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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无间来》第十四章 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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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楼被灭了。

花府下人传来这个消息的时候,花府的人正吃着早饭。鬼人三人没在专程出去吃。鬼人与独孤巧颇善药理,叶小楼跟了独孤巧许久,也学了点皮毛。

花府众人急需保护,他们三人能提供必要的帮助。

来报信的是那名叫平儿的盲眼下人。花知安一向厌恶平儿,所以他只是来到花知礼身边,悄悄跟他说了。

花知礼听罢,面色难看,转头对花知安道:“大哥,城外三十里的牡丹楼,被毒命罗刹屠杀干净了。”

花知安听得此话,吓得手一哆嗦,筷子都掉到了地上:“什么?”

独孤巧看花知安反应激烈,内心奇怪,心想“不过是一家妓院,就算是毒命罗刹下的手,又何必有这么大的反应?”

想到这儿,独孤巧心里好奇,便问两人道:“两位叔叔,这牡丹楼是什么来历,怎么让两位叔叔反应如此激烈。”

花知安,花知礼两人对望一眼,心里都尴尬非常,感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良久,花知礼干咳一声,道:“侄女不必多问,那牡丹楼曾是城里一个**,当年花家嫌他们把这做衡阳搞得乌烟瘴气,腌臜难忍,便动武把他们赶出了城里。我们反应激烈,只是感慨毒命罗刹还会出城动手,屠了花府的故交罢了。”

“当我三岁小孩吗?”独孤巧内心好笑,“衡阳又不是就一家妓院,你们干什么非要赶走他们。被赶走了妓院不再另寻一座城开张,居然开在离衡阳不过三十里的衡阳郊外,这其中没问题,骗鬼呢!”

独孤巧心知二人隐瞒,但却也没理由接着逼问,只好悻悻作罢,只把这件事记在心上,留待日后追究。

“我吃饱了。”鬼人动了几口饭,便没心情接着吃了。他收拾了一下碗筷,一个人出了府。

自从来到了衡阳,他每天都要一个人独处一会儿。

“花生,要是有空替我把这玩意儿,交给八宝斋一个吹笛子的前辈。”鬼人转头,接住独孤巧丢过来的一个玉翡翠。

翡翠碧绿晶莹,让能工巧匠雕成了杜鹃模样,做工精细,宛若天成,一看便是难得的宝贝。

“巧姑娘也不怕打坏了。这么乱丢。”

“哈,你功夫这么好,接不住就真的闹鬼了。”

