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阿镜，对不起。

网上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话：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她十一年来的委屈又算什么？

她抿着唇，没理他。

白夜有点紧张的望着她。

“打扰了。”她冷淡。

“不要......”他绝望地低声呜咽道。

叶辞镜突然感到心口一痛。

讨厌啊。

为什么会痛呐。

她明明说服自己不要在乎他了。

他伤不伤心，关她什么事？

她受伤的时候，他对她好了？

她难过的时候，他安慰她了？

她的腿被陶片划破的时候，他带她去看的校医？

她在冷夜被推倒在地的时候，他扶她起来了？

他制造了那么多伤害给她。

她承受了。

他呢？有什么好伤心的？

他怎么表现的像个受害者一样？

说实话，这样令她感到恶心。

但当她抬头看到白夜澄澈的眸子后，心又软了下来。

真的呢......心在痛。

她忍不住摸了摸白夜的头：“你为什么要伤心啊，真是的......”

很蓬松的头发，摸起来很舒服。

抱着她的白夜一愣。

然后他低声道：“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喜欢陆千屿。我真的太伤心了，所以才会对你做出那种事的。每次见到你，或是见到千屿，我满脑子都是——你喜欢千屿，我不应该跟他抢你。真的很抱歉。如果你不喜欢他，或许那样，故事的今后发展和结局都会改变吧。”

摸着白夜头发的手一僵，然后慢慢地收回，带着惊讶和怒火质问，声音忍不住发颤：“我喜欢陆千屿？我明明写了一封情书交给你啊！”

白夜莫名其妙地望着她，犹豫着开口：“但千屿确实收到了你亲笔写的那封情书啊。”

怎么会这样？

叶辞镜一个趔趄，被白夜连忙扶住。

她给白夜的情书，却到了陆千屿的手里？

命运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她开玩笑？

她明明让月寒觞帮忙转交了啊。

等等......觞......

——给白夜的。

她想起了月寒觞的那一愣，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一刻的觞是那样陌生。

——别自取其辱了。我看那个陆千屿就不错......

为什么觞要怂恿她追千屿？难道她不知道感情是不能轻易改变的东西吗？

叶辞镜攥紧了睡裙裙角。

真的是觞......

是她把自己精心写的情书给了陆千屿。

是她制造了误会和伤害。

要不是觞，自己可以早在三年前就和白夜在一起了。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觞对自己做出了那种事？

“你还好吗？”白夜一只手抚上叶辞镜的额头。

叶辞镜没理，却是直勾勾地盯着琴房里的地毯。

她和月寒觞在这里玩过游戏。

月寒觞向来对她带着满满的维护感。

她知道月寒觞是真心对待她的。

可是她把情书交给了陆千屿。

月寒觞辜负了辞镜对她的信任。

真的好生气......

她怎么能这样啊？

叶辞镜的泪水又涌上眼眶。

她好失望。

她对觞失望透顶。

就因为月寒觞的一个举动，她吃了多少的苦。

白夜见她没说话，在她的唇上轻盈地落下了一吻。

发愣的叶辞镜脸上瞬间飘起红晕。“你......”她带着嗔怒的意味瞪向他。白夜温柔地俯视着她，又吻住了她的薄唇。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用力，唇齿之间的交磨，带着她一直以来都妄想着的甜蜜气息。叶辞镜在他深邃的眸子中看到了过去。从年幼时在琴房愚蠢搭讪的样子，再是自己为了白夜努力学习的样子，后来他不耐烦上台领奖的样子，再是他狠厉的样子，又经过生日聚会时他弹琴和轻笑的样子。然后是在雨水中模糊的，他在天台上忧伤又决绝的样子。但无一例外的，这些样子，都转变成了他现在温柔的样子，然后融入到他干净眸子中，倒映的自己的样子。十一年的回忆就这样迅速的匆匆掠过，留下了现在温柔内敛的少年和倔强的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认真地说道：“阿镜。如果我真的收到了你给我的那封情书，我一定不会拒绝的。原谅我，原谅我的不解人意和那些酸涩的嫉妒意味。”

“嗯......”叶辞镜羞涩地垂下了头。

好像这样就原谅白夜有点草率？

草率就草率吧。

反正误会已经解开了，她明明那么爱他，为什么不在一起？

爱是不需要多解释的。

“但是——”她突然抬头。

“嗯？”白夜表示心情好的都快飘起来了。

“我还没答应跟你在一起呢，”她皱了皱眉，“你都拒绝我那么久了，让我也拒绝一次你。说吧，你拿什么来追我？嗯？”

白夜无奈地笑出声来，握紧了她的手，带她往钢琴走去。

叶辞镜疑惑地看着他。

白夜将她安在了琴凳上，从琴架上数张的琴谱中抽出一张放在最前面。

和正常的琴谱看起来不一样的是，上面只有寥寥几个音，并且音符全是手写的。“这是？”她疑惑地问道，“伴奏谱？”

白夜点头：“我根据一首歌自己研究出来的伴奏。按照这个弹吧。”

叶辞镜点了点头，敲下第一个音。

单音，和弦……

前奏过后，白夜缓缓地开口。

“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一起走过

三年的回忆画面定格

那些的曾经关于你和我

现在知道什么叫不舍

——

还很多话要说

可是我们沉默

一千天日夜封印在那一页

绚烂时光留记忆里面

讲不完的从前都叫怀念

——

三年前我在同个教室同个屋檐跟你碰面

还记得我们当时都是那么那么的腼腆

时间横切面

在课桌上兑现

零食漫画老师都没发现

——

三年后我在同个门口和同个某人说再见

考试节过后我们天各一边

再难的离别

也要说出再见

再见以后我们学会勇敢

表情自然......”

——三年后我在同个门口和同个某人说再见

考试节过后我们天各一边

再难的离别

也要说出再见

再见以后我们学会勇敢

表情自然。

——

这首唱毕业和离别的歌，白夜唱的格外深情。

叶辞镜一直以为白夜只会弹琴。但她没想到，他就连唱歌都那么好听，令人着迷。平时，白夜的话并不多，但他的嗓音确实非常的好听。她捏着拳头，呆呆地望着他暖色系灯光下俊美的脸庞。

“怎么样？我猜可以满分了吧。”他凑过来，在叶辞镜的耳边轻声问道。

叶辞镜这才反应过来。白夜在她耳边吹出的气令她全身一酥。“不合格。”她哼道。

白夜笑着揉着她的头：“你站起来一下。”

叶辞镜乖乖地从琴凳离开。

他打开琴凳。

叶辞镜一愣。

这本是放琴谱的地方，却被他塞满了那些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她的陶罐——被他一片片地捡回粘成一个爱心杯的样子。

她的蛋糕——被他用密封的东西装起来，里面添了防腐剂，防止它坏掉。

她的玫瑰——被药水浸泡，制作成了永生花。

她的......

每一样东西，都被他默默地珍藏在了他最重要的钢琴的琴凳下。

看着看着，她鼻子又开始发酸。

“还缺一样东西。”她的眼泪划过脸颊。

“是这个吗？”白夜在钢琴架上的那堆琴谱纸中抽出一样东西。

还是那样的粉红色。只是上面的香气经过岁月的流转，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芬芳。

是她的情书。

“原来你都留下来了。”叶辞镜涩声道。

“当然，”他将她紧紧抱入怀中，“你的东西，我怎么舍得丢掉呢？”

她抱紧白夜，吸了一下鼻子，轻声道：“白夜，我好爱你。”

“我也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欺负你了。让今后来弥补我的从前吧。”白夜认真地承诺道。

三年前，我爱你。

三年后，我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