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痴恋与迷恋1

孟杰朗一直在找寻有关小爱和她的联系，他派出去的人越来越多，却都鲜有进展，之后的几天他也明显感觉到儿子对她的意思，因为他一有空儿就找她，和以前自己炽烈的初恋一样，不顾一切深陷其中。在和艾凡交谈的时候，孟杰朗也多次发出聚会的邀请，他还是想更深一步的了解她。

记得刚回国的时候，他也像发了疯似得找尚依依，他去了以前所有他们有过共同回忆的地方。他日夜上访尚家，去敲他们的门，拼命的打听有关她的下落。可是尚老爷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寻，回应的人也都总是一个说辞：“哎~~散了~散了~不必再寻....”。再到后来，尚家搬了家，他们似乎从这个城市永远销声匿迹了，一夜之间，无踪无影。他没有可以帮衬的人，就找了人做了寻人启事，天天自己在街上寻。可是他连她在哪个城市都不知道，又能有什么收获呢？他灰心丧气，事业才刚刚有所起步就遇上了瓶颈，他觉得生活没有半点意思，整天郁郁寡欢，借酒浇愁。胡子留长了，身体也不再健朗，但他却觉得无所谓了，没有爱的心不过是一个躯壳，没有灵魂地飘荡在城市的街区。

直到后来，农村的母亲唤他回去，父母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让他回去就是想让他在他们最后的年岁好好陪伴在他们身边。他一直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任劳任怨，从不提任何要求。母亲一早看出了他的忧郁，再三追问他他都闭口不提，她还以为是儿子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必再揭他伤疤。总是想着在自己走之前，把他安顿好，最好能看着他成立自己的家庭，和和美美。于是贤惠的母亲把一个更加贤惠的女子安插在他的身边，让她帮他分担压力，帮他分担忧虑。心灵的枷锁却是越压越重，却没有任何人能帮他，他对清儿的思念越来越重，每天都觉得很多时候喘不过气。他对安排的女子没有任何感情，但也从未表达过他对她的反感，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有资格对她反感，因为她确实是个不一般的女子。是她把他们家撑了起来，在他已经没心没肺，父母身体都急需人照顾的时候，她及时伸出了援手，把家里打扮得逐渐温情亮堂，一点儿都没有了往日死气沉沉的气氛。她也是个到处都豁得开的女人，呼天和地的帮他挡开外来的一切干扰，一切杂音。到后来她甚至扮起了母亲的角色，强悍的督促他学习，督促他前进。也许母亲早就告诉了她他是一个有抱负的男子，虽然她没怎么读过书，和成千上万的农村妇女一样，是一个只会持家过日子的女人；但是她又和无数农村妇女不同，她深知贫瘠里收获的知识是比粮食更珍贵的财富，它磨练着人的意志，也让人更加有勇气朝光明的未来前进。所以她对他严厉，冲他吼冲他凶，背地里却对他爱得死心塌地。若是没有她，孟杰朗是万不会有如今的成就的，他自己心知肚明，他也知道自她来的时候，就绝不是一个毫无所求的女人，她要得不多，但是他给不起。对孟杰朗而言，她是被母亲带来的女人，也将随着母亲的离去在他心里消失的再无踪影，心里的位置太满，他受不了更受不起，他接纳她或许完全是因为孝心。最后重病的母亲把他俩拉在床头，把他俩的手叠在一起，让他们白头到老，互相扶持，说了一句——“她是个不错的女人，一定要娶了她，好好待她....”就断了气。

他和她一起送走了母亲，不久也送走了紧随其后的父亲，把他们合葬在提前说好的故乡——散发着熟悉味道的黄土地。孟杰朗不知道母亲是哪里找的她，以前没有半点联系的人一下子就成了他们家最重要的一员，是母亲作为女人的直觉，还是母亲和她接人待物，一辈子无怨无悔的默契？

