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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华演义》第114回 杜聿明血战碾庄圩 刘伯承兵围双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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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杜聿明预见国共两军在徐蚌地区将有一场特大型的决战,与蒋总统商量后,便组建了大兵团,寻解放军主力决战。其时,刘伯承已与李达率中野的两个野战纵队和两个地方部队约八万人的兵力去迎战黄维兵团和张徐兵团,总司令部留邓小*平和陈毅指挥战事。于是,陈邓二人便率中野的四个野战纵队和一部份地方部队由河南商丘附近的朱口、柘城一带向淮海战场进发。

中共所称的淮海大战,就是蒋总统所说的徐蚌会战。这一大战是国共两军以徐州为中心所进行的一场特大型的战役。对于国共双方来说,这都是决定生死的一场大决战。因而,两军最高统帅皆十分重视。正因为如此,双方指定的前敌总指挥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这天上午,陈毅和邓小*平来到徐州西南的临涣集,指挥华野和中野进行淮海大战的准备工作。陈邓二人刚进入作战室,参谋们已将大军用地图挂在墙上。陈邓二人注视着地图,思索着如何打好这一仗。良久,陈毅对邓小*平说:“政委,你看那徐州到蚌埠一线,蒋介石煞费苦心,东边是黄伯韬兵团和李延年兵团,他们由西向徐州运动;北线是郑州方向的孙元良兵团和邱清泉兵团、刘汝明兵团。而孙元良兵团却死守宿县,其目的是维护蚌埠到徐州间的津浦路甬道,而我们现在要执行毛主席《关于淮海战役的作战方针》就必须会战黄伯韬。现粟裕、王建安兵团已到了徐州地区,我看,马上给粟裕发报,命令他们快速行军,早日进入淮海战场,你看怎么样?”邓小*平说:“很好,命令粟裕、王建安、韦国卿加快行军速度。”张际春说:“王建安的山东兵团每日行程为八十华里,前锋已过了台儿庄,准备切断陇海路;粟裕的五个纵队和苏北兵团以及中野的十一纵已经向新安镇方向移动,准备合围黄伯韬。但昨日得到情报,蒋介石已命令黄伯韬兵团北撤徐州,我建议将黄伯韬兵团钉死在碾庄以东,以避免蒋军的其它部队与他会合。”邓小*平说:“际春同志的意见很好,伯承临走时,曾对我和陈老总言,淮海大战的前敌总指挥由粟裕担任。就令粟裕统一指挥中野和华野两支大部队,与杜聿明展开决战。陈老总,你看,我们就以刘陈邓的名义发给粟裕,让他立即履行前敌总指挥的职务吧!”陈毅说:“还是电告伯承后再作决定吧!”邓小*平说:“不必了,伯承走时已吩咐,再电告他也是多余。”

刚发走粟裕的电报,又接到情报:“徐州‘剿总’在新安镇以北部署李弥的十三兵团,马上就要撤出徐州,现新安镇以北只有第三绥靖区的两个军。”陈毅说:“那好,粟裕兵团完全有能力消灭他们,但这时的黄伯韬会跑吗?”邓小*平说:“有,完全有可能。不行,我们不能让他们跑了,必须想法将黄伯韬钉在那儿。现在,可以使用我们的秘密武器了。不然,时机稍纵即逝。”陈毅说:“伯承不在,我们要电告他知道。”邓小*平说:“我们这里一面部署,一面电告他知道。何基沣、张克侠二同志是我党长期隐藏在蒋军中的两把锋利的剑。二同志在敌营十八年了,多不容易啊!现在该回家了。命令他们立即起义,并且将部队带回家。”陈毅说:“何、张起义,不仅敞开了华野前进的甬道,而且还严重地打击了蒋军的气焰。政委,你看谁去最好呢?”邓小*平反问:“老总,你的意见呢?”陈毅说:“叫杨思德去,他是华野的联络部长。一个年青人,有作为啊。不如何张起义部队通过我军的防线时的口令也叫‘杨思德’吧。”邓小*平笑着说:“很好。”

那何基沣是陆军大学一期毕业,与第三绥靖区总司令冯治安同学,何早年加入中共,长期做地下党的工作。他现任绥靖区副总司令兼第七十七军军长;张克侠,原西北军总指挥冯玉祥的连襟,担任张自忠参谋长多年,现任国民军第五十九军军长。二人接到华野联络部长杨思德传达邓小*平的命令后,立即行动起来。经过四天的精心准备,于十月六日,二人率第三绥靖区五十九军的两个师和七十七军的一部份官兵共两万多人在战场上宣布起义。

大战在即,内部如此生异心,国民军焉能不败?何张二将前脚刚走,粟裕就指挥大军跟了过来,黄伯韬兵团的五个军,在战役初期就被战略包围。

陈毅和邓小*平在临涣集召集中野第一、第三、第四、第九纵司令员和几个地方部队司令员、政委开会,研究淮海战役第一阶段的作战。邓小*平说:“现在,刘司令员已将黄维、张徐两个兵团引向了山区,这两个兵团离淮海战场越来越远,而黄伯韬兵团则显得非常孤立。华野的粟裕已将黄伯韬兵团作战役包围。也就是说,淮海大战已经开始了。根据中央军委的命令,战役的第一阶段就是消灭黄伯韬兵团,这是取得淮海战役胜利的关键。刘司令员昨日打电报来说,消灭黄兵团,关键是打下宿县。只要我军占领了宿县,就将津浦线截断,在徐蚌地区的蒋军就被钉到了十字架上,再也动不了了。”刚说到这里,参谋送来一封电报,邓小*平接过来看后,对大家说:“刘司令员来电告诉我们,毛主席已经同意了我们攻打宿县的请求,并且,刘司令员就要到临涣集来。同志们,以前我们都是刘司令员指挥我们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胜仗,现在刘司令员不在,我们敢打宿县吗?我提议,将宿县打下来,给司令员一个惊喜。”

