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邯城往北走，关于晋军的消息一点一点听进耳来。多亏了夏君逸留给她的亲兵，省去许多不必要的耽搁。半个月后，小蛮在湛州追上了夏君逸。

部下来报时，夏君逸正与几个副将还有刘玄冠商议战事。半个月前，他们攻下湛州，与天册军隔着淮水对峙。原以为盛夏正是河道干涸之时，没想到接连暴雨，淮水水位上涨，原先计划的徒步涉水过河却是不行了。

“可征用当地船只，架设浮桥。”帐下一名副将提议。

“不行不行。淮水宽有五里，哪里征得这么多船只。”九安摇头。

副将又提：“我军通过后即可将后方的船只和桥板撤去，移到最前头接上。接个两三次就到对岸了。”

但如此一来，他们便无路可退。若一举攻不下对岸，大军将会被隔阻在江心，前后无靠。

最后夏君逸还是决定，派一队人往上游去，看是否有可能截流，另一队人往下游去，尝试通过清除河床泥沙或者开挖河渠引流来降低水位。

待议事完了，候在帐外的守卫才敢通报。夏君逸一听，一撩帐门大步往外走去。

小蛮背对着他，肩上背着一个包袱，低着头，一只脚在地上前后轻轻蹭着。她听见声音，转过来冲他笑：“二师兄。”

他心下一震，分不清是喜是怒。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虽然风尘仆仆的样子，但看着脸色还好。他的视线在左肩停留，小蛮注意到，抬手动了动肩膀：“没什么大碍了。”

夏君逸脸色微沉：“正在打仗，你怎么跑这里来，不知道危险的吗。”

小蛮扬眉，眼里亮晶晶的：“在邯城时有件事我忘了说。”

夏君逸略有些疑惑：“什么事？”

“城墙上我说的话不是真的。”

“什么？”夏君逸微微蹙眉，“你指什么？”

她轻轻咬了咬唇，话出口说得极快：“夏君逸，我不喜欢你。”

夏君逸心似被攥了一下，极尖利的痛。他很清楚她不喜欢他，即使这样，听到她这么明明白白说出来，还是会痛。他勉强笑了一笑：“我知道。”

“这句话是假的。不作数。”她声音渐渐小下去。

夏君逸愣住，心脏砰砰直跳，震得他耳膜疼。她说错了吗？是他听错了？

“二师兄。”她的脸烧得通红，手心都是濡湿的汗，在衣服上悄悄蹭了蹭，“夏君逸，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夏君逸艰难开口。

小蛮闭了嘴，不肯再说的模样：“没听见就算了。”

她立在那里，红晕从脸上一路蔓延到了耳后，小巧的耳垂红的要滴血。他的小师妹，比桃花娇艳，比烈酒醉人。他伸手摸向她的耳垂。

小蛮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只觉得他的指尖带着火，下一刻就要烧起来。她抬眼觑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怔怔，似在梦中，眼眶却是红的吓人。她的心软成一滩水，汹涌着酸意，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来。她忙低头，伸手握住他的手，声音低低的潮潮的：“夏君逸，我爱你。”

夏君逸紧紧抱住她，将脸埋在她肩头，声音是抖着的：“告诉我，这不是梦。”

他做过很多次梦，在梦里她俏生生的对他说她爱他。因为太美好，醒来后愈发觉得悲伤。她若是骗他的，那就骗久一点，再久一点。

小蛮用力回抱住他，抽抽鼻子：“大白日做梦还早了些。”

她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在她跳下城墙时？在他逆着大军一步一步走向她时？在花灯层层铺开的江心说喜欢她时？在他跟着她跳下悬崖时？在他举着剑毫不犹豫刺进心口时？

她分不明是何时动的心。但她知道自己陷进去了。不想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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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几个副将都看出他们的主将心情极好，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春风拂面般的温柔。明明渡河一事还未有头绪，他也不急，眼角眉梢都挂着一股盎然的春意，时不时还突然翘起唇角。有些怵人。

一名张副将问九安：“林副将，你与将军亲近，可知最近将军是怎么了？难道是渡河一事已有了把握？”

“能有什么事，来了个害人精呗。”

九安知道小蛮来了湛州，他对她心里多有怨气。这就是个害人精，害得公子三番五次遇险，若不是命大，一二三条命都没了。

此刻，这个害人精正鼓着腮帮发脾气：“我不回去！”

“听话。淮水对岸就是天册军，早晚要打起来的，这里不安全。你先回万花阁，待一切事了，我就去找你。”夏君逸循循善诱。

谁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如果他受伤了，如果他死了，呸呸呸，反正她就是要陪着他一起。

“这仗要是打个十年八年的，我不成了老姑娘了吗？我没耐心，肯定是等不了这么久的。”她斜着眼看他，“到时你来找我，说不定还能看到我的孩子叫你一声师伯。”

“你敢！”夏君逸气笑了，“到时把那个男人杀了，孩子扔了，把你抓回来。”

二师兄原来这么霸道，哎呀呀，她好喜欢。正是三师姐的话本里写的霸道王爷范，她最爱的一款。她正了正脸色，试图用怀柔政策：“我只是想与你在一起。二师兄就答应我嘛，我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不给你添麻烦。分开后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你要是想我了怎么办？天各一方，惨绝人寰啊。”

夏君逸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不学无术，有你这么用成语的吗？”

他叹了口气：“我不是怕你惹麻烦，任何事都比不上你重要，但是沙场无眼，我不想你有一丁点危险。”

软硬不吃啊。小蛮盯着他的嘴看了一会，都说嘴唇薄的人薄情，这话可一点都不准。但他的唇可真的好看，不过他哪里不好看呢？看起来真好亲啊。她凑上去。

叭的一声，把两人都震住了。小蛮脸涨的通红，转头要跑，却被反应过来的夏君逸一把抓住。

他托住她的后脑勺，毫不犹豫的低头吻下去。曾经给她喂药时他觉得是偷来的，又幸福又心酸。如今终于能真真正正的含在嘴里细细丈量。他沿着上唇描摹，她有一颗唇珠，俏皮又好看。来到下唇，那是饱满的桃子，咬一口便满嘴汁。他轻轻顶开咬着的牙关，勾住她，耐心的纠缠，细细碾磨。她初时退缩，渐渐的像一根藤蔓缠上来。

他喝过最烈的酒，是江南的杯莫停。一口就能醉倒。却比不上此刻唇齿间的缠绵，她耐不住的一声嘤咛。他愿意醉一生。

待夏君逸放开小蛮时，她的脸红成一片，眼里雾蒙蒙，唇上红艳艳的闪着光。

他又想亲上去，被她伸手抵住：“我要留下来，夏君逸，你应是不应？”

她叫他的名字，好似天籁之音。他心里软的不行，亲着她的手心点头。小蛮痒的往后一缩，夏君逸趁势压着她的腰吻下去。

恍惚间，夏君逸想真真美色误国。小蛮想的却是，幸好残留一丝清明抵住了美□□惑。看来她的二师兄比较吃这一套。不过她的腰要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