送完父母他让她走，说要把毕生积攒下来的积蓄留给她，让她不必在他跟前儿做无用功，一切说的都是那样明白清晰！但她就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依旧帮他洗衣做饭，嬉嬉闹闹地收起自己的落寞。她说“孟杰朗，你可赖不了账！谁让你已经对母亲起了誓”，她知道他是个孝顺的孩子，正是他的孝顺，才让她有了“把柄”，有了“底气”。不过她毕竟是个农村女人，没有城市里那些莺莺燕燕那样的心计，只会抓住这唯一的稻草，卑微地挽救自己的爱情，她的爱情说不出口，只能玩着斡旋的把戏。她在他身边呆了很久，陪着他度过孤单，度过了漫长艰苦的岁月，更推他站上了今天的地位。母亲的确看得没错，她是个绝不会给他添麻烦的女子，识大体明事理，她也是一个像母亲一样刀子嘴豆腐心而且永远静守本分的女人，不停地干着沉重的家务劳动，手磨上了厚厚的茧子却还是傻乎乎的朝他乐，给他无限动力。唯一给不了的是他的爱情。

后来他有钱了，说要认她做妹妹，说以后给她找个好人家，而且养她一辈子。但她还是不愿意，她绝不愿做他的妹妹。这么艰苦的岁月都熬过来了，但是现在越来越好的日子怎么越发看不到光明？她看见他被自己逼得越来越憔悴，越来越忧伤，终于明白一切不过是徒劳，这样看着他不如让她去死，还是放开了手让他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一直以来她最喜欢看的就是他骄傲的模样，站在人群中昂然屹立，周身都散发着光芒。所以她告诉他，她要放手了，不用心存愧疚，因为这一切她也有收获，是她把他推向了成功，也让自己在未来有了清楚的方向。她说她要离开了，让他请她好好吃顿饭。他感激她，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一团乱麻。他不会做饭，所以就连最后一顿她都放不了手，他连打下手都插不上。

她在饭桌上说了很多，说她傻傻的等待，说她的身世，也说她的故事和依恋。她还把自己从不爱喝的酒一口干净，嘴里说着让他也干掉给他递的酒。最后一餐，不喝酒怎么能行呢。“你知道吗？是我拜托伯母带我去你家的，我跪在地上求她，不停地求她，才去了你身边。”她喝的有些醉了，“爸爸喜欢喝酒，所以他经常打我，歇斯底里地打我，每次酒醒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呢，但是我怕，我真的怕，我就躲呀躲，躲呀躲，躲到了你家，躲到了你身边。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多喜欢你家，喜欢你家的味道，喜欢你....”孟杰朗不说话，听着她讲啊讲，讲啊讲，却一下子栽在了桌边。“你看你，还没有我能喝，这么快就醉了.....”她微微泛红着脸，指着他的鼻子，“现在你就乖了，你就静静地待在那儿，听我的话了.....”她笑得越来越开心。

.........

孟杰朗醒后她就走了，他揉了揉疼痛的头，费力地想着昨夜她对他说的话。为什么话里带着笑，越来越模糊，却又越来越清晰，后来笑得两颊都通红，笑得冒出了鲜红的血。对！血！他确实看到了血！这不是在梦境，他灵敏地嗅到了血的味道。她把他安置在旅馆的单人间，临走留了一张字条：

“杰朗，我走了，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你现在是个成功的男人了，再也不需要我，相信我，我绝不会拖累你，这是我最后的自尊。但是，我不服！我不服自己输给了一个影子，她在暗夜里都在跟我较着劲儿，把我轻而易举的比过，我现在是真的好累，不想斗了，所以我放手，我真的放手。但我绝不会就这样孑然一身的走了，那样，不是太可怜了吗？所以，不要怪我，也不要找我....“

到后来，她走了，真的走了。至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半点消息，唯一有联系的是一年多之后，她托人送来的男婴。

“他是你送我的礼物，也是我最珍贵的宝贝，请好好养他。我不愿他跟着我受苦，不愿他颠沛流离，不愿他清澈的眼睛带有一丝忧伤，他理应得到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不是吗？所以我把他留给你，因为我一直相信——相信你会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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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