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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语》第11章 举业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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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莲芝看着相拥的两父子,默默地流着泪,转身把明珠、民安、小秀和品妈妈全都打发了出去。

自己走到床前,举起双手,与谢天彰一起搂住了谢流语。

“相公,我和语哥、父亲母亲都非常担心你,现在回来了就好,我什么都不求。”

谢天彰看着清瘦了许多的云莲芝,把她往怀里拉了拉。找了个谢流语看不到的角度,轻轻的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了一吻。

“我好的很,只这次怕是要让娘子失望了。我春闱的考场都没有进去,就回来了。心中内疚难安,也可惜这白白浪费的几个月。”

谢天彰不后悔自己做的事儿,就是可惜了原本应该陪同妻儿的时间。

“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会没进考场?”云莲芝震惊了,怎么会呢?去京城就是为了考试的呀。

“别着急,以后再与你细说。你只用知晓,这次能够全身而退已是运气不错啦。”

想想当时的情况谢天彰就后怕,多亏上天庇佑,否则不光是曹家表哥有事儿,可能连他也要命丧他乡了。

谢流语就夹在他们俩人中间,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他现在还是病人呢,怎么能给他吃狗粮呢?太不人道了。

但是现在气氛真好,他喜欢。哎~自己乖乖当一个白痴小孩吧。然后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了两人怀里。

就这样,一家三口久别重逢,在东厢的耳房里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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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屋里,洗漱好了的曹焕关以及曹孔氏,和谢家一家子都做到了一起。

谢石安和曹氏坐在上首,两人看着瘦弱了许多的儿子,也不好多问。

芸莲芝安置好谢流语,从外面走了进来,朝长辈们一一行礼,也陪坐了谢天彰旁边。

见人都到齐了,曹家舅舅,忽然站起身,走到了自己的姐夫和姐姐面前。作势马上就要跪下。

一屋子人见状都吓了一跳,谢天彰早就防着了,身手灵敏的连忙一步跨过去,将他扶住,不让他跪下来。

谢十安和曹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反应过来的曹氏脸色一变,口中厉声道:“焕关,你这是做什么?”

曹氏眼里尽是凝重,看着自己打小带大的弟弟,如今也是一个支撑门楣的掌家人了。人到中年,身体发福,已没了年轻时的俊美,而且全身竟还微微颤抖着。

“何以至此,让你这般的狼狈。”

曹氏心中更是沉重,何等大事才会到必须下跪的境地。

“起来说话,你做这种情态是何故?我和你姐姐不是那不讲道理之人。你且说说,你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了,要向我们下跪认错?”

云莲芝坐在下首,低着脑袋偷偷的抬起头看了看自家公爹。心想,自家公爹说话可有意思了,曹舅舅一来就要向公婆下跪,还在丈夫和自己面前,完全就是不要脸面了。云莲芝猜测肯定是犯了大错了。

公爹这开门见山,直接说曹舅舅是因为知晓自己做了对不起谢家的事儿,才下跪认错的,直接点名问题所在,不给人推脱的机会。

看旁边曹孔氏--孔舅妈的面上一僵,未料到谢十安这么直接。

云莲芝忙低下头,掩住了笑意,自家公爹有时候说话就是这么噎人,看得人心里暗爽。

孔氏见此情景,坐不住了,也跟着站了起来,要跟着丈夫一同下跪。

情绪无需酝酿,马上就激动了起来,哭了出来。

见二人如此这般情状,曹氏很是不忍,示意谢天彰和云莲芝赶紧将人扶着,别让下跪了。

“姐夫,姐姐。是弟弟我对不起你们,对不住天彰,哎!”

还没说完曹焕关又叹了口气,实在难以开口的样子。

谢天彰乘此机会将曹舅舅扶到椅子上坐好。芸莲芝也将曹舅妈扶了回去。然后两人又回自己的座位坐好。

曹焕关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里准备后,终于开了口。

“都是我的错,没有管教好那不孝子。让他不知收敛,飞扬跋扈、不知天高地后。去京城考武举,在那天子脚下居然也不改行事做派。还没考试就惹到了贵人,让人陷害入了大狱。

还把天彰给连累了。若不是天彰,为他四处奔走,现下怕已是人头落地,哪里还有条小命留着。”

曹舅舅说的逆子就是曹正东,他是家中嫡子。因曹舅舅在云州经营得当,家资丰厚,加之曹孔两家势力,曹舅舅在云州很有些地位。

曹正东又是嫡子,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被养得有点无法无天的,很是爱打抱不平。

考试前,在京城竟与那周贵妃的亲侄儿起了矛盾。还强撑着面子,与人硬杠。却不知那是何等人家,岂是寻常富户商贾之家能够比拟的。

简直是虎嘴拔牙--找死啊!