你说那开会的人有哪些?李达、杨勇、陈锡联、陈赓、陈再道、张际春、郭天民、宋仁穷等一般儿战将,跟着刘邓南征北战也有十多年了,以前是大树脚下好遮荫,现刘伯承不在,当然愿意显一显自己的本事,又经邓小*平一激,都连声叫好。邓小*平说:“既然大家都愿意,就请陈老总部署吧。”陈毅说:“政委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了。陈锡联、秦基伟,你们两个纵队打宿县,我到华野那里里调一个榴弹炮营给你们。杨勇的一纵向北推进,准备迎战黄维兵团。宿县战役就由陈锡联任前敌总指挥,阻击孙元良兵团的任务就由陈赓负责。”

陈锡联指挥中野两个纵队一路扫荡性前进,于十月十四日扫清宿县外围据点。十五日下午三时,陈锡联命令解放军发动总攻,宿县县城虽城高墙厚,但却经不起解放军如此猛烈的轰击。陈锡联见县城城墙被炸塌了一大口子,便指挥五万多大军攻入城内。国军守将张靖武组织巷战,仍无法阻挡解放军的进攻,无奈,只好下令投降。

此役,解放军当天进攻,当天获得胜利,宿县守敌一万三千余人一天之内便成了解放军的俘虏。

毛泽东接到宿县被攻克的消息,十分高兴,对周恩来说:“中野战斗力确实很强,仅仅十个小时就把宿县打下来了,可见我军的士气之高。现在,徐州、蚌埠被隔开,徐州之敌已完全孤立,这在战役之前还不敢作这方面的估计,不料,伯承却把它估计到了。”周恩来说:“现伯承还在桐柏,对指挥整个淮海战役有影响,我看还是电令他回临涣集吧!”朱德说:“我也有这种顾虑。现在华野的粟裕已与黄伯韬部接上了火,伯承回到临涣集,中野的二纵和六纵也转移了过来。那黄维又要气喘吁吁地爬山过河了。”毛泽东笑着说:“老总说得很是。”

再说国民军第七兵团总司令长官黄伯韬部,此时驻屯于徐州以东的新安集。他驻守此地的目的,是想隔断解放军华中和山东的联系。黄伯韬非黄埔出身。他早年入伍当传令兵,后被张宗昌所俘,倍受赏识。北伐时,黄投身于国民军,被送到陆军大学学习。黄作战十分勇敢,因而提升很快。抗战时,黄是第三战区顾祝同的参谋长,屡立战功。抗战胜利后,任国民军整编第二十五师师长。国民军改师为军后,黄的二十五师改番号为国民军二十五军,黄任军长。一九四八年的九月,蒋总统组建重兵集团与解放军决战,黄任第七兵团总司令长官。现所部辖三个军。后第七兵团奉命开往新安镇向徐州方向撤退。时,徐州“剿总”刘峙已发现解放军大兵云集,徐蚌大战已不可避免,他便把一百军和四十四军划给黄伯韬指挥。

黄伯韬接到刘峙的命令是十月十五日,由于有李弥兵团作掩护,他心中并不很着急。这天,他来到运河边,见河上无桥可通,便亲自打电话给刘峙,问:“李延年的第九缓靖区部队什么时候到?我兵团何时后撤?”哪知电话里竟无人回答,良久,黄伯韬放下电话,对二十五军军长陈士章说:“荒唐,共军大兵南下,刘经扶却命我等李延年。战局如此紧张,总部却无人接电话。我这里多呆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如此下去,何时才能打败共军?”无奈,他只好又拿起电话叫喊了一阵,但此时话筒里的声音并不是刘峙。只听对面传来:“舟桥部队马上就要出发,黄总司令长官不要着急,你的北面有李弥的第十三兵团和冯治安的部队,你有足够的时间北撤。”黄伯韬有些焦躁:“运河只有一座铁桥,总部舟桥部队竟闲在徐州无事干。十几万人的大部队,如何过河?”他命令第六十四军先过河,抢占运河西岸,以掩护大部队过河。

国军第六十四军过去三天后,李延年的第一百军第和四十四军才姗姗而来。那四十四军未等黄伯韬下命令,便一涌而上了铁桥。黄伯韬大怒,命令传令兵:“目无军纪,你去把前线指挥官给我叫来。”传令兵去后,好一会不见回转。黄伯韬疑惑,亲自跑到运河边一看,脑袋不禁“轰”地一声响了起来:“这是什么队伍?”桥上,几乎每人都携带行礼,大小车辆、轿子把一座大铁桥挤得水泄不通,那男女老少足有十多万人。那财主、绅士的争吵声、女人的哭叫声,响彻云霄,看到这混乱不堪的场面,黄伯韬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我好笨,为什么不搭浮桥,如今怎么是好?”正这时,情报处长跑来告诉他:“第三绥靖区已投共。李弥的第十三兵团已奉命北撤。”黄伯韬听后,不禁冷汗直冒:“如果共军此时占领大许家和碾庄圩,我将成为笼中之鸟。”他立即命令各军:“按十一月五日的计划火速撤退,延误时间者就地处决。”各军一听,连忙执行。一时间,新安镇人喊马叫,忙得底朝天,也乱得一团糟。第六十四军军长刘镇湘见此,对黄伯韬说:“如此下去,会有掉队的。”黄伯韬说:“军情十分紧急,十几万人的大部队,就有一两千人掉队,不影响战斗力。抓紧时间撤退,生存第一。”这时,情报处长跑过来,报告:“共军在我第二十五军安插的奸细已被我处决。”黄伯韬一听,一阵心惊肉跳,立即命令第十三军:“立即作好战斗准备,二十五军过河后,飞速抵达碾庄圩,与第六十四军交替掩护,向徐州进发。”

