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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辫子》3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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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之后,阿庆向老太太汇报招收麦工的事项。

“老太太,我想大少奶奶刚过门,所以今年比往年多招十名麦工,您看是否同意,今天多挑出十名作为等待,如果您不同意我把他们退了。”

“既然都招了,咱们不能言而无信。”

老太太吩咐阿庆麦收用工一些事节,家里家外一定谨慎火烛,厨内依旧是家丁,粮仓房屋重新挑两个稳妥家丁看守,以往哪个八嫂年纪大给她厨房帮活等等,直到打更声音传入大宅,才交待完毕。

“等等阿庆,”老太太叫住转身走出大厅门的阿庆。

阿庆转回身问:“老太太还有什么吩咐?”

“我想说什么来了,对了,屠夫赶猪上来,一定要到日升三竿之后再过秤。”

“明白了,您不说我也照做。”

过麦前一日,莫高宅天一亮就打开大门。送柴禾,送菜送酒陆续送来,屠夫也把猪赶上到,阿庆假意忙得离不开身,直到日升三竿才把猪过秤。短工陆续进宅,阿庆精确熟练的分工众人干活

大院里忙着杀猪拔毛,厨房里热气沸腾,有的忙和面,有剖鱼,洗碗洗菜等,小孩子窜跳,跟过年一样,每个人脸都很喜庆。韦秀文没有想到麦收时节莫高宅如此热闹,家里男女老少以及长工和短工,共摆了三十来桌。虽然人数不比她进门人多,但是热闹的场面跟结婚一样。

收麦期间,大伙如火如荼抢收。割麦,打麦,晒麦,下野的麦子三天就收完了。韦秀文看到下野的麦子收完,众乡亲的麦田也开始割收。日午饭都由金雀,青涩小媳妇,另外几个厨娘十多人负责担挑饭到田间。往常老太太至少也要二十多左右才行,金雀说。

厨娘们把大碗的面盛满送给少奶奶手上,麦工们有序走过来从少奶奶手接过碗,少奶奶送到麦工手上客气地说:“辛苦了。”

麦工见到少奶奶客气反而显得不自已,他们在背后悄悄比论老太太和少奶奶谁更好讲更和蔼。

自家的麦田不到半个月收完,晒干放进仓。

用过早餐后。老太太吩咐阿庆明天佃农交上麦子,今天把宰羊,把刚收上来麦子打成粉手擀面招待。

“秀文,佃农们挑担交上麦子过秤之后,佃农把箩筐麦子倒进粮仓后,把下野的收成麦子都由你双手捧上一托麦子放进每个箩筐里,千万不能给箩筐空过门,这是咱们家祖上定的规矩。”

“记住了,娘为什么要一定下野的麦子给他们?”

“好麦子佃农他们是使不用吃的,他们拿回去一定留作种子。把好的东西给了他们,他们也一样会把好的东西送给我们。”

老太太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付出是明天的收获,虽然不用亲自下田撒种种收,但是她懂得好种子是收获关键第一步。前些日子老太太再三强调阿庆延迟过秤屠夫赶上来的猪,韦秀文心里想着老太太太抠门了,哪只公猪撒两泡尿肚子空空如也,为了省几个铜板叫屠夫连催几次。费一些洋同挑灯看书还被老太太训,韦秀文心想当家不容易,不当家不知其中劳苦。做得好没有人赞扬,做得不好遭人埋怨。韦秀文心里越加地敬重老太太。

这些天跟老太太忙乎着,老太太对韦秀文态度不再哪么苛刻,竟然把她当成女儿一样对待。韦秀文通过和婆婆相处,心底里敬佩老太太打理莫高宅是能手,别看她小脚,家里大事小事处理有条有理。

“娘说在理,儿媳高山仰止。”

“行了,我可不需要别人拍马屁。你不要在我儿子面前告我状,就行了。”

“娘,儿媳是真的……”

“俸承的话你给一大箩我却只要一条白萝卜。佃农们午饭也由你盛上。”

“是。”

毕竟是没有血液关系,到底婆婆不是亲妈,一会亲切体贴一会冷如霜。值得欣慰的是,午后夫君托下人送回书信。

母亲大人至上:

父亲大人与杰儿离家一月有余,遥寄相思。父亲传授贸易往来交易,应交能力,令杰儿万分敬佩,一定虚心潜学。

前日,在酒楼包厢宴席上,因购买织机事宜,之前已经恰谈妥,今日把合同签定下来。合同规定洋人这边是占51%大股,毕竟织机是人家生产的,理应占大股,我们吃些亏没有关系,俗话说吃亏是福。在酒席上,洋人推到之前事项,要么把股份提高十点要么不出相应费用。父亲淡定从容举起酒杯站起来对洋人说:“请你们也站起来。”开始洋人以为父亲敬他们酒,他们也拿起酒杯站起来。“你们有你们规定我们也有我们规定,”父亲面不改色地说:“不合理不平等的条约我们不会签,请你们出去。”啪的一声,父亲把酒杯摔到地上。

