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上林奇谈》第三十章 陛下之后,再无陛下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作者插话:上一章发表后,有的亲提出了问题,我得解答一下,所以在这儿插个话儿。亲说我在小说中描述lucy的前任导师的成就时,有提到“……这种物质能促近细胞的分裂,他用这种物质分裂了猴子的受精卵细胞,并以此成就在学界红极之时。”亲就疑惑了,看样子,你这是要谈一谈“克隆这些事儿”!那这克隆技术不是关于“无性繁殖”的吗?你这里说的可是“猴子的受精卵细胞”,这还是什么无性繁殖啊?我这就要说一下,您得细仔看看,我还提到了“分裂”,那至少要一个变两,两个变多吧!

来,我们先解释下“克隆”这个词汇吧!克隆是英文“clone”的音译,在台湾与港澳也译为复制或转殖,是利用生物技术由无性生殖产生与原个体有完全相同基因组织后代的过程。科学家把人工遗传操作动物繁殖的过程叫克隆,这门生物技术叫克隆技术,含义是无性繁殖。我们用通俗的话讲一下,无性生殖是指未经两性生殖细胞结合的生殖方式或者自然的无性生殖方式。一个克隆就是一个多细胞生物在遗传上与另外一个生物完全一样的状态。那您看看,这个猴子的受精卵细胞,当它只有一个时,它是有性生殖的开始,其实在自然状态下,肯定也是可能分裂的,那就是自然的“克隆”啊,如同卵双胞胎的初始。而我们提到的是lucy的导师,用人工手段又让它“分”了,在这时候的“分”就不是“有性生殖”了吧,那不就是“克隆”吗!并且,在克隆技术发展史上,经历了三个发展时期:第一个时期是微生物克隆,即用一个细菌很快复制出成千上万个和它一模一样的细菌,而变成一个细菌群;第二个时期是生物技术克隆,比如用遗传基因――dna克隆,就是将遗传的基因通过“无性”的手段复制出来,附着在一个载体上;第三个时期是动物克隆,即由一个细胞克隆成一个动物。克隆绵羊“多莉”由一头母羊的体细胞克隆而来,使用的便是动物克隆技术。那我们可不可说这位师父的技术还有待发展啊,他这还是初级阶段。所以,我们上一章的情节是符合逻辑的,不是我们疏忽写错了啊!话说,人类研究“克隆”技术已经有很久,但为什么一到“多莉”羊出现就不得了呢?以前怎么没人在意?各类文艺作品里大抒特抒的往往都是第三阶段,为什么?这个有意思啊,简单讲,原理上就是,只要能得到某动物的一个完整的体细胞,就能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它,重点来了!您哪天不小心流一滴鼻血到地上,或是掉一根头发,旁边正好经过一“神人”,lucy那类的,给拣走了,您小心啊,不久就出来一个一样模的您,那能干的事可就太多了啊!您就想吧,越想越怕了是吧!前些日子,马云师父还整出一个刷脸就能取钱的技术,呃……这多可怕啊!所以,这第三个阶段给了人们太多的想像的空间,大家伙儿爱的就是这第三阶段,那我们的故事到了“lucy时代”,肯定要发扬光大这三个阶段,这才有气氛嘛!

多了咱就不说了啊,说实话,我也就懂这么多,全搁这儿卖了,绝不蒙您,咱们一科幻穿越小说,您对我们要求严格点好,可也别太为难啊!

咱赶快上故事。

第一节

“啊?!什么,韩嫣他在哪儿?”我顿时有一种急火攻心的感觉,只觉心跳得直撞胸。

“可能跟皇帝在一起吧!呃,行宫那边……”小霍答道。

“走,看看去,我就不信了,这当着皇帝的面,说让谁死,就得死吗?……”

我飞跑到皇帝在上林苑的别宫。一进外院,就觉得气氛不对,守卫的郎官数量多了不少。我是郎官令,哪一个郎官我不认识?!而眼前这些明明穿着郎官的服装,却都是陌生的脸孔。他们见我来了,整齐地上来挡在我前面。

我把脸一沉,道:“让我进去!”

小霍在后面,一把抽出了佩剑。

这些郎官并没有继续拦着我,向两边闪开,轻轻一躬以示我进去。我知道,他们才不会怕区区一把佩剑,分明是认为我就是进去了也没什么用,该去的还是会去,该死的还是会死,所以我进去也无所谓。

我大步便跑,绕过回廊,冲进别宫正殿。

……

“给我滚!”

我一进门就听到这句,什么情况?!这是皇帝的声音,朝我也发火了?我刚下意识地转身要退下,准备“滚”。却见大殿左侧地上匍伏着一个人,高级内廷吏的装束,他右手边的地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只小巧的铜壶。噢,原来是皇帝让他“滚”,我不是让我滚,马上放下心来。进殿,见守卫当职的两个郎官是认识的,我的手下,便使了眼色,让他们退下,自己替换下他们,守在门口,小霍也站在我身后。

站好后,我马上寻找韩嫣的身影,只见他低着头,一声不响地站在皇帝身旁,我的心悄悄平静了些。

“臣……不滚”,那内廷吏低声而平静地说道,“臣要回去向太后复命!请韩大人速速领旨……”

“你跟太后说,韩大人是上大夫,是朝廷重臣,不是内廷说能处理就处理的!”

“太后说韩大人所违系内廷之律,自是内廷处理!”

