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威廉医生，院长让你去院子办公室呢。”

朝外籍康复师喊了声，莉娜朝魏小聪眨眨眼，笑得诡异。

嘟囔了声，外籍康复师让魏小聪赶紧过去扶住韩晋，一边向莉娜道谢，快步走出了康复室。

尽管不情愿，魏小聪还是上前扶住了韩晋，狠狠地剐了眼他的后脑勺，满是怨恨地在心底咒骂着。

走到门边，悄然将康复室的门锁上，莉娜婀娜多姿地走到魏小聪身后，轻笑了声，

“魏小聪，大概你挺讨厌韩先生的，你松手，我扶着。”

回头，对上莉娜亮晶晶的双眸和和煦的微笑，魏小聪赌气地松手，还来不及说什么，双手猛地被反剪在身后，很快，冰冰凉凉的金属套在手腕上。

“莉娜？莉娜？你干嘛？”

韩晋一直在调整自己的呼吸，刚呼出一口气，听见身后魏小聪的呼喊，侧身扭头，见莉娜笑得癫狂，魏小聪的手腕被套上了镣铐。

“你到底是谁？”

狠厉的目光射向莉娜，韩晋迅速地在脑海搜寻此号人物，却毫无所获。

“哈哈哈哈哈哈……”

肆意仰头大笑，莉娜从护士服宽口口袋里拿出一卷胶纸，晃了晃，绕到魏小聪伸手，轻易地将她整个人缠在了平行杆上，还往她嘴巴绕了圈胶纸，让她所有的疑问都封堵住了。

“别挣扎，要是挣扎，我一枪毙了你。”

拿出手枪抵了抵魏小聪的脑门，莉娜双眼落在韩晋身上，挑眉勾唇抹娇媚的笑，

“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谁？”

“真可笑，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亏我对你还念念不忘，就算逃忙的日子，我也一直惦念着你。”

汗珠沿着额头低落在地板上，韩晋的脸渐渐红了一圈，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一直支撑自己站立。

“逃亡？”

猛地脑海浮现什么，记忆中的人脸重合，韩晋不敢置信地咬紧了后牙槽。

“萧强！”

同样的身高，同样变态的眼神，韩晋的神经忽地苏醒了过来，笃定眼前的女人就是萧强。

魏小聪被绑在平行杆上，扭动着身子挣扎，听见韩晋的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眼前的女人哪儿有萧强的影子？

娇媚一笑，莉娜甚至特意松开挽成发髻的长发，千娇百媚地绕到韩晋面前，欣赏着他阴狠地盯着自己的眼神，

“喜欢吗？你知道吗？我这张脸是特意为你整的，为了能和你天长地久，我还彻底地改变了我的性别，现在的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松开护士服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傲人的曲线，莉娜刻意恶趣味地弯腰展现自己的身材，

“为了你，我忍受了常人不能忍受的疼痛。”

从鹿城逃窜出来，他开始了暗无天日的流浪，孤寂和爱而不得日日夜夜折磨着他，每当看见俩人恩爱的画面，他都恨不得杀死魏小聪。

后来他渐渐明白了，他输在了自己是男儿身上，若是能成为彻底的女人，韩晋也会回来他身边的。

于是他用了假护照转辗到了北欧国家，倾尽所有的钱财圆了自己的梦，生理上满足了，身体上却承受着巨大的疼痛，那种疼痛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将他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萧强，执拗已经毁灭了你。”

上半身靠在平行杆上，韩晋余光扫过康复室，大门紧闭，完全地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他们想要获得别人的拯救，似乎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暗自默默地咒骂萧强的变态，魏小聪触及韩晋的视线，冷不防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他的烂桃花。

动作优雅地从口袋拿出纸巾，萧强上前想帮韩晋擦拭脸颊上的汗珠，却被他一手推开。

“呵，你能支撑多久？要是累了我可以让你坐回轮椅上。”

并不生气韩晋对自己的粗鲁和满满的憎恨，对于行动不便的韩晋，萧强根本不将他视为对手，还是愿意让他好过点的。

“韩晋，我准备好了护照，跟我一起走，我们到北欧小镇安静地一起生活好不好？”

在小镇住过一段时间的他，喜欢上了小镇的人烟稀少，他甚至觉得那就是属于他和韩晋的桃花源，在一个人间仙境般的陌生地方，重启俩人的生活。

“行，放她走，我跟你离开。”

邹源外出办事，起码还得一个小时才能回到来，他希望能拖延到邹源回来，韩晋冷着脸，却答应了他的要求。

“放走她？不，我觉得她该到另一个世界去。”

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萧强额头青筋抽搐了下，他吸了口气，再抬头，嘴角却咧开，如癫狂的疯子般凝视着因为挣扎已经涨红了脸的魏小聪，

“她在这里只会妨碍我们，我要她永远消失。”

