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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歌江湖》第89章 都为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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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真和尚来到水谭边,他一手撑着雨伞,只得单手竖掌,宣了一声佛号,“斐施主,莫再发泄了,你赶紧上来吧!”

斐绍桓停了在水中劈掌的动作,睁开双眼,见是悟真和尚,惭愧道:“大师,让您见笑了,我还是暂时待在这里的好,起码能控制我体内的催、情、香继续作怪。”

悟真和尚想到晏云歌刚才的话,瞬时明白过来,他微微一笑,面色越发慈祥,“斐施主尽管上来,贫僧这有一颗九转清心丹,你服下之后可以很快化解。”

斐绍桓呆了一下,一把抹去面上的雨水,“哗啦”一声水响,倏地从水中跃起,落在悟真和尚的面前。

悟真和尚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颗丸药,递了过来。

斐绍桓霍地跪下地,“多谢大师。”

双手接过药丸,立刻吞下,药丸下肚之后,不过片刻,他感觉脸上的热度在慢慢褪去,眼中的血丝也开始淡化,体内叫嚣的冲动彻底平息下来。

悟真和尚道:“现在感觉如何?”

斐绍桓站起身,又躬身一拜,“这药丸的确很管用,我已经好多了。”

悟真和尚一笑,“赶紧回去换下湿衣服吧!就算你的武功再好,身体也经不起如此折腾。”

斐绍桓犹豫一下,还是问出:“敢问大师,寺中可还有其他的空余房间?”

悟真和尚的炯炯双眸,在斐绍桓的面上一扫,微笑道:“自然有的。不过,贫僧观晏姑娘目光面相,乃心地纯正,语出至诚之人,你又是因何中了催、情、香?”

斐绍桓苦笑道:“大师所言极是,云歌她玉洁冰清,自然不是我要避开她的原因。一切都怪我江湖经验太浅,在醉月楼里疏忽大意了,本来只为打听情报而去,时刻谨记酒茶不沾,却没防着香炉熏香。结果回来一时控制不了自己,冒犯了她,差点铸成大错,实在无颜再面对她。”

悟真和尚闻言,缓缓点头,“原来如此。贫僧对醉月楼有所耳闻,那种地方使的熏香确实是特制的,寻常人若非有强大的意志力,只会自甘沉沦。斐施主最终能保存理智,不为所控已是难得。”

斐绍桓无可奈何摇头,“错便是错了,没有什么值得原谅的。”

悟真和尚劝道:“斐施主大可不必如此介怀,贫僧来之前,已见过了晏姑娘。她有一颗剔透玲珑之心,想来察觉你有苦衷,肯定不会怪罪与你。”

斐绍桓惊道:“大师见过云歌了?她……她可曾哭泣或者生气?她与您说了什么?”

悟真和尚微笑道:“她既没有哭也没有生气,反倒是很挂心你,在寺庙里到处找你。不过,贫僧担心寺庙的香客过多,会有人认出她,便劝她先回石室等着了。”

斐绍桓听了,松了口气,但仍双眉紧皱,一言不发。

悟真和尚轻轻叹息一声,“斐施主,贫僧有几句话要送给你,听完之后,你自己好好领悟。”

斐绍桓躬身答道:“请大师指点。”

悟真和尚看了斐绍桓一眼,沉声说道:“人有自尊和骄傲是好事,对自己严格也是好事,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害怕面对,不肯放过自己的过错,无非是你过于执着完美,担心你的形象在对方心里因这事有了污点。既然她并非不讲情理之人,何不将事情说清楚。你该庆幸今日之事发生在一个真心待你、愿意包容你的未婚妻身上,否则换做其他姑娘,你又不喜,若不肯委屈自己娶了人家,岂不是要以死谢罪了?”

斐绍桓不禁面红过耳,深深叩首,“大师教训的是。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这就回去见她,和她道歉说明。”

悟真和尚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自去,斐绍桓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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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瑶和晏寒衣在达摩寺吃了斋饭才回去,马车先送了晏寒衣到家之后,姬瑶回到逍遥王府,听到两个消息,一是表哥卫成言回来了,二是晏云歌的死讯。

