枪口滑落的那种满足感。”他转过身看着好友说。

“还有夺取生命的满足感吧,你们这些澳萨人。”王离巷摇了摇头,有些畏惧但更多是鄙夷的对白汜说。

白汜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又把注意力放到窗外的风景上。

“诶,你去过新罗城吗。”他有些向往的对王离巷说。

“去过,小时候父母带我去新罗参加一个大人物的婚礼。那地方除了没有那么多雪和山,其他和澳萨也差不多。”

“能到处旅行,你家里一定很有钱吧。”

“还不错。当然比起你来是有钱太多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听着邻座同届生谈论着战场和有关枪械的各种冷知识。像王离巷这种生于汉和的贵族子弟,来黎明堡读书的唯一原因恐怕就是镀金了。谁能想到平静了数十年的世界又掀起了战火,这么想起来,他也确实是够倒霉的。

“听我哥哥说,新罗城是被一群怪物包围的。”在他们身后,一群平时就比较活跃的同届生,正围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听他分享自己得情报。他的哥哥似乎是澳萨的军方人员。

“怪物?我怎么听说是新罗城终于和赛博城开战了。毁了好几个小镇呢。”另外一个看起来瘦弱的男孩怯生说道。

“你是在质疑我哥哥说得话吗?”高大少年狠狠得瞪了男孩一眼。“我哥哥不会骗我的,千真万确,那些怪物可不是一般的野兽。听说是人变的。”他说完又急忙补充道,脸色涨得通红。

所有围观的少年们开始起哄,几个女孩也开始善意的拉架。他们早已过了会害怕怪物的年岁,从小耳濡目染得暴力事件只会让他们更加渴望战斗和鲜血。这让白汜想起了小时候孤儿院院长对他们说过的话:“孩子,你们从不畏惧战斗,这让我骄傲也令我愧疚。”白汜直到现在都不明白院长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来自汉和的小贵族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听到他说的了,人变的怪物。不会是吸血鬼吧。”他一脸担心的看着白汜。

“你是不是又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了,吸血鬼?那种东西只是大人杜撰出来吓唬小孩的。你都十八岁了离巷,你平时在女人身上的勇气呢。”白汜无奈得说道。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新罗城的战士也是出了名得勇猛。我们不会有事的。”

与此同时,在这列火车的第一节车厢。支援行动的领队者们正在策划这次解围。

而这次支援行动的总负责人,正是之前为白汜和王离巷解惑的高瘦细剑学长。黎明堡四年级生,柳回。

柳回出身于澳萨豪门海山氏,至于为什么他姓柳而不姓海山,无非就是豪门老爷酒后失德,私生子忍辱重生的老套故事。只不过他和大多数故事的主角不一样,他比他亲生父亲还要薄情。

当时年仅13岁的他,在显露出炼金术天赋后被澳萨大学特招入学,甚至获得了中央大学的保送生资格。(在各大城市中有过人天赋的学生。被推荐后可以获得在中央大学修业的资格,并立刻转去中央大学完成学业。)在他获悉自己得到资格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养育了自己多年的养父母(亲生母亲诞下他后不久就去世了),回到了海山氏,自己的生父身边。潜力巨大的他得到了生父的大力培养和信任,视为己出(虽然他真的是亲生的)。在中央大学修业三年后,他提早毕业并回到澳萨,出乎意料的选择从头开始在黎明堡的学业。

而现在,这位继承了豪门希望的“别人家的孩子”代表人物,正用一块餐步轻柔得擦拭着手中的细剑,在他面前地面上,瘫倒着一名穿着澳萨城宪兵军官服的中年壮汉。

“从现在开始,这节列车,和车上的六千名新生。由我接管了,还有人有意见吗?”他依旧平静的问道,却没有人敢再抬头直视他。上一个反对他的人正在血泊中苟延残喘着。

“海山,你们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名宪兵军官用最后的力量嘶吼道,他的身上布满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细小剑孔,仿佛被风暴肆意撕扯过一般,肌肉组织和内脏被搅烂成一团,凝结着血块的向外翻滚着。周围同僚冷漠的视线狠狠的浇灌在他脸上。直到死之前的那一秒,他都以为这是海山氏的阴谋。是啊,靠那个年轻的私生子一个人,哪里来的胆子做这种事?

“海山?”柳回把沾染了点点红花得白布丢在军官脸上,脚步轻盈的跨过他的肠胃和其他无法辨认的器官组织。

“很快就不会有什么海山了。”他仰头看向车顶天花板上精工镶嵌的华丽纹章,一只由精美线条组成的枭正翱翔天际,他一只眼睛闭着,另外一只眼睛悲伤的望着他。

当白汜和王离巷正在讨论关于怕怪物,和喜欢美色是不是有必然的联系时,来自于车厢前列的一片喧哗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随着激昂的战歌声响起,他们明白新罗城终于到了。准确的说,他们抵达了新罗城外围的一处小车站。

“在这里,你们将被分成小队行动。敌人的数量太多了,他们的人太少。硬碰硬是死路一条。”一个穿着宪兵服的男人大声喊道,他扯了扯身上显得有些不合身的衣服,分配着这节车厢的学生。