“原想让那逆子亲自到灵云来负荆请罪的。但那逆子已被流放至眠县,15年不得返乡。

我是既心疼他,又觉得便宜了他。就应该让他知晓鲁莽行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孔氏听曹舅舅这话,就忽然又哭了起来。明显是心疼儿子不同意曹舅舅的话。

云莲芝觉得这舅妈怕是个蠢的,现在这种情形,曹正东能留条小命就不错了。还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啊。

“我只得厚着脸皮亲自上门请求姐夫姐姐的原谅。”

曹氏见弟弟如此低声下气,刚想开口变被旁边坐着的谢十安截了话头。

“正东那小子也真是,只望着他能吃一堑长一智,有所长进才是。但是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跟我和你姐姐道歉呀?”

曹氏醒过神来,看着自己的弟弟。

“天彰为了给正东脱罪,四处奔走,错过了科考。我已无颜面对天彰,不知如何向姐夫姐姐交代。”

谢十安和曹氏都沉默了。

躲在耳房里偷听了谢流语,也是一惊。原来谢天彰说的是真的。他这次去考试,居然连贡院的门都没有进去。也是够悲催的。

他爹这个表哥到底犯了什么事儿,竟然差点被砍头,走了门路也被流放到了眠县。眠县在哪里现在还搞不清楚。但流放之地,岂是良善之辈会呆的。

而且谢天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举子,怕是不会有什么人脉可以找吧!

考个试都能惹了大人物,看来这个表舅是个不省心的呀。

整个正屋都静悄悄的,曹舅舅曹舅妈更是身上长了虱子般浑身难受。

“天彰可知正东为何会惹了那周家公子?”

谢十安回过神来后,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开始追问事情经过。

“回爹爹,据我所知,表哥是因为一个卖唱女才与那周家公子起的冲突。”

“为何最后会被下狱,还判了死刑?”

“表哥被迷晕,醒来后,被人发现那个卖唱女死在了他的身边。”

“那你又是如何为你表哥奔走免除死罪的?”

“我打听到死刑案件会经过大理寺复审,所以走了大理寺少卿的路子,给他塞了10万两。复审时已证据不足判了个流千里。”

“咦,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谢十安不担忧谢天彰去贿赂大理寺少卿,反而是奇怪他哪里来的10万两银子。

“是从父亲通行密号里取的。”

“我给你留着在京城买房子的那个钱吗?”谢十安一副被谢天彰惊吓到的表情。

“是的,父亲。”

谢天彰见父亲着急上火的样子,忙起身跪下。

“姐夫不必生气,这个银子我会加倍还给天彰的。让他在京城买处大院子,三年后继续进京赶考,一定能高中的。”

“舅舅,给我十万两就可以了。原本这10万也不必拿,我与正东表哥最是要好,他出了这样的事儿,为他奔走也是应当的。

但这是父亲给流语买房置产用的,却被我挪用了,实在不该。”

曹舅舅听谢天彰这话,更加动容,当场从袖中掏出了个玉牌,起身走到谢天彰面前,将牌子塞到了谢天彰手中。

“这是通行玉蝶,是存银凭证。里面有20万两,你必须拿着。”说完就走回去重新做了下来。

谢天彰站起身来,看了看他爹,和他娘,又看了看曹舅舅曹舅妈。谢曹氏倒是干脆地点了点头。

“你舅舅给你的,你拿着,但也不能当做是理所当然。谢过你舅舅吧!”曹氏的意思是:救表弟是应当的,出钱出力都可以。舅舅给的银子也应拿着,不能出钱出力还不得声好。

“谢过舅舅,我会给表哥也置些产业,将来留给外侄子。”

旁边坐着的孔氏,用手帕捂着脸已经将头快低到胸口了。

曹舅舅见状,很是尴尬。

曹氏先出声到:“焕关跟弟妹先去休息,等会儿一起吃饭。”便将曹舅舅和曹舅妈送回了西厢。

云莲芝被吩咐回去照看谢流语,到是把谢天彰给留下了。

云莲芝没办法,只得从正屋出来。她也没敢在外面偷听。带着外面站着的明珠回去了东厢。

正屋里,谢十安和曹氏端坐在椅子上。

谢天彰见势不妙,又走过去,过来了两人面前。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实在是太鲁莽冲动了。但是当时的情况紧急,连个可信之人都找不到。