她坐在房中,思绪飘远,不禁又想起了上午在郊外树林遇见的蓝衣公子。

为何他的背影会那么像斐绍桓,为何她总觉得自己没有认错,偏生对方的那张脸如此陌生,她实在想不通,难道她真的是外婆口中说的痴儿。

她苦笑一下,喝完桌上的一碗汤药,从枕头底拿起了一件尚未缝制完的男士白色中衣,认真做起女红来。

上次本打算给逍遥王做衣,管家话里话外王爷的衣裳有专人置办,无须她操心,所以买的布料就闲置下来,她觉得放着也是浪费,就有了给斐绍桓做衣的想法。

外衣昨天刚做完了,接着就开始做中衣。

虽然她没奢望斐绍桓能穿上她做的衣服,也明知这衣服恐怕永远无法有亲手送出的一天,但是心中仍然保留了一分念想,想要为他做些什么,眼下那位晏姑娘香消玉殒了,他一定很伤心。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中兴起:他此时应该是最需要有人在身边安慰陪伴,如果我去找到他,这衣服不是就有机会送出了,不管他是否接受,我也要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

这个念头让她加快了手中动作,她想尽快做完衣服,去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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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月上中天。

石室中,晏云歌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却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桌上昏暗的油灯,出了一会神。

想到今天斐绍桓那火热的嘴唇,几乎将她吻到窒息,他那看似精瘦的身体竟也那样沉,她完全没有招架的力气,若非他把她吻得痛了,她也不至于推开他。

他的吻,热烈又霸道,不似往昔的温柔,令她既晕眩又甜蜜,她也是喜欢的。

就这样意乱情迷地回忆着,外头笃笃的木鱼之声渐渐消失,和尚们的晚课也做完了,偏偏斐绍桓仍未见回来,她的神情逐渐黯然。

她突然坐了起来,凝神倾听石室外的动静,原来她又听错了,失望地叹了口气,随手翻动桌上的佛经,一行文字映入她的眼帘——

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她不由忖道:我和绍桓之间会不会也有缘落的一天?

转念一想,自语道:“不会的。我和他真心相爱,爹也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他的父母那边我也会让他们喜欢我的,只要把逍遥王这边的事情糊弄过去,这世上除了死亡应该没有什么能拆散我们的。”

她移开眼睛,望向石室的门,一颗心仿佛秋千荡来荡去,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可是他为何还不来见我?我今天并不是想拒绝他呀!我只是被他的反常吓着了,如果他像平日那样温柔,我是愿意的。他是不是因为我拒绝他,所以不来见我了!

想着想着,越发气馁,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间石室,去找他问个清楚明白。

心里这么盘算着,却听见石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曲声,晏云歌的眼眸陡然一亮,这是当初他们被困在地宫石室的时候,他教她吹过的《明月几时有》。

她激动地跑向石门,旋动开关,一出来就见已换了一身玄衣的斐绍桓缓缓放下了唇边的树叶,微笑着站在她对面不远处。

他的一双俊目就似夜空中的明星,夜风轻起,吹得他衣袖飘荡,有种羽化飘飘之感。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俏脸一板,佯作生气,“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今天等不到你了!”

他静静地看她半晌,俊脸微红,“云歌,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为我今天的行为跟你道歉,我不该没有一声交代丢下你。我特地去准备了礼物来赔罪,所以耽搁了时辰。”

说完,拉起她的玉手,又从腰间掏出一个胭脂盒大小的敞口瓷瓶,塞进她的手里。

晏云歌好奇地拿起来看,“这是什么?”

斐绍桓轻轻一笑,“你打开就知道了。”

打开瓷瓶,里面是凝固的粉色油膏体,晏云歌拿到鼻子前轻嗅了一下,淡淡的桃花清香飘入鼻端,她情不自禁闭眼,然后轻轻吸了一口气,叹道:“好香呀!”

斐绍桓淡淡道:“这是桃花面脂。我娘平素喜欢捣鼓一些女子保养肌肤的护肤玩意,但她又不懂医理,一般我爹不在的时候,就找我给她帮忙研究药典古籍,试出了几个不错的方子,我老早就想着有空的时候也做了送给你。”

晏云歌有些惊奇,“我现在可以试试吗?”

斐绍桓笑道:“这个面脂不含水,最好是睡前或早上洗脸沾水使用。”

晏云歌小心翼翼地合上盖子,紧紧攥在手里,微笑道:“谢谢,我很喜欢这份礼物。你是今天去采的桃花?”

斐绍桓道:“之前就让南星在达摩寺采了不少桃花,搁在房间里忘记拿来了。今天想着既然都来了达摩寺,没道理再回去拿,就临时采了新鲜的,又找悟真大师厚着脸皮要了一些需要的药材,弄了几个时辰才做好。”

晏云歌笑着主动扑入他的怀中,“绍桓,我之前想过,如果你今夜还不来见我,我绝不轻易原谅你。”

斐绍桓紧紧地抱着她,轻声道:“如果我说,今天我冒犯了你,是被催、情、香所控,不能自已。若是当时我能放下脸面,早跟你说明白,就不至于此了。你能原谅我吗?”

她在他怀里仰着脸看他,“你怎么会中了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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