黄伯韬不愧为国军之勇将,他组织大军过河直扑碾庄圩。但最为遗憾的是上司指挥不力,而他自己也一时大意。部队刚驻扎在碾庄圩,华野的副总司令粟裕便指挥四十万大军将他包围了起来。国共两军的一场大战终于从黄伯韬兵团开始了。

话说粟裕接到刘伯承、邓小*平、陈毅电示何基沣、张克侠起义成功的消息后,立即指挥大军,堵住了国军第七兵团的退路。这天,他正打电话询问前线情况,参谋长张震走了进来,说:“刘司令员来电,他已将黄维、张徐两个兵团引出了淮海战场,黄伯韬已觉察到了我军的意图,刘陈邓命令我军立即缩小包围圈,以防止黄伯韬逃跑。”粟裕说:“刘司令员看得很准,黄伯韬确实想跑。这人有数十年的行伍经验,练就了一身本领,我军对他立即展开全方位的包围。你查一查黄伯韬指挥部的具体位置。”张震说:“半小时以前,我华野五个纵队和中野第十一纵队已完全接替何基沣、张克侠防地,黄伯韬的后路已被堵死;韦国卿、洛吉(姬鹏飞)的苏北兵团已向大许家进军,准备围攻李弥兵团,估计此时黄伯韬的指挥部在离碾庄圩二十里的地方。”二人正说着话,机要处长走了进来,说:“副司令员,我潜入黄伯韬兵团的谍报人员在敌撤退时发报中被发现,他们烧毁密电码后,全部战死。刘陈邓首长电告我们,黄兵团必跑无疑,命令我兵团务必将黄兵团钉死在碾庄圩地区。刘陈邓告诫我们:‘十万火急,请速为之’,这是电文,请过目。”粟裕接过电文,稍一思索,便连下数道命令,指挥本兵团的五个纵队和中野的第十一纵队向碾庄圩围了过来。你看那鲁南大地,挤满了前进的队伍。野战部队和民工,在那大地上,匆忙行军,然而,又各有秩序。大地上,烟尘滚滚,好一幅大进军的景观。粟裕站在高处,望着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浩翰队伍,也惊愕了:只见华野战士头戴钢盔,腰挂美式冲锋枪,每一班都有一挺轻机枪,他们雄纠纠、气昂昂地向前推进。重炮、野炮、榴弹炮等大型武器在汽车的拉运下,滚滚向前。骑兵部队更是威武,象一浪浪海潮,滚滚向前。再看,队伍中还杂夹着不少的小车,这汽车的鸣叫声与时起时伏的口号声,此落彼起的歌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幅的彩画。“好啊!,好一幅波澜壮阔的大进军壮图啊!”粟裕不仅欢呼起来。张震站在他身后,说:“副总司令,十年前,这支队伍仅三百人,由你带着打日本鬼子。而今,这数十万的大部队向前开去,必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呢!”粟裕正要回答,作战参谋跑了过来,说:“副总司令,刘陈邓首长来电,何基沣、张克侠的起义队伍向这里开了过来,命令我们让开一条大道放行。口令是‘杨思德’。”粟裕当即口述电文:“山东兵团王建安,第三绥靖区起义部队北开,注意口令,加强戒严备。李弥兵团已撤,大许家一线空虚,你部须于今日午后占领大许家,如黄兵团从大许家撤走,军法从事。”

此令一下,把一个王建安忙得不亦乐乎。山东兵团的全体将士一起急行南进,八万将士一起跑步,那喘息声如瀑布“轰隆”不断。而此,也接到相同命令的苏北兵团韦国卿、洛吉兵团也跑步北上。

一九四八年的十一月九日,黄伯韬指挥国军第七兵团的第四十四军来到碾庄圩的八义集,与苏北兵团的二纵相遇。两军立即投入战斗,淮海大战的第一枪首先打响。从此,历时两个多月的淮海大地上,激烈的争夺战开始了。在南京的蒋总统接到黄伯韬被围的报告,一口鲜血从口里喷出,俞济时连忙急救,蒋总统命令他:“快叫光亭来京。”

看官,蒋总统是一代军事大家,为何听见黄伯韬兵团被围便如此黯然神伤。原来,国军第十三军掩护六十四军过运河时,华野苏北兵团的十一纵、一纵便发动了攻击。运河上仅一座铁桥,挤满了国军将士、家属,韦国卿命令全兵团的所有炮火都向铁桥上倾泻,可怜那全副武装的国军,还有那手无寸铁的家属,当然也包括嘤嘤待哺的婴儿,很多惨死于铁桥上,那铁桥上的尸体足足堆了两米多厚,而刚过运河还立足未稳的国军第六十三军也遭受到了攻击,仅一天的激战,国军第六十三军被全歼。黄兵团主力第二十五军也遭受到了损失。而解放军的四十万大军已缩小了包围圈。为此,黄伯韬兵团发动了数十次的反冲锋,其战事之激烈,丝毫不亚于华野攻打孟良崮。可惜,黄兵团仍未杀出一条血路。蒋总统很了解黄伯韬,深知他不到万不得已时是不向总部求救的。但要救出黄伯韬又谈何容易。黄伯韬是一员勇将,又不能不救。因此,他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命令侍从室安排专机到徐州,将杜聿明接到南京来。

