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猎猎，墨锋的身影缓缓跪下，他的头颅也渐次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这老东西的反扑还真是难缠!”

岳秋白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受了些伤。

“别耽误时间了，去墨家吧。”

一旁的穆元脸色也比岳秋白好不了多少，明显也受了不轻的伤。脸上刚刚的喜悦都被伤痛冲淡了许多。

“走吧，拿下墨家就结束了。这个时间……宋前辈应该已经处理完了吧。”

“那我们就去捡现成的吧。”

两人相视一笑。离去。

而那跪在地上的苍老身影也终于倒下身去，透着一股悲哀……

……

……

地上躺着一个尸体，墨云羽认识。那是一个女人。

他忽的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时候的他总喜欢晚上偷偷去厨房拿些吃的，可后来他被某个嬷嬷逮到了，她问自己明明是六少爷，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他记得当时自己没有回答，那个嬷嬷只是对他笑，说道：“少爷以后别再晚上来这里偷东西吃了。”

他攥着衣角问道：“嬷嬷是不准吗?”

“不是，厨房的菜凉，少爷如果饿的话，可以给我说，我至少可以帮少爷热一热。”

墨云羽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样子的，但他每每想起那个嬷嬷笑着对自己说这句话时就想，母亲……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可现在那个对自己笑的嬷嬷躺在血泊之中，像是干死在太阳下的鱼。

他又看到了另一具尸体，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的身躯断成了两截。墨云羽有些想哭，自己……好像食言了呢。

那是七八年前的故事了吧，墨云羽碰到了这个被一群人围着打的少年。他赶走了欺负他的人，问他为什么不还手。

他说：“我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

“这算什么理由?”墨云羽觉的很荒谬，好像当时是这么问的。

可等那少年说完他就笑不出来了。

“如果有父母的话，就算要我去打全世界都没关系啊。至少，我知道我背后永远有人，那样就会心里很实在啊。不会怕的。”

“可我什么都没有……反抗只会有更严重的报复。”

真的是很没道理的理由，可墨云羽却被他堵的说不出话。

是啊。他一无所有，就算反抗……心里都空落落的啊。

“那我和你做朋友吧？我不会让别人再欺负你的!”

墨云羽是对他这么说的。而那少年当时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希望。

可现在，他到死，都没再见那说过要保护自己的人。

自己真是……很不靠谱的朋友吧?

墨云羽觉的心里空了。他跪在地上，指节握的发白。

“谁!是谁!?是谁!!!”

少年的脸庞似是有泪划过，清清冷冷的声音里似是蛰伏着狼。

……

“哟，小老鼠不躲了吗？”

宋寒丢开手里的尸体，伸出舌头舔去溅在嘴角的血。

他正是穆元口中的宋前辈，他来到墨家之后，根本就没急着找那什么所谓的墨家六少爷，而是先把墨家的人杀了个遍!

刚开始的时候，穆元是请他去截击墨锋和墨山的。截击和来扫平墨家，对他来说无疑都是手到擒来的。可是……墨家可是能够杀好多人的!

他修炼的功法属阴邪一道，需要大量的新鲜血液来辅助修炼，所以，墨家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地方。所以他来了墨家。

而此刻，人也杀的差不多了，自是轮到那墨家六少爷了。他一笑，身子陡然化为残影……

……

“云羽。”

苏雨琼轻唤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怔在了原地。

他觉的此刻的墨云羽，大概就和自己当年第一次看到叶千尘投到自己脑海的画面时的心情一样吧。

他有些同情墨云羽，但他不会安慰人，觉的自己很没用。不但帮不了自己的朋友，反倒是连安慰他一下都不能。于是所有的怒气都转嫁到了那个未知的凶手身上。苏雨琼很少生气，但这次他是真的怒了!

“小子!死吧！”

就在这时，宋寒也赶了过来，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墨云羽。

从衣着他瞬间就确定了那是自己此次的目标，也是最后一个。

所以第一时间他就发动了最凌厉的攻击，虽说杀一个淬体的毛头小子，大可不必这样。但他杀戮成性，陶醉于一击撕裂目标的快感!

至于站在墨云羽旁边的苏雨琼……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便在这时，墨云羽也注意到了宋寒。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明明知道对方跟自己完全不是同一等阶上的存在，竟是……不闪不避的迎了上去!

“混蛋!就是你杀我的族人!?”

墨云羽的眼球由于充血而变的通红，像是凶性毕露的野兽!

“哦?傻了吗？”

宋寒也是一挑眉峰，被墨云羽的表现惊了一下。

“有点血性……但是还得死!”

在宋寒马上攻击到墨云羽之时，墨云羽的身体竟是突兀的向旁边挪了一点。而宋寒的拳头只擦在了他的左肩。

但饶是如此，墨云羽的肩膀依旧是瞬间变形!

“啊！”

墨云羽发出一声大叫，而疼痛也让他清醒了一些。他知道对面的老人有多强!至少比之自己的爷爷也强了一大截!

“不悔!快跑!”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刚刚拉了自己一把的苏雨琼，虽然他很疑惑刚刚那么危机的时刻，毫无修炼过的苏雨琼怎么会刚好拉自己一下?但他显然顾不得那么多了。拼命对苏雨琼大喊!

“快跑!快跑啊!不悔!”

他撕心裂肺的大喊，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的这个朋友活下去!

“走?我走了你不是死定了。所以我不会走的。”

苏雨琼很平淡的回答他。

“什么?”墨云羽愣了一下，随即咆哮道：“你不走我就不死了!?”

墨云羽又急又气，在想着自己的这个朋友为何偏偏在这个时间犯浑。

“滚!你快滚啊！走!走啊!”他叫的让人心酸，几欲撕裂喉咙。

“放心云羽，今天……没人杀的了你。”

苏雨琼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无悲无喜。但这个世界上只有叶千尘能够看出他真的暴怒了!他只有暴怒时才会低着头紧握双拳说话。

“别煽情了，两个小老鼠都要死!”

宋寒的攻击又至，刚刚的失误让他有些羞恼。他竟是一击没杀掉一个淬体境的小鬼!?所以这一击他至少用了三倍于刚刚的力道!

“轰!”

一声巨响响彻云霄!

本以认命闭上双眼的墨云羽缓缓睁开了双眼。

“我没事?”

他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急忙看自己的身体。他竟然没事!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莫大的疑惑和震撼使他一时之间连肩膀的伤痛都忘了。

然后他又去找苏雨琼和宋寒的身影。于是，他惊呆了。

只见衣袂翻飞如狂的少年站在他面前一丈左右的地方，他一只手握住了宋寒的拳头，浑身都萦绕着呈落雨状的幽蓝色小火苗。眼里，是无视世间万般的淡漠。

“我说过，今日……没人能让你死!”

他好像回头对墨云羽说道。

“不……不悔!?”

墨云羽睁大了双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