当时的气氛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洋人傻住站着不知发生什么事,他们以为父亲敬他们酒没有想是走驱赶,直到父亲哄赶出包厢他们才醒悟。

父亲大人曰:我们卖买人家吃亏不打紧,但我们不是鼠流之辈一味退缩,这些狂徒自以为机器是他们发明的,向他们购买已经还要占大股,换句话说,我们出钱购买一个大股回来,没有想到他们越来越猖狂,贪婪多增加十个点,永远挟制我们咽喉命脉。如果今日我签下这份合同,我们家就像大清一样走向灭亡。

父亲大人这番话杰儿深深牢记。以往心里还埋怨父亲做事固执老套,时常与与他拌嘴斗气,现方知父亲真是英雄气概。杰儿一定改掉骄慢的习性,虚心地向父亲大人学习。

此时恰逢麦收,本是杰儿接过此任,还劳烦母亲大人主持打理家务。秋风乍起,早晚风寒,多添衣物。母亲元气不足加之天燥,西洋参有平和之功效,百利无害,小片含在口中润吸其精华或放入茶汤饮都皆可。不要对舶来物偏见,就因为是好物才会飘洋过来。家里挂钟,镜子,红酒您都说甚好,西洋参最宜秋品。

儿媳秀文虽有些调蛮,但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从喧哗的大城市回到宁静的乡野,她蛮性受到制约心情不佳。秀文身上还有棱角虽要母亲慢慢磨平,请母亲日后慢慢**不加以操之过急。

诸弟品学尖优,他们正是一株向上伸展青松,若是强求带回家只怕损筋根,为兄希望他们学富五车,以弥补杰儿的遗憾。诸妹嚷吵着一定回家住上一段日子,她们是豆蔻年代,束缚反而对成长不利,父亲已允许她们向校方休假几日。

见信后,不出十日方到家中。

叩拜母亲,万福金安!

杰儿敬上

民国年月日

老太太坐在高堂椅上闭着目似乎在养神片刻,韦秀文站在她面前念读完过了一会,静静等待老太太开口,老太太不紧不慢睁开眼,她看手肘下的黄花梨案桌,往紫檀屏联看去,用陌生的眼打量大堂厅。壁橱里一格格摆放青花瓷及粉彩壶,一艘帆船最引人夺目。挂壁上的摆钟,长短铜色的指针11:10,此刻能听到分针过格度的声。敞开的玻璃门窗镶贴着贝壳片,阳光照耀散发不耀眼色光。环顾高堂一圈后落入地砖面。光线从敞开的大门照入,韦秀文纤细的投影,韦秀文不敢正视老太太,她往高堂望上面的字‘厚德载物’,壁龛中一尊高约三十厘米的邢窑白瓷慈祥的观音,两边挂着笔墨梅竹名画。从老太太波澜不动的表情察觉到她早就意料到信中内容,老太太心有些不甘说:“儿大不由娘。”

韦秀文心里捉摸老太太的这句话,直到公爹和夫君、小姑子们回家之后。

本来就是新婚,重逢更恩爱无比。夫君从箱笼里除了拿出首饰新款衣料之外,还有一沓报纸。

“我知道你闷得慌,在这里你变成井中之蛙了。”

“知我者莫夫君也。”

“我打算把咱们麦子做省城,以后你就可以常常回娘了。”

妻子撒骄地反问:“这么说你是气我回娘了?”

“你是我生命的,我怎么气你,你不想回娘就老实窝乡下给我生一窝小孩。”

“你怎么也变成粗鲁了?”

“现在打理家当,有时候也接下人的话。”

“书信送至时候我读给娘听完,许久,娘淡淡说‘儿大不由娘’。我在想你来信里是不是有些偏护我了,娘才这么说的。”

夫君无奈笑着说:“你多虑,娘是名门闺秀出身可没有哪么小家子气。她说这句有几个意思,其一:本来娘不赞成我们的婚事,我说非你不娶。其二,从莫高宅出去的叔伯们都不肯回来,他们都留在省城或去更远地方,娘是本来叫我把弟弟们带回来就是这个原因。其三,就是妹妹们不肯读书,母亲认为莫高宅的出去女子是给别人当家,一定富养,将来嫁出去不要给莫高宅丢脸。”

听到夫君解释,韦秀文打从心底更五体投地老太太,她再也不与老太太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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