杜聿明来到军委会时,见总统已等在那儿,看上去苍老了许多。杜聿明一阵辛酸,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总统见此,好言慰问,拉着他的手,一同来到作战部。众多的高级将领已等在那儿。国防部第三厅厅长侯腾首先报告了敌情,只见他指着地图说:“共匪华野的饶粟部现已逼近运河以东的地区,一部已渡过不老河插入了曾八集、薛家湖地区,截断了七兵团的退路。七兵团已被围在碾庄圩地区。现在的七兵团只有三个军的建制是完整的。二十五军已损失惨重,六十三军大部已战死。李延年、邱清泉两兵团已靠近徐州,孙元良兵团正向徐州运动。刘汝明兵团已到达固县。只有黄维兵团被阻止于阜阳。现饶粟一部阻击我东援兵团,而大部却用于围困七兵团。徐州兵力吃紧。我回南京时首都秩序大乱,物价暴涨,粮食奇缺,抢粮之风不断,而警察竟袖手旁观……”蒋总统见侯腾说话离题,拍桌大喝:“简直是胡说八道,你说到哪里去了?”然后指着第三厅厅长郭汝槐说:“你是作战厅长,说说你的想法。”郭汝愧是黄埔三期毕业,个子小,见总统点名要他发言,便走了地图前,说:“我军的作战计划是这样的。应电令七兵团固守碾庄圩,以邱清泉的第三兵团、李弥的第十三兵团全力援救,攻占共军的曹八集、大许家一带,歼灭共军一部,为本兵团突围作外应。”总统问顾祝同:“墨三,你的意见呢?”顾祝同为国民军参谋总长,对郭汝槐的意见深表赞成,因而说:“我同意三厅的作战方案。焕然的七兵团虽然受到了损失,但主力尚存,我很了解焕然。他作战勇敢,对党国忠心不二,其作战指挥艺术也是第一流的。只要邱、李两兵团救出焕然,饶粟的主力部队将受到我三面夹击之中,形成了对共军全面包围状态,委座的徐蚌会战的设想也会成功。我提议,光亭立即上前线,指挥邱、李两个主力兵团及在徐州地区的整个国军,这样,七兵团之危必解,共军必败。”总统说:“光亭,你的意见呢?”杜聿明说:“有总统与顾总长的关心,光亭愿意亲冒弹矢,救出焕然,从而将饶粟的十个纵队反包围,然后聚而歼之。”总统大喜:“光亭忠勇可佳。”

却说粟裕接到刘陈邓的命令,要他指挥中野和华野两支大部队与国民军作战,深感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他随九纵来到距离碾庄圩西四十五里的大许家。张震建议指挥部就设在火神庙。粟裕说:“太好了,与蒋军会战以来,这是最好的指挥部了。”张震说:“司令员说对了,司令部所安的十八部电话都连着每个单位。”大战以来,粟裕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心的觉。参谋处长夏光几天几夜没有合过一个整时辰的眼了。那墙上的大地图上,红色小旗代表解放军,蓝色小旗代表国民军。两参谋昼夜不停地守在大地图旁,随着前线的战况,将红蓝两种小旗不停地拔下又钉上。那地图上小旗的变化,代表着国共两军战场上的不断变化。这天上午,粟裕看着地图,对张震说:“大决战啊,前所未有的大决战,你看这么小一块地方,聚集着蒋军八十万,我军六十万,亘古未有啊!”这时,夏光向张震报告:“蒋军邱清泉、李弥两个大兵团拼命东移,黄维兵团也在阜阳向徐州方向移动。中野的四个纵队正在打宿县,另外两个纵队与黄维大战于阜阳。现在,我华野全部和中野的十一纵也到了预定的位置,请副总司令和参谋长指示。”张震正要回答,值班参谋又送来刘陈邓的电报,称:“杜聿明的两个主力兵团已向碾庄圩扑来,要时刻注意敌军的动向。”粟裕看着电文,对张震说:“立即命令苏北兵团韦国卿、洛吉监视大许家一带的情况,防止敌军突袭。”

却说南京援黄高级军事会议后,杜聿明因前线战事紧急,打算连夜赶回徐州,顾祝同留住,设宴饯行。二人席间亲切交谈。只听顾祝同说:“光亭,想当年庐山受训,你和焕然同居一室,情投意和,亲密无间,而今焕然又是你的老部下,现被共军围困,想必你救友之情更切。”杜聿明回答:“我与焕然相交多年,彼此心心相映,集同志、战友、兄弟一体。这次焕然被围,我杜光亭为情为义为党国都会拼死相救,何况焕然乃党国之栋梁,请总长放心。”顾祝同见杜聿明这样说,深受感动,说:“光亭,有你这句话,我墨三心里就有数了。我代表焕然感谢你。你到徐州,怎么打,由你全权决定,我会尽一切力量支持你的。”

第二天早上,杜聿明便回徐州,由于头一天晚上已发出了通知,参加军事会议的高级将领们已在徐州作战处等候了。杜聿明一下飞机,便来到作战厅,见诸将都在,便说:“诸位将军,现七兵团被共匪华野围困,已有五天了,我们一定要将七兵团救出。大家到这里来,一定有好的主张,不妨献出。”邱清泉说:“杜长官,黄焕然已被围困多日,我们倾其全力所救,是否得不偿失。”杜聿明知黄伯韬屡立战功,邱清泉有些嫉妒,但他却不说破,他猛然站了起来,说:“校长有令,此次救黄兵团,必须全力以赴,所有将士中,延误战机者,军律处置;作战不力者,执行战场纪律;有功者,立即呈报中央,予以奖励提升。”杜聿明的这几句话,把一个邱清泉说得面红耳赤,他立即和李弥表态:“不成功,便成仁,甘为党国杀敌立功。”正这时,蒋总统单独给邱、李二人的电报也到了。杜聿明大喜,当即部署进攻的路线。

散会后,邱清泉便指挥本兵团将士连夜向徐州东南的张楼村集结,李弥连夜指挥第十三兵团向徐州以东的贺庄集结。二将刚走,参谋总长顾祝同也到徐州。顾杜二人稍许寒喧,便随即上前线指挥。

