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人。”

我捂着头告诉她。

她看了看我，说：“我知道，这也是他们送你来的原因。你想以精神病为由逃脱法律制裁？”

“没有！！”我有点生气：“我还有道德底线！我不需要这种手段。”

“呵！”她冷哼了一声：“人都杀了还谈什么道德？你真是做了婊子还立牌坊！”

听到这话，我有点吃惊：这心理医生说话有点警察逼供的感觉。

她并没有顾忌我的想法，看了看桌面上的那堆资料，问我：“你为什么杀人？”

“我......”我想了想：“我为什么杀人？我为什么杀人？？？我......”我脑子里闪现了好多画面，刚想说却看到墙上的摄像头在闪动，莫名的熟悉感顿时让我没了讲下去的想法。我靠在皮椅的靠背上，说：“自己看资料。警察不是都给你了么？”

“拿对付警察的那一套应付我？”她又笑了一下：“你如果不配合的话，我只能如实写了。”

“写什么？”我疑惑道。

“写你很正常，没有精神病。”她悠然的说。

“我......”我顿了一会儿告诉她：“你还是如实写吧。”

“什么？！”她有点感到不可思议，轻轻的按住了桌子小声道，“告诉你，如果我不是收了钱，才不会跟你废话！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跟你核对台词，而且是警察不知道的台词！”

“呵呵，你也被收买了？”我苦笑着摇摇头，“那我想死也死不了了？”

“的确！不过就算台词不吻合我也能让你安然无恙。”女人的眼睛忽然放光了：“一个精神病的话谁会当真呢。他们只会相信我的话。”

她说这话的时候无比自信，有点自信过了头。不过这是她专业领域，我又有什么说话的余地呢。

“我想抽根香烟。”我打岔道。

“这里不能抽烟！”

我笑笑：“把监控器关了吧。我告诉你我的故事。”

女人看了看我，有点嘲笑的意思：“监控器只能看画面，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要不然我刚才那些话也不可能跟你说了。”

“是吗？”我后知后觉：“我为什么杀人、因为.......”

“等等。”她忽然在口袋里摸了什么东西，不一会儿拿出了一支钢笔：“继续吧！”

我点点头：“其实，我是因为恐惧。三年前，我从学校毕业，他就开始跟着我了。”

“谁跟着你？”她不解。

“吴运辉！”我想到了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

“吴运辉？”她看了看资料：“死者？”

我点点头。

“他为什么跟踪你、而且跟了这么多年？”

我摇摇头，却又点点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就是个变态！他毁了我的人生！”

“你等等！”她快速的翻阅着桌子上的资料，又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一股权威感赫然而出：“可是根据资料显示：吴运辉是你的高中同学，你们从大学开始就不在一个城市，大学毕业后你们两人工作也不在一个地方。你们相隔数百里，他怎么可能跟踪你？”

“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我捏紧了双拳：“他就是这样玩弄了所有人。”

“什么意思？”她不解。

“吴运辉是两个人！！”

“什么？”她更加疑惑了。

我料到了她的反应：“两个人用了一个人的名字，过着一个人的生活。”

我见她满脸疑惑，又解释道。“吴运辉是双胞胎的名字。”

“可是......为什么用同一个名字？既然是双胞胎那也不能算是超生吧。”

“是不算，可是爹妈养不起。所以把弟弟给扔了。”

“什么？”她忽然摔了本子，靠在靠椅上，一脸的鄙夷。

说实话我没明白她为什么会发出这个声音，见她没有进一步的反应，我接着说道：“一出生妈妈就把弟弟扔进了粪池，想把他淹死。呵呵，老天捉弄人啊，弟弟命大居然没死掉，从粪坑里爬出来了。”

对面的她沉默了片刻，在想些什么。我一度以为我们就会在此结束了今天的对话，没想到她还是开了口：“这跟你被跟踪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知道了这件事。”我看着她，把前身往她那边靠去，一字一字的说道，“你要小心了！你也将被恶鬼缠身！”