鬼人揣好了那个玉翡翠,往八宝斋去了。

八宝斋是饭店,花家的产业之一。

这八宝指的是什么,连起名的花知命也说不出来,他只是单纯觉得这名好听。

大户人家为了显示自己品味高雅,总喜欢去附会些历史典故,名人佳话。

但花知命没想这么多,他就单纯图个好听。

鬼人进入八宝斋,没笛声,也没吹笛子的人。

他只好坐到一边,喝酒,吃他的花生。

“格老子的,贼婆娘,看你往哪里跑。”鬼人正喝着酒,一个大汉提着刀,追着一个妇人进了八宝斋。

这是一个乱世。战事四起,官府对民间的小打小闹,早就没心情理会了。

有人像独孤城,少林寺那样,用自己渺小的声音主持正义,让着浓黑的世界多多少少还有些清白。

有人像鬼人一脉,行事极端。

有人像花府,只在乎自己的安宁,虽不屑为恶,但也不会理会别人死活。

但更多的人,确是费尽了心机,丢光了良心,干尽无耻下流的恶事,明里暗里为自己的欲望迫害别人。

比如说这个大汉。

虽是深秋,天气转凉,但大汉仍打着赤膊。那树干一样粗胳膊上,绣着一条蛇。

饭店里的人愤怒的看了一眼大汉,怪他打扰了自己吃饭的兴致,但看到了那条蛇后,又赶忙低下了头,生怕和大汉的目光有半点交集。

那条蛇咬着自己的尾巴。黑白两道,只有黑蟒帮会在自己身上绣一条这样的蛇。

那个和包括以前的青城派在内,与众多门派都有生意往来的黑蟒帮。

那个倒卖人口的黑蟒帮。

那个落在了他们手里,不是被卖到妓院,就是被卖给倭寇,从此生不如死的黑蟒帮。

“贼婆娘,你在给老子跑个试试。”大汉揪住妇人的头发,恶狠狠的把她甩到了地上,对她又踢又踹。妇人脸色痛苦的在地上蜷缩着,像是沙滩上垂死的虾。

鬼人没动,他不愿横生枝节,他是鬼人,不是独孤巧。

饭店里也没人动,不只是害怕黑蟒帮,更害怕那个大汉。人们已经认出来了,他是刀平五湖崔三刀。

但这时饭店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笛声。

笛声短促激昂,像是凤鸣龙吼,又像是沙场上军士们的厮杀。即使是最不通音律的蠢辈也能品出那笛声里的浩然正气,也能品味出笛声对大汉的呵斥与痛骂。

听到笛声,鬼人心头一阵:“巧姑娘让我找的,便是他吗?”

大汉正教训着妇人,听到笛声,心头更是不快,回头怒骂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话没说完,一根木筷,似是一道匹练,钉上了大汉的肩头。

在场只有鬼人能看清那是一根筷子,其余的人,只能感觉一道黄光闪过,大汉的肩头便喷出了一朵哀艳的血花。

“饭馆不适合杀人,你赚了条命。”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好暗器,”大汉口里“嘶嘶”的吸着凉气,努力忍着肩上的剧痛,说道,“阁下究竟是谁,管了黑蟒帮的事情,也该让我们知道究竟栽在谁的手里。”

“暗器?无知蠢辈。”那声音轻蔑地笑了笑,似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玩笑。

说罢,楼上那人便不再言语,笛声再度响起,悠扬欢快,曲调抑扬间传出几分玩世不恭的洒脱。

大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冷汗挂满了额头,也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恐。见那人不再言语,那大汉怒哼一声,灰头灰脸的离开了。

吹笛人似乎心情格外的好,笛声不停,欢快的曲调飘荡在八宝斋。

鬼人结了账,上楼。

寻着笛声,鬼人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刚想敲门,却听得屋内人道:“小朋友来找我,所谓何事?”

鬼人停了手,道:“受一个朋友嘱托,给前辈带一样东西。”

“哦?”

一声疑问,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约莫四十多的中年文士从房内走了出来。那人丰神俊朗,身姿挺拔,气度非凡,脸上的胡须简单修剪过,看上去洒脱不羁却不显杂乱。只是身上一袭白袍此时却沾满了木屑,这让他看起来又有几分邋遢。

“谁托你捎的?捎来什么?”

鬼人从兜中拿出了那只翡翠杜鹃,文士看到杜鹃,嘴角一扯:“哈,原来是独孤巧那个丫头。小朋友是他的?”

“朋友。”

“朋友,”文士笑了笑,低头扫了一眼鬼人的脚,说道,“小丫头来信提过你,你是花生。”

“是。”

“小朋友轻功很俊啊。”

鬼人心里一惊,暗道这人好高的眼里,只是扫了一眼自己的脚,就能判断出自己轻功了得。鬼人心里虽惊,但仍对文士笑着说道:“比不上前辈的剑法精妙。”

“哦?”文士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会剑法?”

鬼人道:“那一筷子,不是前辈发出的?”

文士大笑:“哈,你能看出那是剑法?”

“走势,手法都是剑法的路子。在下还不瞎。”

文士抚掌:“不错不错,小朋友好本领,还请回头转告小丫头,她托的事我晓得了。哎,你稍等等。”

文士说罢,又转回房间,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鬼人。

鬼人把玩着这个盒子:“这是暗器?”

“是暗器,威力还不赖,在下亲手制作,敬小朋友的好本领。”

鬼人也不推辞,拱了拱手,道:“小子多谢前辈了。”

鬼人说罢,便转身下楼,独孤巧托的事已经完成,他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了。

楼上有传来了悠扬的笛声,像是荒野里的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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