在国民革命军的作战历史上,参谋总长、战区总司令长官、主力兵团司令官亲自赴前线冒着枪林弹雨指挥战斗,这还是第一次。鉴于解放军的炮火为不断地飞到这里,顾、杜、邱三人都头戴钢盔,一身戎装。在指挥所侧面的高地上,三位将军同时用望远镜眺望前方。当时针指向下午一点时,只听杜聿明厉声下令:“攻击开始!”杜的这一命令不打紧,只见国军的炮火一起吐出烈焰。那排炮如万雷齐鸣,也如山崩地裂,更似万虎咆哮,也好比天河崩溃,其势如雷霆万钧。只见解放军的阵地上,浓烟滚滚,那地皮也好象被炮火削去了几层。看那浓烟笼罩之下,解放军将士的残肢断腿也随碎石土块飞上了天空,又随着泥土、石块落了下来。血染红了大地,也染红了天空。那排炮足足打了两个多小时。解放军华野的炮火也随即还击,双方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炮战。炮火刚一停止,杜聿明就命令数十架飞机出击,一阵阵狂轰滥炸,把徐州东侧的邓家楼至团山三十里的地方炸成一片火海。杜聿明见时机成熟,对邱、李二将军下令:“冲锋开始!”那国军将士发一声喊,在督战队的督促下,蜂涌地向解放军阵地冲了过去。

这是一场十分残酷的战斗,这是国共两军开战以来最惨烈的战斗,也是双方死伤最多的一次战斗。粟裕在大许家的火神庙指挥部里,看着前线战事如此惨烈,十分纳闷:“蒋军炮火如此利害,杜聿明真的要将黄伯韬救走吗?”他对张震说:“命令陈锐庭,特纵炮火予以猛烈地还击。”张震下达命令后,说:“副总司令,前方战事非常危急。”粟裕连忙要通西线兵团司令员宋仁穷,问:“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宋仁穷说:“蒋军的进攻非常厉害。”

杜聿明见国共两军在前线一场血战,解放军已显不支的状态,他对顾祝同说:“总长,共军有可能要组织反击,他们的肉搏十分厉害,我军千万不能靠近共军,现我可利用我军武器先进的特点,将共军打下去。”顾祝同说:“好的。攻击两天以来,我军前进了四公里,照这样下去,最多两天就能与焕然会合。”正说间,李弥报告:“我军已占领团山。”杜聿明大喜,在电话里着实把李弥夸奖了一番,然后,他来到团山视察。

杜聿明来到团山阵地,不禁惊呆了。那团山阵地上惨不忍睹,山坡上、壕沟里的尸体层层叠叠。看样子,国共两军都有高级别的人参加了肉搏。他们都死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付不死不休的样子,仰望天空,又仰望过往的人。国军如此,躺在阵地上的解放军将士也是如此。步枪、冲锋枪,还有迫击炮等武器,混乱地丢在那儿。杜聿明问:“你部伤亡多少?”李弥回答:“至少三千人。”杜聿明又问:“那共军呢?”李弥说:“不下于二千五百人。”望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杜聿明命令李弥:“坚决守住团山阵地,然后步步进逼,力争在两天之内攻下碾庄圩,与黄焕然会合。你部所立的战功,我已上报委座。下午,委座的嘉奖令就到。”

杜聿明回到前沿指挥所,对着地图思索起来。突然,他心里一动,便打电话给邱清泉:“请即日以有力部队,不顾一切牺牲,钻隙迂回,向大许家突进,限一日内拿下大许家。否则,军法从事。”邱清泉大惊:“杜长官,战斗的进程,你是看见的,并非我第二兵团作战不力啊,而你这样决定,是非常危险的。万一……”杜聿明大怒:“万一什么?执行命令,你当我不知这是非常危险的。是冒险,战争至为残酷,只能当机立断。”

邱清泉也知危险之中包含着巨大的胜利,如果这着棋奏效,不仅能救出黄伯韬,而且还有可能俘虏粟裕。因此,他对着地图,仔细地琢磨着杜聿明的命令。然后,他命令第七十四军军长邱维达:“你立即指挥本军,绕过对面,直扑大许家,捣毁共匪粟裕的指挥部,活捉粟裕。注意,你部五时开饭,六时出发,从潘塘镇绕过去,动作要快,沿途如遇共匪小部队,不要纠缠,以免贻误战机。”

第七十四军军长邱维达接此命令,果然按邱清泉的命令行事。临行时,他告诉邱清泉:“司令官,我已明白您的意图,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发走了第七十四军,邱清泉十分高兴:“杜司令长官这一着棋真绝,也太高明了。人称粟裕善于用兵,今观此着,也不过如此。粟裕呀粟裕,你这时在干些什么?你没有料道有这样的一天吧。我看你如何才能躲过这致命的一劫。快要成为我邱清泉的俘虏了,噫,粟裕这时会感到心惊肉跳吗?”

却说粟裕见团山阵地失守,对张震说:“杜聿明占领团山,宋时轮部明日必有大的战事发生。”张震说:“不如将苏北韦国卿兵团中抽一个纵队上去。”粟裕看着地图,听了张震的话,摇了摇头,说:“不行,这时还不到增援的时候。宋时轮兵团现在还有一个纵队没有动,他完全可以抽出一个师将团山阵地夺回来。”粟裕说完,去看地图去了。张震也看了一会地图,突然冒出了一句:“如果我们占领徐州飞机场,迫使杜聿明回师北援,那么,宋时轮兵团的压力就会小许多。”粟裕听到这里,心里一动:“此一着虽为险棋,如果用活,必然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他对张震说:“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派一支大部队进逼徐州机场,迫使杜聿明回救,减轻我突击兵团的压力。就让韦国卿兵团前往。今晚六时出发,向潘塘镇前进。同时,将此行动告诉刘陈邓首长。立即进行部署。”

你说是奇怪还是巧合,淮海大战的前线两军统帅竟然想到一块去了,各发大军偷袭对方的指挥部,且时间相同,方向相对。你想,这两支大队伍会不相遇?

