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把这么名贵的画挂在这餐厅里，难道就不怕被别人偷去？”

杨博士吃光盘中最后一口饭，把勺子和叉子放下，抬起头看着我，说：“没事，画框上装了警报器，只要一触碰就立刻报警，没人偷的。再说了，只要让人知道这是宝贝，你就算藏得再好也难免被人偷，就像地底下的墓葬，在中国，你们摸金校尉最在行这个了，不是吗......反倒是这么摆着，别人总以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会起偷心？除非遇上了鉴宝的行家，那又另说。”

他这番话说得有点冷，面色也不再那么和蔼，我被他突然这么一揭，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好像我就是个贼偷，想偷他的画似的。薛老听了也一愣，吃惊地看着他。李希也被他的话吓到，吃吃地看着我，问：“你...你是摸金校尉？”

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就像老鼠和猫正聊得好好的，猫忽然翻了脸，跟老鼠说，我要吃了你，你这个小偷！

我也不甘示弱，望了一眼李希，点点头，说：“你们也别这么歧视摸金校尉，摸金校尉虽然盗了千百年的墓，但现在基本都弃暗投明，当了考古学的专家，下墓倒斗，那也是为国家办事，保护国家文物。”

杨博士笑道：“你既是摸金校尉，那你来云儿镇干嘛？该不会是发现云儿镇有什么宝贝吧？如果你在云儿镇倒斗，千万记得跟我打声招呼，我好给你提供人力物力，我也想看看，传说中的摸金校尉，倒斗的手艺到底高明到什么地步。”

我笑道：“杨博士你太抬举我了，我高中刚毕业，又宅在家里打了一年的游戏，我连文物都没见过，更别说是古墓了。”

杨博士道：“没倒过斗也能配摸金符？这好像不符合你们发丘门的规矩啊。”

我和薛老都震惊了，这杨明博士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什么都知道？但我并没有把这种震惊写在脸上，还是一贯和气地说道：“你竟然这么问，那我就跟你明说了吧，这发丘门的规矩，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没倒过斗的人确实不配挂摸金符，不过那都是对族外弟子说的，我是族内的传承，不必守这个规矩！另外，这云儿镇我也只是晕车路过，我要去的地方是慈云市。”

杨博士道：“慈云市岸煜地质大学？宋城是你什么人？”

我点点头，抬头也盯着他，笑道：“宋城是我十八代老祖宗，信不？够了，杨博士，你不是警察，怎么问那么多？再说了，我在你医院住这几天，你医院可丢了什么东西？要是丢了什么东西，你要诬赖我，就请你拿出证据好吗？不然，就请你别这么严肃地问了。”

杨明博士见我开始没了耐性，呵呵一笑，打个圆场，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老听说你们发丘门的摸金校尉如何如何了得，只是仰慕已久而已，语言不周还请见谅！”

我心下暗笑，什么仰慕已久？我看你分明是跟摸金校尉有深仇大恨吧！以前肯定干了什么事，栽在摸金校尉的手上了，能栽在摸金校尉手上之人，说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博士说：“对了，我看你精气神都不错，看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下逐客令了，但我越发对这家医院感觉好奇，凭我的直觉，这家医院不单单是给人治病那么简单，而眼前的这个杨明杨博士，背景也绝对不单单只是一个留过洋的医生。

薛老见我们谈得不是很愉快，而且杨明博士这么一说又正合他的意，他巴不得我赶紧出院，带我去找那个邋遢道人，于是他说：“杨明博士说了，你明天可以出院，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去吧。”

我无奈地点点头，本来还想调查一下疯子狗蛋和停尸楼，但想想还是算了吧，还没走到岸煜地质大学就那么喜欢招惹是非，节外生枝，万一真要被别人打死打残在半路，亏的还是自己。

吃完了饭，虽然走出餐厅时大家表面都是笑呵呵的，但其实是不欢而散。

住院部有三栋楼，从东到西一字排开，每栋有七层，我住在第一栋的六楼，而听李希说那个疯子狗蛋住在第三栋，也是六楼，如果中间不是有一栋楼挡着，也许我隔着窗户就能看见疯子狗蛋。

我回到我的病房，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在窗户边静静俯瞰。医院里的走道旁，每隔二十几米就有一柱路灯，夜色降临，路灯笼罩在乳白色的浓雾中，发出昏黄朦胧的辉光，盖住地上一切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东西。让人感觉这家医院安静得有些阴沉。

我看着外面的夜景半个小时，喝了一杯开水，外面下起了小雨，空气中的寒冷更加凝重。

我回到床上，拿起床头的一本《故事会》，半躺在床上，靠着床头翻看。

睡前看看书，这是我居家的一个习惯，因为看累了睡得才香，有时候还能做个有故事情节的梦。正当我看完两三个故事，房门被敲响了。

我去开了门，见敲门的人是李希，李希手上拿着一个红绸缎包着的器物，好像是个罐子，像个菠萝那么大，看上去硬邦邦的，不是石器就是铁器。

我看李希好像有话要跟我说，就把李希请了进来，关上门，给他倒了杯开水放在桌上，请他就座。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希说：“刚才杨明博士说话有些重，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说：“哪有！”

“没有就好”李希把手上那件器物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一层层地揭开红绸缎，露出一个青铜器，说：“这是杨明博士送给你的。”

我说：“这是什么器物？”

李希低声说：“这可是秦穆公当年祭拜草雉山用过的祭器！按现在的市场估价，最少也值一千万！”

我听到这句话，眼睛大得都快掉出眼眶外边了。

关于当年秦穆公祭拜草雉山，我也是知道一些的。据说当年秦穆公得了国士商鞅，出城狩猎庆贺，一队人马行到了草雉山，看到有两只五彩斑斓的大鸟正往山上飞去。秦穆公弯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其中一只。大鸟落下地来，化为一个七八岁、身穿彩衣的男童，秦穆公以为是神，不敢伤它性命，放它回去。打猎回来后秦穆公把这件事告诉商鞅，商鞅说，这两只大鸟都是草雉神，一雄一雌，五百年一出，得雄者霸，得雌者王，如今秦穆公射中了雄鸟，必然预示着秦国将来能成就一番霸业宏图。秦穆公感激天意眷顾，于是就带着商鞅一起祭拜草雉山，而眼前的这个青铜器就是当年祭拜用的祭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