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晔默默地记下了上山的路，特别是拐弯的特定参照物，还有公路离山脚的距离。她大约目测了一下，相隔也就一公里左右。距离不是太远，但是路不是太好走。

山与山之间原本是一处裸露的河床，经过长年累月雨水的冲刷，再经过几次山洪的冲洗。裸露的河床到处都是石头以及囤积的水洼，如果不小心还会崴了脚或者割伤脚。

这只是她的大概目测，真正的困难也只有走过的人才知道，当然，以椿肯定是知道的，但是她不可能笨到去问他……

以椿看着小女人认真的模样，真的，如果不是认定了她是自己的媳妇，人海茫茫中遇见了，他也不会去主动接近她。

她太耀眼，周身散发出来的光芒，让他觉得自己无法靠近她！

他卑微地爱着她，不计得失，不予回报，只求与之相守到头发花白牙齿摇！

回来的路上，以椿心疼媳妇，一直背着她不肯撒手。她也懒得与他作对，乖巧的趴在他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路过青纱帐时，以椿停了下来，轻轻地将她放下来，食指放在她嘴唇上，作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手捂着鼻子悄悄转身。

她好奇得很，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觉得好笑得紧！

她很配合地站在原地不动，手捂着嘴禀住呼吸。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见他手捂嘴鼻，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向地里走去。那架势就像电影地雷战里的某个片段。小心翼翼地好似脚下埋有地雷似的！

进了青纱帐，她看不见他的身体了。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

她抬头望向天空，月亮悄悄躲进云被里，隐约可以看到几个闪亮的星星点点。四周的青纱帐静静矗立，除了低唱的虫鸣声，便是呱噪的蛙叫。此起彼伏，延绵声远！

正等得有些心急，突听得一声尖叫，前方一个黑影“呼”地窜上天空，飞向远处没入夜幕中。

这家伙，原来是捉鸟去了。

以椿不甘心地返回来，看着她，摊开自己的手臂，他耸耸肩笑笑“还没走到跟前，被发现了，跑了！”

“你还真是童心未泯哩，半夜来抓鸟……”

“是一只野山鸡……我白天干活就发现它的窝了。”

“说明野鸡也是很有警觉性地嘛！”

“放心，它再怎么警觉，迟早会是你的盘中餐！”走到跟前弯腰等着她趴上去。

她鼻子酸涩得厉害，要是在白天，他肯定看见了，她红红的眼圈！

亏她还在想着逃跑！

趴在他背上，她忍不住问：

“以椿，平时遇上了也抓吗？”

“不会？”他很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因为有你……”

她抱紧他的脖子，希望这条路长一些，再长一些。

但再长的路也会有终点。

“你……以前有喜欢的女孩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以后都不打算介入他的生活了，但是还是想探究一下他。

他顿了顿，没说话。背着她继续走。

“第六感觉告诉我，一定有是不是？我猜得不错吧？”她酸溜溜地说。每个女人天生就是福尔摩斯，都有看不见但爱酸醋的敏锐触角，还有莫名的第六感觉！

“哦，那你告诉我，你的第六感觉是怎么来的？”他好笑的问。

她脱口而出“是从你停留脚步的那一会会儿感觉到的……”

他轻笑出声，打趣道“那你的第六感又是怎么没的？”

她很想说“你个二货”，但是又憋回去了。眼珠子转呀转。说：“你说了实话，我的第六感就主动消失了！”

他又笑了，比刚才的声音还大。

“那好，我就告诉你，除了你，我压根就没有什么女孩，更别说还是喜欢的了！”

鬼信，就这种话，骗一骗涉事未深的女孩子还行，骗她？就太小儿科了吧！

“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你没有说实话！”她坏坏地笑。

他停下来了，弯腰将她放在地上，扶着她站稳了才说“我说的就是实话！”

“如果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都会爬树！”

“这也是第六感觉告诉你的？”他睁大眼睛看着他。

“嘿嘿，这句话……我是听同事说的……”

他笑笑，将她揽进怀里，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说：

“我小时候上学晚，个子又高，老是坐在教室里的最后一排，但是我很用功，成绩也很好。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检查组的领导下乡视察，见我成绩好年纪大，知道我家困难后，有个领导就主动承担了我所有的学习费用，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大学，被郑州大学录取了。”

他停了停，换了个姿势，将她抱坐在怀里，胸脯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

“同时考上大学的还有我们村的一个女娃，她叫杨婷。我当时也不想上了，都二十过了，别的同年伙伴都结婚生子了，我爹还有病，我走了她们怎么办？但是那个领导得知我考上大学了，比我们还高兴，一次性的寄来了两年的学杂费。刚开始，杨婷的爸就来借一年的学费，后来听说我不想上大学了，就提出来结亲，由我来供她上大学。说是等她大学毕业就回来结婚。”

“我把没上大学的事情告诉了那个领导，让他不要再寄钱来，再后来便没了联系。杨婷大学毕业后一直不见回来，和我同年的人娃娃都要上小学了。我爹就催我进城去找她，我去找了，没找到，她毕业后就音讯全无……”

“这么说，你供养了她四年，你们就没见过面？”

“到目前我们已有七年，不，够八年了没见过面！”

沉默，就像夜晚的空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大好的青春年华，浪费在无果的等待中。

“你爱她吗？”她心疼问。

“不爱！有你之后我才明白，我对她只是遵守承诺，我们都没有感情，所以我不怪她也不会恨她！”

转过头吻过她的脸，小声说“我只爱你，剜肉刻骨的爱你……”

心——如绣花针扎过，她转过身子，轻轻抱着他的腰身……

还要跑吗？还要逃吗？

她反复地问自还要跑吗？还要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