一九四八年的十一月十五日,杜聿明、粟裕各派一支队伍向对方偷袭而去。国军精锐的第七十四军在邱维达的指挥下,向大许家出发,解放军苏北兵团的五个野战纵队也向徐州方向前进。到了十一月十六日凌晨,两支大队伍的尖兵在潘塘镇相遇,双方同时喝叫一声:“口令!”自然双方都回答不出来,随之展开战斗。打了一阵,国军邱维达下令:“这是一支溃散的土老四(即新四军游击队),不要理它,部队继续前进。”而与此同时,解放军的韦国卿也下达了同样意思的命令:“这是一股流窜的土顽(即当地地主武装顽固派),不要理它,部队继续前进。”国共两军对进的将领都是身经百战,又都有重任在肩,唯恐失去战机,因此,各自命令部队向预定的地点前进。这样,便出现了世界军事史上的罕见现象:两支拼命相搏的大军,全副武装地行走在同一条公路上,双方将士都头戴钢盔,腰挎冲锋枪,又都是中国人,许多人还是老乡,有的还彼此认识。向东开去的是国军第七十四军,向西开去的是解放军韦国卿兵团。两支部队的将士都好奇地打量着对方。就这样走了大约五里地,而后面还有望不到边的大部队。邱维达和韦国卿同时明白:对方是敌主力部队,是去偷袭自己的后方的。你看这两位将军,同时下达进攻的命令。于是,两支巨龙形状的队伍一霎那间便混战起来。这又是一场大战。潘塘镇寂静的大地突然间颤抖起来,由于是黑夜,将已离兵,各自为战,又预先未及提防,因而,双方指挥系统被打乱。

混战到天亮,两军统帅都大吃一惊:指挥部周围都有大量的敌人。于是,又爆发了保卫指挥部的战斗。双方指挥部同时后撤。

潘塘弄兵,霎时惊动了两军前敌总指挥部。刘伯承命令粟裕:“告诉韦国卿和洛吉,将敌人就地绊住,没有命令不能后撤,否则,军法从事。”粟裕大惊:“刘司令员毕生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可见这里的战斗如此之重要。”他连忙告诉韦国卿和洛吉:“敌人如果逃跑,你负不了这个责任。”韦国卿好不惊慌,连忙重新部署,将国军第七十四军牢牢地钉在潘塘镇,并不断地向邱维达部发动攻击。

杜聿明听到邱维达被围困的消息,十分惊怒:“粟裕真神人啊,此消息仅三人知道,且皆为统兵大将,如何就会半路迎住。”连忙急电孙元良兵团飞速赶往潘塘镇,增援邱维达。如此,又一场大战开始了。

那韦国卿在共和国成立后被毛泽东封为上将军,行军打仗自有一套,洛吉(即姬鹏飞)又曾为共和国的外交部长,官至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行伍出身,打仗又是外行?接粟裕电令后,迅速组织力量反攻,杜聿明指挥孙元良兵团拼命向潘塘镇杀来。这一场大战,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由于双方皆是精锐部队,互相间又死不退让,因此,双方伤亡极为惨重。你看那阵地上,尸横遍野,直杀得日月无光,山河逊色。

这两支猛虎之师在这里舍生忘身的激战,韦国卿唯恐国军跑掉,不停地发动一连串的攻击,国军也拼死抵抗。好容易战至第三天的早上,刘伯承见调动国军回撤的目的已达到,命令韦国卿撤出战斗。杜聿明知解放军势大,自顾不暇,又哪里敢追赶,潘塘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然而,此役双方死亡将士逾万,冤魂至今哀哭不已,又有哪位高僧前来超度。

此时,王建安、谭震林攻击黄伯韬兵团已进入了第八天。那黄伯韬果然凶猛异常,他指挥手下将士抵挡了解放军的一阵阵的进攻。解放军的一个多团攻击唐家楼,国军的一个团守卫,到解放军占领唐家楼时,所剩已不足一百人。消息传到粟裕处,粟裕问陶勇:“你纵队的伤亡有多大?”陶勇在电话中回答:“司令员,我纵已伤亡了五千多人。”粟裕放下电话,对张震说:“突击兵团的六个纵队都停止攻击,进行土工作业。”张震下达命令后,碾庄圩地区迅速平静了下来。这时,一架飞机从远处飞来,浮在碾庄圩上空盘旋。粟裕吩咐:“飞机里可能是蒋介石最高级别的军官,打开报话器,听他们在讲些什么。”执班参谋将报话器打开,只听见面一个声音传来:“焕然兄,我是墨三,这些天来你对共军的抵抗,说明了你是党国的英雄,你要坚持住。总统已命光亭亲率邱清泉、李弥两个兵团前来接你。二位将军的攻击异常凶猛,估计共军挡不了很长的时间,只要兄发扬打日本人的神勇、救张灵甫的顽强,三大兵团会师之时,就是共军覆灭之日。到那时,你兵团的五个军仍齐装满员,重振雄风。”这里的话刚落,报话器里又传出一个声音:“请总长放心,伯韬宁可成仁,也要保证党国不蒙麈。也不负总长的一生栽培。”飞机盘旋飞走后,张震对粟裕说:“刚才宋时轮来电,邱清泉的攻击十分凶猛,好几个团的团长、政委都带头与敌人拼上了刺刀,攻击开封的邢团所剩已不足百人,现已换下。”粟裕说:“事前我们对黄伯韬估计不足,没有料道敌人会拼命。而邱清泉、李弥两兵团又死活不停地攻击。现主力的六个纵队正紧张地进行地下作业,只要再坚持两天,便可发动攻击。”

到了十一月十九日,王建安对谭震林说:“政委,土工作业已经完成,我们今晚可以发动总攻了。”谭震林说:“刚才粟副司令员来电,说杜聿明与我军进行了大规模的炮战,双方损失都十分惨重。我们这里的攻击延长一天,宋时轮那里就会增加许多人牺牲。我看总攻的时间就放在今晚的深夜进行。”王建安说:“政委说得对。”