后来只得找了刚认识不久的同科举子朱寻,与他商量此事。没想到他倒是给自己指了条道。

于是谢天彰动用父亲给的密号,从通行取了10万两银票。但是贿赂的不是什么大理寺少卿,而是周贵妃身边的心腹太监的外侄子。

这个外侄子是被老太监当儿子养的,在老太监身边很是说得上话。

谢天彰按照朱寻说的,让那外侄子在老太监耳边说:立嗣这样多事之秋,不宜生事端,收敛些为好。

于是周贵妃便向他外甥周士耀施压,周士耀才放了曹正东一马,任他自生自灭。

然后谢天彰在上下打点了一番,曹正东最后被流放到了西华与蛮夷之邦接壤的眠县守城,逃过一劫。

然后谢天彰通过朱寻之口,以及周家的反应,看出了问题。加之他上蹿下跳为曹正东打点关系,未必没有入周家眼睛。

思索许久后,谢天彰选择装病缺考,错过了弘盛17年的春闱。

“父亲,母亲,儿子错了。儿子不应该这么冲动行事,不计较后果。连累家人担心。”

谢十安和曹氏看着儿子,已长得硬朗挺拔的模样,心中都万分骄傲。

他们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虽然看着稳重内敛,其实最是一个性情中人,心软、善良。

更何况是自己的表哥遇到问题,肯定会帮忙的。这也无可厚非,只是太过凶险,欠缺考虑,出事不够妥当罢了。

“我生气不是为了你救你表哥或者你错过考试之事。你可知你有多久没往家里送消息了?”

谢天彰微愣,他在中京连连遭遇情况,后来更是命悬一线,根本就忘了往家里送消息了。

科考一结束,他连忙带着明安收拾行李,想要启程回乡。

哪知被那姓朱的给拖住了。硬是掰扯耽搁了几天,拉拉杂杂说了一堆事儿,他不好下人面子,毕竟是帮过自己大忙的。而且他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最后朱寻还邀他一同前往瀚海郡,雾灯书苑求学。不得已他以家中亲人记挂,不可再多逗留,才得以脱身。

可是这一忙,就把写信回家的事都给忘了。书童民安被连番变故吓得都失了灵性,竟也忘了提醒他往家里寄信。

等到了天圣湖岳父家,又想起来,表哥已被流放,他们怕是还不知晓这变故,便又转道赶往云州舅舅家。

他到了云州后,原来表哥的随从早已赶了回来,还将京城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曹焕关。

曹舅舅拉着谢天彰千恩万谢。说什么也要跟着一道前往灵云,给姐夫姐姐负荆请罪。

谢天彰没办法,又在云州盘桓了几日。这才想起来,一个月没写信回家了。

又想着马上也要从云州赶回灵云了,就没有必要再写信。谁想竟让家中父母亲人如此担心。

谢天彰心中万分愧疚,弯腰连磕了几个响头,眼中泪意勃发。

“都是孩儿不孝,让父亲母亲,妻儿如此担忧。父亲,母亲,你们就狠狠地责罚我吧!”

曹氏见儿子如此,也心疼不已。想着他在外赶考,连遇诸多变故,实属不易。几欲哽咽,抬手将手帕放在眼下拭了泪,然后歪过头去看身旁坐着的丈夫。

见他也是面露心疼,突然一股怒意从心中牵引了出来,看着地上跪着的儿子。恶狠狠地说到。

“我既不打你也不骂你,因为那是便宜你了。”

谢天彰觉得母亲如此这般,就如同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每每磕伤,摔伤。父亲会是最心疼他的那个。

而母亲见自己让父亲如此难过,就会越发厉害的教训自己。就像是为了让自己记住这惨痛的教训,不要再让父亲为自己担心了似的。

谢天彰觉得自家好像完全是倒过来的,严母慈父。

“你也知道,我最是讨厌你犯错还不知悔改。现下,你也有儿子了,是个做爹的人了。我也不惩罚你,就要让你记住此时的感受,下次不敢再犯。”

谢天彰觉得自己真是太冤枉了,明明可以狠狠罚一下,自己心里就好过了。现在却是软刀子,慢慢一刀刀的割,真是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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