她瞪大了眼睛、果真变了情绪。

我做了个没事人，说：“你想啊、既然吴运辉被我杀死了，那弟弟就是个隐形人了。他见不得光。”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极力的想撇清关系。

“这个弟弟他巴不得我死，却又想在我死前见我一面。”

“为什么？”她问我。

“如果我死了，他的身份就不会曝光，但是他怕我临死前把关于他兄弟两的事情说出来。你想啊，他不能正大光明的出现，质问我跟哪些人说过这件事，所以他只能跟踪我的行迹，一一调查那些跟我接触过的人。包括你！你觉得，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他舍得曝光吗？”

她似乎被我吓着了，久久不说话。

我们再一次的陷入了沉寂。

“呵呵，多谢你告诉我、这也让我有了演戏的机会。”

“哦？”我有点诧异，“说来听听？”

“其实他不是怕黑户、他怕的是被母亲遗弃的那段经历吧！”

“说的对。”我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既然他不知道我们谈过什么内容，所以我就可以尽情的演戏了。报告书上我不会写这一段，我也当作没这回事。既然他躲在暗处观察我、那我就演给他看呗。”

“呵呵，不止这些的。”我摇摇头，“那个弟弟是真正的精神病，他五岁的时候就把他母亲杀了。”

“什么！？”她终于被惊吓到了。

我笑了笑接着说：“他母亲在他五岁那年死于煤气中毒。”

“嗯？难道不会是意外？”看来她还是不想承认。

我真的不想破坏她的美好愿景，可是现实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我告诉她：“那是他听到自己被扔粪坑后的第二天。这时间也太巧了吧？”

她有点不可思议：“吴运辉都把这事告诉你了？”

“他怎么可能告诉我这些！！！”我摇摇头：“这是我自己发现的！”

我猛吸了口气，叹气道：“这一切都怪我好奇。要不然我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高中的时候、我和吴运辉走的比较近，他是个闷人，没什么朋友。我这人比较热心肠，看他老是一个人，就想带动他让他开朗一点。

经过我一学期的努力、我终于跟他关系渐近。但这却让我发现了问题。

例如我前一天跟他讲的事情，他第二天就会忘记、我刚开始以为他记性不好。这一直困扰了我好久，直到我有一次去他家玩......

“才知道他兄弟俩经常交替出现？”她打岔道。

“是！”我说道，“哈，我多渴望去我杀死的那个人是弟弟啊！”

她忽然打了个寒颤，似乎没意识到我会冒出这么一句。“接着说你发现了什么？”

“就是发现了有个变态弟弟啊。这内容你也要听？”我干了干喉咙，“我想抽烟。”

“不可以。”她有点生气，“继续。”

我笑笑说：“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说说你的处境吧。”

“呵！多谢关心，你还是把精力留给你自己吧。等我给你开了精神病证明，你将来的生活好不到哪儿去。”

“这倒真不用你关心，我心都死了，还在乎将来的日子好不好过？”我打趣道，但又立马严肃了起来，“其实我想死的原因并不是怕这个。”

“是怕弟弟？”

“嗯。”我轻应道：“弟弟不会放过我的，我杀了哥哥，既是对他的解脱，也是对他的生活吹起了结束号角。他就像个半死鬼一样永远只能窥视这个世界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要杀了我。与其生活在恐惧之中，倒不如立刻解脱的好。”

“说够了没有？”她压着声音，拍拍桌子打断我，“你知道那个弟弟现在在哪？！”

我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他会来找你的，你不要急。”

她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哦？时间过的真快啊。明天来的时候跟我说说你今晚的经历。”我再次靠在靠背上，静静的看着她。她此时的面孔看上去还是不错的，至少有点小女人味了。

她忽然笑道：“那我们就看今晚谁的经历更有趣了！”说罢就看她按了桌角的按钮，接着门便开了。几个警察进来，架起了我。

看她再次恢复成女强人的模样，我无奈的摇摇头。架着我的警察以为我要反抗，叫我老实点。

临走前，我看到她把手放进了口袋，那支她做记录的钢笔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