所有的一切都是魏小聪害的，若没有她，他早已经和韩晋双宿双栖。

“唔唔……唔唔……”

嘴唇被紧贴着胶纸，魏小聪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挣扎着断断续续发出音响。

魏小聪想不到萧强会卷土重来，还会以如此恶心如此变*态的方式，她还傻傻地以为莉娜真的如此善良又贴心。

“萧强，你动她一根头发，我都不会跟你走，我说到做到。”

半挂在平行杆上，韩晋的气息也渐渐不稳了，他要求坐轮椅。

“韩晋，你舍不得她？你们俩明明闹掰了，为什么你还要指定她陪你康复锻炼？为什么你还带她去吃饭？”

他要帮他，被推开，却指定魏小聪过来，他不甘心不服气。

猛地走到魏小聪身侧，萧强抬手狠狠地甩了魏小聪一巴掌，几乎将魏小聪整个人都扇晕了。

“住手！”

大吼一声，韩晋双眼迸发出杀气，

“萧强，别动她！”

“哈哈哈，心疼了？你怎么不心疼我？你知道吗？我现在满身的伤痕，那些伤疤太丑了，连我都不敢看。”

上身、下体，都是变性的痕迹，他天真地以为所有的疤痕都会随时光慢慢消退，却日渐绝望，如蜈蚣般延长丑陋的疤痕，贯穿他的身体。

“我不在乎。”

“快，我要轮椅。”

咬紧了牙，韩晋挪动了下，手臂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支撑不了多久。

“行！”

许是得到了韩晋的一句“不在乎”，让萧强的心情瞬间又阴转晴，将轮椅推了过去放在韩晋身下。

慢慢地挪动，韩晋单手松开平行杆，一手抓住轮椅的扶手，艰难地挪动到轮椅上。

“韩晋，往后我就是你的腿，你想去哪里我都推你去。”

韩晋行走不便对萧强而言确实天大的好消息，就好他偏瘫在床，那就能完全属于自己，永远都离开不了自己。

暗自啐了句“恶心”，魏小聪手腕摩挲，她隐隐地觉得萧强不会放过自己，再无人来拯救，她就真的死在这里了。

韩晋刚坐到轮椅上，萧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细绳趁他不备勒紧了他的手腕，紧紧地绑在了轮椅扶手上，

“避免重蹈之前的覆辙，我觉得我还是需要把你绑住，反正待会带你离开我也需要将你绑住。”

“萧强，你只是想我和在一起而已，这些年你也辛苦了，我懂得你的真心，往后我会珍惜你，你无需这样对我。”

放松了面部表情，原本阴狠的眼眸也渐渐地柔情代替，韩晋压低了嗓音向萧强承诺自己的真心，

“你护照不是准备好了吗？”

“我随时也可以跟你离开这里。”

把韩晋的两个手分别捆绑在两侧的扶手上，萧强抬头，摩挲着韩晋汗津津的脸，双眸瞬间也明亮，

“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你以后会珍惜我的对不对？”

他那么多年的等待和心血在一刻像是得到了汇报，萧强激动地一下紧紧拥抱住了他，

“韩晋，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多么爱你？爱你爱到失去了我自己，让我自己也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明明是万众瞩目的画画新星，明明可以拥有更高的成就，却为了他最初给予自己的丁点儿温暖，将自己的一生都搭了进去。

眼泪汹涌而来，浑身的疼痛又如蚂蚁咬啃般地袭来，萧强从呜咽哭泣忽地仰头大吼，从口袋掏出一排白色药丸，一粒粒地抠下来，尔后一把塞到嘴巴里嘴嚼。

沉静地凝着时而欢笑时而哭泣的萧强，看见他双手颤抖，韩晋视线扫过他手中的药丸，问，

“你吃什么药？”

魏小聪睁着眼同样盯着萧强的一举一动，心里的恐惧升腾到顶点，总觉得萧强已经疯了，下一秒举枪杀了自己完全是有可能的事。

“韩晋，他疯了，我们要赶紧逃出去……”

暗自地在心里哀嚎，魏小聪多么希望此刻韩晋能听见自己心底的呐喊。

将药丸咽了下去，萧强拿过之前韩晋喝的水喝了口，几分钟后才又重新恢复了镇静，

“止痛药啊，变形的后遗症。”

无所谓地笑了笑，萧强像是在谈论天气晴或与般地告知韩晋，

“手术后的后遗症远比所谓科研披露出来的还要多，还要痛苦，所谓的科研报告都是虚假的。”

“死了，一了百了，就不会痛苦了。”

“韩晋，你说，我们一起死去好不好？”

勾唇笑了下，萧强忽地抬手摩挲韩晋的下巴，沉溺地凝视着他，

“我命不长了，留你一个孤独活着，我心疼。”

追逐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好像也无法拥有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