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工作？”

李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了那封推荐信上，——其实罗根还没有决定自己该怎么做，他是被李老太太给逼得没办法了，不得已才拿出了这么个挡箭牌，见李老太太向自己询问，罗根只得把推荐信递了过去。

“星际管理局？”李老太太嗤声冷笑着，“就算你想糊弄我也麻烦多花点心思，什么星际管理局，你真是连编瞎话都编不好。”

“我没糊弄你。”

罗根对李老太太解释着，他说自己也是头一次听到“星际管理局”这几个字，这封推荐信是刚才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壮汉给自己送来的，对方让自己明天早上过去面试，想来只要通过了面试，自己就能得到一份工作了。

李老太太在过来的时候的确看见了罗根所说的那个人，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李老太太还在琢磨着这人来这里做什么，现在一听，竟然是来给罗根送什么推荐信的。

气氛很僵，罗根被李老太太盯得浑身直刺挠，鬓角都开始有汗珠子往下滚了。

“我就相信你一次，”过了半晌，李老太太终于开口说了话，她边说边用手指头戳了戳罗根的鼻尖，“下个月还是这个时间，到时候要么交钱，要么给我卷铺盖滚蛋。”

送走了李老太太，侥幸逃过一劫的罗根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他本不是太想接受这么一份来路不明的工作，现在却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一旦被赶出去，身无分文的罗根上哪再去找别的住处，十有八九是要露宿街头的。

“哎。”

罗根无可奈何又带些侥幸意味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手头的那封推荐信上。

……

第二天，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的罗根天没亮就起床梳洗完毕，坐在床上思考了良久后才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来到了碰面地点，——商业区最繁华路段上的“世纪大厦”门前。

高达上百层的摩天大楼，四周车水马龙，西装、皮鞋基本上算是标准配置，罗根同样没有例外，只是他的这身黑色西装明显不太合体，衣袖略长、裤腿略短，领子略窄、腰身略宽，怎么看怎么好笑。

“世纪大厦。”

罗根仰头看着面前这栋宏伟的建筑，杵在门口跟截木头桩子似的，往来行人多有侧目，时间一久，罗根的后脊梁上就冒出了不少热汗，连耳朵尖子都开始有些发红了。

“你来的很早。”

循着声音转过头，罗根看见的是昨天那个壮汉，他的脸上多了一副墨镜。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壮汉绕过罗根径直向着“世纪大厦”前门走了过去，罗根稍有迟疑却还是赶忙跟了上去。

感应门“唰”地一声打开，腰间别着橡胶棍的门卫早就瞧见在门口徘徊的罗根了，他作势要过来拦住罗根，结果壮汉掏出证件随意地晃了晃，这家伙立马不敢再挡路，十分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进了电梯，罗根不住眼地悄悄打量着对方，心里面忐忑归忐忑，他还是打算开口询问几个自己琢磨了整整一夜的问题，至于能不能得到答复，罗根撇了撇嘴。

“你知道我叫罗根，对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罗根自报完了家门，壮汉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我们没有互相认识的必要。”

其实罗根已经想到了对方会是这种回应，但该问的东西他是一定要问的，而且罗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壮汉并不讨厌自己，他只是单纯地对自己很冷淡罢了。

“你是干什么的？”

“无可奉告。”

“星际管理局又是干什么的？”

“无可奉告。”

“怎么会有一封为我写的推荐信呢，我不记得往你们那里投过简历。”

“无可奉告。”

“你有什么是能告诉我的吗？”

“无可奉告。”

“……”

经过了这段毫无营养的对话，罗根只得放弃了自己想要从对方嘴里问出点什么的念头，他抬头往前看了一眼楼层显示，发现电梯不是在向上，而是在快速向下，由于运行得十分平稳，罗根居然到现在才察觉到。

“这电梯怎么是往下走的？”

罗根声音中透着些许的紧张感。

“为了有足够的发射距离。”

壮汉摘下了墨镜，若无其事地说道。

“发射？”

罗根隐隐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对，”壮汉转过身看向了罗根，“你有没有带换洗的内衣裤？”

“你不是说让我带着推荐信就行了吗？”

“抓紧扶手。”

“啊？”

罗根半张着嘴巴，仿佛一只受到了巨大惊吓的蛤蟆。

……

“叮咚。”

当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罗根已经双手捂着嘴巴冲了出来，他的脸色涨得通红，即使迎面撞到了个人都没有停下，看看前方不远处有个洗手间一样的地方，罗根一头扎了进去，扶着盥洗台的边缘就是一阵大吐特吐，差点连胆汁都给吐了出来。

好在罗根的忍耐力极强，仅仅是吐得比较厉害，否则没有带上换洗内衣裤的他怕是麻烦了。

“我的天，我的天……”

气喘吁吁的罗根这会儿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脑门上的青筋都一蹦一蹦的，就这么喘了大约半分钟的粗气，罗根总算是稍稍回了回神，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世纪大厦”里的电梯能够深入地下数百米，为什么那台电梯后来又像火箭一样从电梯井里发射了出来，为什么旁边的壮汉一点事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有个“丑八怪”在后面盯着自己看？

罗根用手擦了擦面前的镜子，随后缓缓地转过了头来，在他的身后有个模样十分古怪的东西站在那里，——细长的身体两侧总共有三对手臂，每只手有三根手指头，脑袋则是某种昆虫的模样，两颗眼珠子又黑又圆，正目不转睛地瞅着这边呢。

深棕色的坚硬外骨骼、原始的咀嚼式口器、颤颤巍巍的触角，这根本就是一只少了翅膀的蝗虫好吧，更奇怪的是这只虫子还抱着一支拖把，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清洁工制服，俨然是在打扫卫生。

“我应该是在做梦，”罗根转回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一定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