最终,白汜和王离巷被分入了一个八人小队,算上他们刚好满足澳萨小队的一个常规编制。

很遗憾,小队里没有任何一个他们认识的人。实际上,炼金术学院的学生只占了这届新生的十分之一不到。

作为类似科学存在的炼金术并不讨现在年轻人的欢心,更何况在这和平年代,学习炼金术就意味着要与大量的研究和劳动挂钩。还不如学习音乐或者艺术类的轻松自在。这也导致这群支援新罗城的年轻人实际个人战斗力也就和地痞流氓差不多,大部分还不如地痞流氓。

而白汜王离巷所处的第434号小队,其中除了他一个未确定院系的炼金术学徒,一个学习了两天炼金术基础知识的王离巷以外,全部都是一脸书卷气,打架凭一身傲骨的文科生。

“来来来,每人一把长枪,一把手枪。一颗投掷弹,四个弹夹的子弹,单兵急救包,军用匕首....”一个尖嗓门的军官将成堆的军用物资发放到他们每人手上,虽然物资确实种类齐全,也没有丝毫克扣。但在白汜看来,这些更像是给即将行刑得犯人的最后一顿美食....

学生被赶羊一样聚成一团。徒步向新罗城赶去。(在临走前,白汜去摸了摸那涂鸦,就仿佛什么祈祷自己好运的仪式。)

由于时间仓促,所有人只能边行军边听宪兵介绍现在的情况。那些黑制服的宪兵举着扩音喇叭,骑着马在排成长龙得学生中穿行着。每个小队都将分配一名宪兵作为队长。由于新罗城被包围的严严实实,目前外界的情报非常有限。事实上就在澳萨的学生志愿军到达两天前,新罗城外围就被攻破了。

“伤亡人数无法统计,据说至少死了五万人。”宪兵朝他们喊道。

“我们不会,也没办法向你们隐瞒。你们即将面对的敌人,是一群被病毒感染的人类,他们曾经是人类。但是他们已经变成了野兽。”宪兵咽了咽口水,坚定的继续说到。“他们保留了一点点智慧,剩下的全部都是生存的本能。也就是进食。你们搏杀的对手会想要杀死你,想要吃掉你,他们会尽一切努力撕碎你。”天色渐渐暗下来,就如同现在这位宪兵的脸色一样。他们比预定到达时间晚了将近三小时,夜间作战,还是面对数量远超与他们的一群野兽,勇敢并不代表不会畏惧死亡。

所幸,这位宪兵擦了擦脑门上密布的汗珠。这些学生并没有爆发出很大的混乱,哪怕在得知他们的对手是犯病的人类以后。他们也像一个合格的澳萨战士一样镇定。事实上外界对于包围新罗城的敌人的情报也就这么多了。由于新罗城周围的村镇包括菲格镇都被血洗一空。他们没有目击证人,大部分敌人的信息只能靠新罗城来提供。而与新罗城赤宫的最近一次通讯,也是在六个小时之前了。

这六个小时里新罗城如同一座死城。没有任何生命进出,只有那些疯子在成群的往里涌动。就好像被沙漠行军蚁包围得巨大棕熊,新罗城正一点一点被啃食殆尽。

而随着行军队伍的逐渐靠近,终于。他们见到了第一座被血洗的村庄。

瓦勒村。

在一片秀丽山水的风景画中,瓦勒村静坐在山水交接处,浑身荡漾着澳萨所没有的端庄淑玲。如果她是个女孩,理当名门闺秀,就像诗中那出名的白昼之花。然而这白昼之花确实落下了花瓣,只不过不是被人遗忘的,而是沾满了血腥和残肢的花骨。

美人一般的景色犹在,但是村庄里所有的生命已经消逝。不管是人类,牲畜,还是猫狗。都化作了地上艳丽颜料的一部分,被人粗暴的涂抹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白汜和王离巷干呕着,不光是他们,大部分第一次见到这残忍场景的学生都半趴在路边呕吐。少数心性坚韧的也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只有宪兵团一边拉住学生一边维持秩序。

“神啊,这些家伙真的会吃人。”恐慌在人群中讥笑着传播着。原本战意高昂的人群,在面对现实后第一次开始畏缩。

“学长,大家开始害怕了。有少部分学生出现抗议情况。”一名黎明堡派出带队的二年级生向柳回轻声请示到。

“不用管他们,继续赶路。抗命的就地按军法处理。”他啪的一声打开了胸前的怀表,时钟转动的滴答声敲击在所有人心尖上。

“我已经做出了我的选择,你们也做出了你们的。现在早就没机会后悔了。派出20个小队在村庄中搜索,确认安全。剩下的所有人就地解散,像之前计划的那样消耗敌方军力。”他平淡的看了一眼身后那长长的队伍。东倒西歪的学生,忙于奔走的宪兵,花容失色的贵族小姐们。

“我会解救澳萨,xx”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怀表,站在一片尸骨最中央郑重说道,尾音那两个字极其微弱,除了他自己和偶尔吹过的山风,没有人听到。

正在柳回在村口自言自语时,白汜得知了一个让他们绝望的消息。他们被选入搜索村庄的那20个小队之一。而这次任务,很可能会出现这六千名新生中的第一批死亡人员。

白汜怕死,他更不想被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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