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什么，小丫头有听，不过没懂，她小声的说“我想让他们变回来”声音糯糯的，似又带了丝哭音。

李则昀望着面前简陋的灵堂，沉默半响，才看向她，控制住声音，压着嗓子，尽量平静的说道“你想也不行”。

房内的灯因为电流不足微微闪烁，小丫头静静的坐在那，深深的望过来，竟像是她什么都知道一样，不哭也不闹，李则昀只觉得和这几日独自在灵堂披麻戴孝的自己一个样。

小丫头看看灵台上放着的灵牌“那我去福利院能带上装着爸爸妈妈的盒子吗？”

“盒子是要供奉起来的，你不能带着他们四处跑……”

小丫头的父母均像是凭空蹦出来的，没有半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累的小丫头无人可养，只剩去福利院这一个归宿。

小丫头太小，对很多事都没有更深刻的认知，虽说前路茫茫，想的却不多，此刻嘴里嚼着苹果味的硬糖，嘎吱嘎吱作响，闻言便“哦”了一声，她想了想又问“则昀哥哥，你去福利院吗？”

“我不去”李则昀注意到小丫头正可劲儿剥另外一颗水果糖，包裹着糖的塑料纸上面画着一个小橘子，他想，那应该是橘子味道的吧？

“你说你的爸爸妈妈也变成了盒子，还是两个，你为什么不用去？”

“我的二伯会抚养我”

“哦，我没有二伯，我还是得去福利院”小丫头凝神想了想，还不待旁边的人接话，便说“壮壮说福利院有很多小坏蛋，他们会打人，我不想去福利院，不过我不去福利院就会饿死，死了也变成小盒子，我不想变小盒子也不想去福利院，则昀哥哥，我能跟着你吗？”

“不能”毫无迟疑的吐出两个字后李则昀才一愣，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身边的小人儿。小丫头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小脸上委委屈屈的，她父母离世这些日子过得很难，从此也就无依无靠，好不容易有个自己与她同病相怜让她觉着是个比去福利院更好的归宿，末了，却叫自己拒绝得这么干脆。

李则昀觉着她最后那几个字像变成了一根尖锐的针尖不轻不重的在心里戳了几下，不是那种无法忍受的钝痛，而是能在今后的每一回想起这个场景，这几个字便能让他觉着涩涩的泛起苦味的感觉。

“哦”小丫头有些失望。

“不是我不想带着你”李则昀叹口气“我悄悄给你说一件事，你莫要告诉别人”

小丫头眨眨眼，肿肿的眼睛瞪大几分。

“我二伯是坏人，你跟着我有危险。”昏黄的灯光下，房间里的一切显得都不那么通透，昏沉的毫无生机，男孩子的声音带着六分谨慎，四分安抚。

“那…则昀哥哥有危险吗？”像是受了他情绪的影响，小丫头软软的声音也是极轻，眼睛里似含了几分水光澄澈清明。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李则昀的心智怕是孩童里开的最早的，几个月大已学会说话，他自小便是个死心眼的孩子，认准了那人便觉得是最好的，也只给最好的，往后便什么都会听那人的，都是一辈子，没几个能遇上一个让自己过心的人，李则昀却觉得，自己怕是遇着了，这丫头，自今往后，自己便是放不下了“等我长大就去福利院接你出来，将你带在身边，免你流离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