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已彻底来临,有虫鸣凄切的叫声,好似又有风起,将那片竹林吹起了阵阵涟漪。
仆婢们悄声点起了廊中的灯盏,书房似乎也亮了
琉璃看着面前的人,
身着深蓝浅绣牡丹衣,宽大的袖子和领口以金线锁边,层层叠叠的锦衣堆簇,尽是暗丽华美,发饰简单,髻上只带金镶玉牡丹顶簪,斜配一支点翠发钗。
她审视着琉璃,看似柔和,眼中却藏不住高位者的凌厉。
“这般好模样,难怪能让臻儿左右分心了。”历后着丹蔻的手将琉璃轻轻拉进了屋中
又明知故问道,“你可是臻儿的侍妾?”
“回娘娘,不是”琉璃摇头,想必她是祯祥的母亲
“哦?”
她回头看向琉璃,“不是?为何就这般急切找寻殿下?”
琉璃在两步开外跪下,“娘娘恕罪,民女无意打扰殿下,实在是有人命关天的事相求。”
“人命关天?”言罢,她轻整理了衣角,由女官伺候着坐下
“这人命关天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殿下又怎么能全去关照?不若你告诉本宫,或许本宫还能帮帮你。”
琉璃心中计较,她这番话真心是否暂且不论,自己当真能告诉她?她本来的身份来之前这位娘娘又可知道?
她伏身拜下,“谢娘体谅,本是小事,不必娘娘劳心。”
“砰”
一只茶杯砸至琉璃跟前,琉璃本能的后退
“本是小事?你却三番五次让管家去求见打扰?!你安的何心?”
历后忽地将刚刚的柔和面孔褪下,眯着眸看着伏在眼前的少女,就是因为这女子!让她从前听话懂事的臻儿忽然大变,佛陀寺归来之后更是一直被历帝怀猜忌,怀疑!在臻儿未登上皇位之前她绝不允许出任何纰漏。
既然你本就应该是已“死”的人,那本宫再送你一次罢!
琉璃不知再做何回答,平日里的聪明伶俐好似被抽空,在这样绝对的权利和身份差距面前,她只是一只谁都能轻易捏死的蝼蚁。
历后见琉璃不再回答,开门见山“想必你也知道,自己是所有人眼中不应该活着的人!”
琉璃讶异抬眸看她,她知道自己是谁!
历后面色惋惜的看着琉璃,“既然是不该活着的人,那就好好的去了”
做了孤魂后莫要怪本宫,你身份尴尬,若是被别人知道,这黎府应该死了的三小姐,藏在臻儿的府上,他怎去向黎府交代,怎在百官面前辩白?她不想去知道个中缘由,为了臻儿的以后,所以你必须死。
“梓晴,替本宫送她去罢,离远一些,莫要污了臻儿的地方。”
说罢,历后未再看琉璃一眼,理了衣衫离去,即是要死的人,就快快上路
琉璃瘫坐在地上,只见深蓝色的裙摆消失在夜色中,屋里似乎还留着片刻的兰若香,这娘娘今晚的来意,怕就是送自己归西的罢,
她再看向那唤做梓晴的女官,眼中无波澜,表情镇定,怕是很难找突破口,
梓晴好似知道了琉璃心中的打算,直接吩咐道,
“堵上她的嘴,蒙住她的双眼,绑起来”声音平静,无任何情绪。
琉璃心中有一丝慌乱,看来这女官常做灭口的事,堵嘴蒙眼,直接避免交流,
她今晚当真要上路了?
得了吩咐,屋里的侍从开始行动,一直伺候琉璃的女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琉璃听见了他们的低泣,心中痛惜,想必那些伺候了或者是见过她的仆婢,今晚也会永远的闭嘴了吧。
也好,黄泉路上孤寂,众人作伴也不惧怕,
侍从蛮横的用粗布堵住琉璃的嘴,又用两指宽的麻绳将琉璃捆得紧紧的
不消片刻,纤细的手腕便有了血痕。
梓晴走过来,左右查看是否捆牢,对侍从道“带走”
侍从扛着琉璃从后门出,将她扔上了马车,梓晴跟着上了马车
前面驾马的人回身道“晴姑姑,可是带至那地方?”
好似得了回应,伴着马的嘶鸣和踢踏声,马车向城郊驶去。
琉璃听了他们的对话,嘲讽的想,这宫廷的私刑死法,她还未曾见过,不知道她们又会让自己怎么去?这样倒也好,清清白白的死去,
约一炷香的时间,琉璃被马车颠簸得快昏去时,马车停住了,似有人翻动她的手腕,有冰凉的东西在手上划动。
她听见梓晴开口道“将她手筋挑断,以免挣扎”似考虑到什么又开口“找几块大石,免了日后尸体浮起。”
言罢,琉璃只察觉手腕一痛,就再无弯手指的力气,又听见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多时眼睛的黑布被拿开,
琉璃看向面前的人,面上无半分情绪,好似杀人之事只是一件常事。
她对琉璃道又好像是安慰自己“也许,归去那方是极乐。”
极乐?
是极乐你去罢,我让给你!
无奈琉璃说不出口,心中绝望,她命真当该绝吗?
梓晴似看出了琉璃脸上的神情,“你不必打我的主意,在我手中从来未有逃过之人。”说完挥了挥手,侍从粗鲁的将琉璃装进了有大石的布袋。
哈,看样子是要沉江了。
几个侍从合力将琉璃扔至江中,水花溅起的声音打破了平静的江面。
梓晴待看到江面平静后,才离开。
这个风华还未展开的女子,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
琉璃被扔至江中,
江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她似看到了漫天漂浮的星光,似看到了那马背上的少年,又似看到那人眼中的冷冽。
幕幕往事在她心中放映,血淋淋的现实,像巨大旋涡将她吞噬,
她不停坠落,
这命运的齿轮,怎会因为她的不服叛逆而轻易逆转?
她又怎能妄想颠覆这权利的倾扎?
罢了,
罢了,
生活在这世太过苦难,便唱着哀行歌,归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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