黄伯韬在兵团指挥部,见解放军的攻击一天比一天猛烈,他手中能调的部队已没有了,后勤人员也调到了前线,现在他身边只有一个警卫连了。他正打算将警卫连也调到前线,二十五军副军长杨延宴走了过来,劝他赶快突围。黄伯韬不肯,说:“顾总长、刘经扶把十三万大军交付给我,而我却一败再败,还有何面目去见他二人?”杨延宴说:“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突围出去,再整军与共军决战也不失大将风范,望总座三思。”黄伯韬说:“我有三不解。第一,我为什么要在新安镇坐等四十四军两天,以致贻误战机;第二,既住了两天,却不立即架桥要等总部的舟桥部队,而刘经扶为什么一再说舟桥部队出发却不使他们出来;第三,刘经扶为什么将李延年兵团调走却不通知我,使我失去屏障,成为孤军而被围。”杨延宴说:“此乃天丧我军也,并非总座之过啊!”黄伯韬说:“若大的一个七兵团竟如此丧失敌手,我心里实在不甘。哎,突围出去又怎么样呢?难道说还能逃避总统的对我的制裁。”说完,他“唰”地从身上拔出小手枪,高叫:“墨三,总长,我总算对得起你知遇之恩了,来世再会。”他正要扳动枪机,一颗流弹飞来,正中他脑袋,他无声地倒下了。

杨延宴见此,眼泪夺眶而出,他掩埋了黄伯韬的尸体,迅速化装成伤兵逃走。到了南京,他向总统汇报了战役的经过,蒋总统也不禁伤心落泪。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国军一代战将黄伯韬战死沙场,七兵团在碾庄圩全师覆灭。淮海战役第一阶段以刘陈邓饶粟全胜而结束。

话说杜聿明见黄伯韬部被全歼,连忙收缩兵力,命邱清泉、李弥、孙元良、李延年四个兵团紧紧地抱成一团,然后缓缓地向徐州方向退去。顾祝同在徐州,见杜聿明大军安全后撤,便着意打听黄伯韬下落。顾、杜二人正议论间,人报第二十五军副军长杨延宴回来。顾、杜二人连忙打听黄的下落。听了杨延宴的报告,二人不禁潸然泪下。顾祝同与黄伯韬多年战友,一旦永别,天上人间,何时相会,更为悲切。这时,蒋总统的飞机也到了徐州,接顾、杜二人到南京议事。

二人刚下飞机,侍从室的小车已等候在那儿。二人上车后直奔总统官砥。总统已候在那里了。杜聿明因为没有救出黄伯韬而深感不安,他对总统说:“校长,这次我到了徐州,不仅没有救出焕然,还损失了一些将士,望校长予以处分。”蒋总统说:“光亭,我已知你尽心了。你在徐州前线指挥,共匪遭受到极其惨重的损失,这也难为你了。焕然勇猛杀敌,不屈不挠,光荣殉国,是我军高级将领的典范。墨三,你安排一下,看看焕然的家属怎么样,抚慰要亲切一些,让烈士的家属不要太寒碜了。另外,奠祭焕然时,我要参加,以慰亡灵。”

杜聿明又汇报了中原一带的战事,他对蒋总统说:“校长,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十二兵团的黄维,他们在浍河南岸,远离徐蚌战场,成为孤军,应该让他们尽快地向徐州靠拢,几个兵团相距不远,才能互相救应。”总统说:“光亭,我老了,中国的事情要靠你们来支撑。前线战事瞬息万变,不知你有何打算?”杜聿明说:“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由十三兵团守徐州,十六兵团和三兵团向南进攻,打通徐蚌交通线。将十二兵团接到徐蚌地区。现在的关键是十二兵团能否按时与十三兵团、二兵团的会合。”蒋总统说:“浍河地区的共军是陈赓兵团,此消息可靠吗?”杜聿明说:“完全属实。据在共匪的我地下人员报告,陈赓指挥的两个野战纵队和三个地方部队的兵力向我十二兵团驻地移动。刘伯承的另外三个野战兵团也向浍河方向运动,情势对我十二兵团极为不利。”蒋总统说:“光亭,陈赓、黄维,你们三人在黄埔,彼此交好,各方面都比较熟悉。现你们三人兵戎相见,若能将陈赓说服归还国民军的建制,那是再好不过了。可惜,这条路走了多次也没有走得通。你告诉黄维,对陈赓不能讲情面,力争活捉他的这位老同学归案。”杜聿明说:“校长,我回徐州后,便将您的话告诉黄维。不过,我们与陈赓作战,除了双方的兵力、装备、后勤和物资的比赛,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双方统帅的智慧的比赛。我非常担心黄维能否斗得过陈赓。我建议将胡琏调到十二兵团,与黄维一道指挥十二兵团转移。另外,我已命三兵团、十三兵团交替掩护十二兵团向徐州靠拢,以免被共军吃掉。”

正当杜聿明担心黄维时,他的十二兵团因追刘伯承已远离了徐蚌地区,现驻蒙城。

黄维兵团组建于一九四八年的九月,组建后由华中调到中原。十月底来到驻马店。十一月奉命向徐州开拔。其部番号为第十二。全兵团共有四个军,十二万多人。再加上快速纵队、坦克旅,浩浩荡荡地向东杀来。

刘伯承为支援饶粟歼灭黄伯韬兵团,亲率中野一纵、三纵和一些地方部队将黄维引向桐柏山区,使这支机械化部队去过淤泥,爬山坡。华野在与黄伯韬兵团作战时,刘陈邓则指挥中野的四个纵队在浍河将黄维围住。

