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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蚀之地》第六十五章 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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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树影婆娑摇曳,从窗口映照进来,落在案上的微凉的清汤里,敛波荡漾。

施施百无聊赖,坐在案前,维萨里坐在她对面,早饭不敢先动,施施饿得前胸贴后背,时不时透过窗户,看赫伽与少女傀儡站在雪地中一动不动,维萨里轻声道:“如果饿了,就先吃吧。”

施施摇摇头,深渊女皇的心性捉摸不定,唯一肯定的是深渊女皇对周遭事物极其冷漠,她不敢动饭菜,天知道深渊女皇会怎样想,她看了看全身缩在黑色斗篷里的维萨里:“伤势有没有好点?”

“啊,好多了。”维萨里干枯的嗓音响起,面容隐藏在斗篷下的黑雾之中,看不清楚,“他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大概在炼制神傀儡吧。”施施扭头道。

少女越来越鲜活,脸色越来越红润好看,生出漆黑柔顺的黑发,整个人生机勃勃,与真人类似,赫伽却越来越不满意,死物终究是死物,哪怕表面做的再好,内里依然是死物,没有活的骨髓,只有靠黑色细胞供给,保持鲜活。

源源不断的黑色符文爬满少女的皮肤,赫伽与少女心意相通,联系紧密,经过一夜的炼制,少女缓缓睁开眼,目光呆滞,没有灵魂,赫伽转身走入小木屋,少女紧随其后,在案前坐了下来。

施施啧啧称奇,摸摸少女的肌肤,看着她吹弹可破的绝色脸蛋,笑嘻嘻地对赫伽说:“哎呀,赫伽年纪轻轻,就有这么美丽的少女傀儡相伴,少年血气方刚,经不起诱惑,少女傀儡又不会拒绝赫伽,哎呀呀,你叫他以后怎么看得上别的姑娘,怎么找老婆啊?”

赫伽骤然横了她一眼,这少女傀儡毕竟是深渊女皇生前的模样,施施浑身冰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头皮发麻,连忙摆手,她说错话了,有亵渎深渊女皇的嫌疑,施施讪讪笑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当真……”

赫伽这才低着头,满条斯文地吃早餐,施施饿了很久,吃饭如风,在斗兽场扮作老太婆躲藏卡努特的仇家,她正是少女年纪,卸下伪装之后,生活了许久,行为举止也正常化了不少。

“吃完饭,把你整理的细胞学说给我看一下。”赫伽抬起头忽然说。

“好的。”施施道,“神对这种生物学也感兴趣吗?”

“神不是万能的,也有不知道的。”

“哦。”施施点点头,指着少女傀儡道,“您这个神傀儡炼制怎么样了,还没有完成吗?”

少女傀儡安静地坐在赫伽身后,神情呆滞,赫伽摇摇头:“内部机理已经可以循环再生,但终究不是活物。我要她像活着的一样,富有灵魂。”

维萨里道:“将灵魂塞进傀儡里不就可以了?”

赫伽冷然道:“我要的是创造。”

“灵魂可以不朽,但不可被创造赋予。”维萨里斩钉截铁道,“只有活物能生出灵魂,死灵之类的都是生前灵魂不散,拘禁在腐烂的身体中。您比我们更清楚。”

赫伽抬头,面无表情,看着施施脸色惶恐,笑道:“放心,你的灵魂太过弱小,撑不起这架傀儡。”

施施长呼一口气,放下心来。

赫伽站起身,领着少女傀儡走出小木屋,两道身影跳跃,风声呼啸,消失在雪松后边。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深渊女皇刚才想把我的灵魂提出来,放进那架傀儡里!”施施大叫道,“维萨里,你差点害死我了!”

“那无与伦比的力量,你不想要么?”维萨里对施施的反应毫不在意,反问道,“你不是想报复卡努特,不是想解救赫伽了么,得到神傀儡的身躯,掌握这种力量,哪怕是付出永世为奴的代价。”

维萨里桀桀怪笑:“这是个好机会!”

“你虽然很强,但与深渊女皇骸骨制成的神傀儡相比,实在太过渺小,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你的灵魂进入神傀儡,彻底掌控它,我就能切断你跟深渊女皇灵魂的关联。”维萨里低声道,“到时候,以你神傀儡的力量,可以轻易挣脱深渊女皇布下的禁制束缚,就算是现在虚弱至极的深渊女皇也奈何不了你,你自由了,就可以解救赫伽,随意拿捏卡努特。”

施施呼吸急促,迟疑地问道:“真的可以这样吗?”

“你忘了么,我就是在教廷的一处黑暗裁判所的监牢里,以这种方式进入亡灵法师的躯体里的。”维萨里道,“当时他的灵魂被圣焰灼烧,虚弱至极,我吞噬了他的灵魂,占据他的身体,拥有他生前所有的力量,杀出了黑暗裁判所……”

施施道:“你对付的是人,可深渊女皇毕竟是神!”

“以前是,现在算什么神!”维萨里道,“深渊女皇所有的力量都来源于赫伽体内那几枚黑色细胞,那是深渊女皇的细胞,将它们取出来,深渊女皇就不能再肆掠。你还记得当初你植入赫伽脊柱的细胞是在哪里么?”

“知道。”

“这就好办了,等深渊女皇的意识退缩回黑色细胞内,我们就动手吧。”维萨里道,“这是你的机会,也许以后,你就可以永生不死了。”

赫伽在悬崖边站了很久,瞭望远方,山峦起伏,白色恢宏壮观的大雪覆盖雪松,像白色翻腾的海浪,高低错落,层层叠叠,翻卷铺开,冷风扑面吹来,少女傀儡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站在他身边,一生一死,深渊女皇的两种状态,在这悬崖边静静交融对视。

赫伽伸手抚摸少女傀儡的脸颊,黑色细胞轰然粉碎,磅礴的神力汹涌澎湃,白雪爆开,一圈气浪飞卷,泥土山石大雪树木倒卷,朝远处如潮水滚远,大地震颤,白云崩散,浩瀚无垠的,纯白如纸的灵魂涌入少女傀儡,赫伽脸色骤白,深渊女皇把自己一部分灵魂撕裂,注入少女傀儡体内。

再一枚黑色细胞碎裂,神力铺开,结成黑色符文,深渊女皇骸骨太过强大,黑色符文辅助纯白如纸的灵魂快速掌握身体,少女傀儡缓缓抬起头,眼神茫然,看着赫伽,本能地觉得亲近,伸出纤细如玉的手。

两手相扣,感受赫伽温润的体温,同一种灵魂的触碰,安心温暖,少女上前一步抱住赫伽,感受他的体温,赫伽略微皱眉,一把推开少女傀儡,过于亲近,让深渊女皇感到不适。

“啊……啊……”少女傀儡说不出话,疑惑地看着赫伽。

赫伽道:“你是你,我是我!”

“啊啊……”

“你不是我,是我的武器。”

“啊……”

“从此以后,跟随我的脚步,寸步不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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