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艾赶紧拉着未莲穿街过巷，就似拉着个木头人儿，可是明艾知道自己不能停，一停下来，就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她不敢想象，如果今儿一早没有向来问诊的两个病患打探李府的情况，今天会演变成什么局面。她的手将未莲抓得更紧，脚下步子也更快。一直到入了灵枢馆，将门栓上，才敢稍微松一口气。

那一夜，医馆里，有一盏灯，彻夜不灭。

黎明，明艾挑灯进入，看到素衣的女子披散如水的长发，坐在铜镜前，盯着镜子中的容颜，一动不动。

“姐姐……”明艾轻轻唤了一声。

未莲依然静坐在那里。

明艾上前，轻轻抱住了未莲的肩膀。

“小妹，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静坐的女子突然出声。

明艾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影，说：“过去的两年，我无时不刻不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那么结果呢？”

“结果，”明艾笑了一笑，说：“结果我是天儿的娘，再没用，也想好好看着他长大。”

未莲也轻轻笑了，说：“我也想好好看着天儿长大成人。”

“不过，”明艾又说：“师父、大姐、二姐的冤屈，我仍然会拼上性命。我不想用天儿当借口，做一个懦弱的人。”

未莲点了点头，说：“小妹的心，在你决定离开青州时我就明白了。”

未莲说罢，再次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说：“从今天起，我也要拼上一切，师门的冤屈，家族的遭遇，至死不忘。”她的语气，像是在赌誓，又像是在与过去诀别。

明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姐姐，你陪我入京，就已经赌上了一切，不必再逼自己。”

“不一样了，”未莲说：“这一次除了医德，我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色相。”

明艾看着未莲如花的容颜，水盈盈的眸光，觉得无比痛心。师父说过，四姐妹中，三姐未莲是最单纯的，也是最适合读书、钻研医术的，命运当真残酷，最终还是夺去了她的纯真，以后还会夺走什么，她不愿意去想，只看着镜中绝色的人儿，说：“我不愿你这样。”

“那么你呢？我也不愿你这样。”未莲问。

“我怎样？”

“你和秦艽，真的再不相见了吗？他是天儿的爹啊！”

“姐姐，”明艾看着未莲，低声说：“有缘总会见的，就交给上天吧。”

两人半晌无话，天，已经蒙蒙亮了。

“还是先操心眼前事吧，怎么筹钱呢？”明艾说着，起身推开窗户，正看到石芝来到院中练习吐纳之术，腰间，一块羊脂玉闪着莹莹的诱惑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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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