将黄维作战略包围后,刘伯承召开军事会议。在会上,他问陈赓:“你与黄维是老同学,又同住一个寝室,在黄埔学习时的关系也不错,说明你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你介绍一下你对他的印象。”陈赓说:“我和黄维同学期间,总觉得他学习很刻苦,每次考试的成绩都很好,特别是军事理论,他背得很熟。但他为人刻薄,人缘不大好,又很固执。有时,打仗时搬书本,经常吃败仗。东征时,学员都害怕在他的手下作战。但他有时也突发奇想,有时在作战上也有独到之处。他很受陈诚青睐,曾是陈诚‘土木系’的核心成员。黄维的致命弱点是:理论强,如果是在军事院校作教官,肯定是第一流的。可惜他长期脱离战场。老实说,这个兵团的总司令官让胡琏当,就比他强。也不知怎的,十二兵团的总司令却让黄维来当。”刘伯承笑着说:“这你又不知道了。胡琏打仗比较灵活,有一段时间隶属于白崇禧指挥。胡几次违抗命令,虽然事后证明胡琏是正确的。然而,白崇禧很恼火,坚持取消胡琏兵团司令的职务。在‘宁可要庸才加奴才上’,白崇禧与老蒋殊途同归。所以,老蒋搞折衷,让黄维当兵团司令了。”陈赓说:“如此,就只有吃败仗的命了。”刘伯承说:“我们也不能小看了黄维,他虽此时被我军围住,但该兵团装备奇强,是蒋军之精锐。你看他被我军围困后,竟一路冲杀,连续突破我军防线,现进入了蒙城,来到了淮海战场。东线,我华野的几十万大军正在休整,但仍战事不断,敌我之间的几十万大军都这样地对峙着。只有我们吃掉黄维,淮海战场上的形势才能发生根本的变化。毛主席昨日打来电报,要我们先打邱清泉、李弥兵团。我和陈老总、邓政委商量,电告毛主席,准备先打黄维,大家看,有什么意见,提出来研究。”陈再道说:“野司首长,请下命令吧。我们坚决地完成任务。”刘伯承说:“话还不能这样说,打掉黄维,也不是简单的事,要好好地商量如何打,才能取胜于整个战场。”他又对陈毅和邓小*平说:“我们联名电告中央,请求批准我中野的作战方案。”

毛泽东接到刘陈邓的联名电报,与朱德、周恩来商量,取得一致的意见后,对周恩来说:“刘陈邓的电文,理由很充分。我看,还是由伯承、陈毅和小*平自行决定吧。一切决心,由刘伯承同志下。”刚说到这里,李涛走了进来,高兴地说:“刘陈邓饶粟来电:碾庄圩攻破,黄伯韬战死。”毛泽东一听,心一松,头一歪,在椅子上竟睡着了。

刘伯承、陈毅、邓小*平接到毛泽东的电报,便在野司召开军事会议,部署攻打黄维的战役。刘伯承对大家说:“黄伯韬兵团已被我华野消灭。现在轮到我中野对黄维兵团下手了。昨天,我听许参谋讲,淮北的老百姓还没有看到黄维兵团的影子,就在纷纷议论黄维兵团的厉害,可见,黄维兵团的气势还是满吓人的。不过,我们不要被他那气势汹汹所吓倒。”邓小*平说:“我中野打黄维,只能靠智靠勇,使敌既不能作困兽斗,又不能跳出我军的包围圈。因此,要严明纪律,对临阵脱逃者、贻战机者、冲锋不力者,要坚决执行战场的纪律。”刘伯承说:“政委说得非常对。下面就请参谋长部署任务。”李达站起来,说:“根据野司首长的命令,陈赓兵团守南坪集,将黄维阻滞在这一带。六纵、十一纵由王近山指挥,向双堆集东面集结;陈锡联统一指挥一纵、二纵、三纵,向双堆集西面集结。华野的六纵作战役总预备队。如果还有不明确的,提出来。”

各纵队司令员和政委走后,刘伯承便接到陈赓从南坪打来的电报,称:“黄维兵团的炮火异乎寻常的利害。”刘伯承对陈毅说:“与其在南坪集与黄维兵团决战,不如直接将黄维兵团放到双堆集去打,这样,还可减少部队的伤亡,也减少了其它部队的行程。陈老总,你看呢?”陈毅说:“我听司令员的。”刘伯承对李达说:“命令陈赓,放黄维出走,把他引向双堆集。”

黄维见陈赓放弃南坪集,便指挥大军向双堆集开拔过来,刚住下,第十八军军长杨伯涛报告:“总司令,我军周围都有共军,现趁共军在这里立足未稳,立即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向徐州靠拢。”第八十五军军长吴绍周也附和:“伯涛兄说的很对,机不可失。我们应立即向固镇西南的铁路线靠拢。”黄维说:“让我想想。”杨伯涛说:“总司令,兵贵神速,再犹豫不决就有被消灭的危险。”第二天,回部队后的杨伯涛打电话来问情况。黄维对他说:“我兵团乃国军之精锐,如果共军影子都没有看到就喊突围,上峰怪下来谁去承担?”杨伯涛说:“自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我军身处险地。”黄维说:“你说得倒是轻松。古时的战争与现在性质大不同,现通讯如此发达,又能比较?何况我兵团是机械化部队,又怕共军何来?”杨伯涛说:“总司令,情况紧急,我们已被共军包围,请速下决心。否则,这里就是我们的坟墓。”黄维想了一想,说:“好吧,就按你说的去做。”

杨伯涛得到黄维的命令,连夜布置,准备向固镇转移。刚部署完毕,天已大亮,各师也准备出发。哪知黄维此时却打电话给他:“现在,我命令你,向固镇转移的命令取消,你部原地待命。”杨伯涛好不吃惊,刚要问原因时,对方已挂上了电话,气得杨伯涛大骂:“黄维乃军中腐将,不堪为大将,他应自裁以谢党国。”正气恼间,参谋长径直走了进来,递给他一封电报,杨伯涛看后,一股冷气从心底冒出,他目瞪口呆,一时间又哪里能回过神来。不因为这,有分教:中原古战场,从来纷争急;淮海大搏斗,英雄定乾坤。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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