“还敢嘴硬,你还敢抬头看朕,再看,来人,这狗奴才若再看,便把他眼睛挖了!”一向宽厚的刘彻这回真的是震怒了。

“臣不敢!臣不看了……”那人再也不敢抬头,就把脸贴在地上。

“但凡平民百姓犯法也要调查个明白,有凭有据!朕是天子,这来一道旨意便说要赐死朕的重臣,眼里可有半分对天地的敬畏!你走吧,朕也不为难你,韩大人的事,朕自会察明白,定会给太后一个说法,该法办的法办,该治罪的治罪,断不会袒护辜惜。”

“不,臣不能回去,未及使命,断不能活命啊!”这人说着,便趴在地上不起来了,就像要长在地上,如何也不会走的了。

刘彻拍案道:“大胆,岂能用如此手段为难朕!来人,把这狗奴才给朕拖下去,找个地方关着,若不想活命,便换个地方死,别赖在这里,竟如逼宫一般!”

从殿外速迅上来两个郎官。这两个郎官我也不认识,一个身材小小的,如女子一般,一个脸孔黑黑,脏兮兮的,还留着混乱的大胡子,眼角上居然还有一道疤。这让我想起那个从西域回来后颓废不堪的小卫。作为郎官令,我当然知道选拨郎官时在仪容上要求很高,简单地说,“帅”是个硬指标,要全方面的“帅”,像这两人的样貌和身材是断不会入选的。难道。他们又是什么人派来的?完了,唯一能算得上皇帝自己武装的一支队伍也要被瓦解,帝途堪忧!刘彻如何才能从这强大的政治困境中解脱出来呢!

这两人上前刚要拖起那内廷吏,从殿外传来一个声音:“慢着!我看谁敢动!”

一个宫女扶着一位威仪无限的贵妇走了进来……

那两个正准备拖人的郎官远望到这贵妇,便马上停了手,趴在地上行礼。

这位贵妇正是lucy。

……

我深躬至地,并给她让出路来,听着她从我身边夺夺逼人地走过去,那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好像她每走一步,都在撕拉我的心,这就是我爱过的女人,我拜在她裙下,却不是向她求婚,望着她的背影,却因此而生畏。

跟在她身后还有一个典型王孙公子模样的年轻人,细皮嫩肉的脸上写的全是“畏惧不堪”,一边走,一边哆哆嗦嗦,简直是每每再走上一步便要趴在地上大哭一般。

……

“是谁教唆皇帝这样对待哀家的内廷吏?”

这一句话喝出,殿内一片寂静,再无人敢出大气儿了。刘彻跟韩嫣一时间都愣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韩嫣!”lucy又喝道:“是你吗?见了哀家缘何不跪?”

韩嫣马上从皇帝身后趋步出来,半路就已跪爬,接着一拜,便叩伏在太后脚下。

“臣罪过,臣拜见太后,太后万安!”

“哼,江都王说你不敬,看来是真的,你见哀家都不跪,更别说是他了!”

“臣知错,臣万死!”

“哼,万死倒不必,死一次足矣!那就快点吧,旨意内廷吏也给你宣读过了,你还有什么可犹疑的?”

刘彻忙从几案后起身,一同跪在母亲脚下,道:“母后息怒,儿臣不明,韩嫣有何越界之举竟引致如此重科,韩嫣身居上大夫,乃朝廷重臣,依律应交廷尉○1察劾,母后先回去休息,儿臣命廷尉速察,不日便将结果向呈上,定不会拖延的!”

接着刘彻深深伏在地上,拜在lucy脚下。作为帝王,作为一个孩子,他那样子都已经可怜到底线,若让他去吻她的脚,便能给些宽限,他都愿意似的。

“交给廷尉?你以为不母后不懂?母后佐政近二十年,难道不知上大夫犯法要交廷尉?依《汉律》规定,上大夫犯国法交廷尉,而韩大夫之举系违反内宫禁律!还用得到廷尉吗?哼,韩嫣!你今天去哪儿了,自己不记得了,还是想欺瞒陛下?”

“母后明察,韩嫣一直在跟儿臣下棋,一直在此处,不曾外出!”

“哼,江都王说看见韩嫣驾着皇帝的车驾,从某处出来,韩大人可想起来了?”

“臣……不曾……”韩嫣皱了一下眉头,刚想争辩一下,似又想起了什么,接着便把嘴闭得紧紧,深深低下头。

“江都王,你确系看见?”

那王孙公子模样的年青人“扑通”一下跪下来,趴在地上,颤抖地说道:“如太后所言……”

第二节

“哼,都听到了!你去是的别宫吧?!那是前朝后妃居所,虽设在上林苑,但仍应视为内廷后宫,前朝后妃即帝之庶母,为臣、为子的,岂能越禁!便是当今天皇帝有扰先帝后妃居所,当数违制○2,大臣进入便是大不敬○3,自是重罪,当诛族。韩嫣,你今日所为,清清楚楚,证据确凿,哀家并非冤枉你。你平日随意进出永巷内宫,也有违禁律,但陛下一直待你如自家兄弟一般,信任你,哀家就不计较这些了,但你此番僭越,断不能姑息!若人人如此,叫天下人怎么看皇室,皇帝的威仪何在?”

韩嫣平静地抬起头,看了看太后,用低沉地声音道:“臣知罪!”

“不,太后,母亲!韩嫣一直都在跟儿臣下棋,不曾出去过,江都王看见的只是儿臣的车驾!并未看见驾车的人啊!”

“哦?!”lucy把脸转向皇帝,道:“陛下,除了皇帝本人,那谁又能使用皇帝的车驾呢?不管谁用,都属违制,若是如此,可得好好查一下了……不会是陛下你自己去了吧?”

韩嫣两步跪爬到lucy脚下,抬头望着她的脸。

“不,太后,是罪臣不知好歹,在陛下休息时去过禁地,陛下毫不知情,臣愿以死谢罪……臣辜负了陛下的仁厚,臣愧对陛下,辱没了皇家的声誉……”

太后点了下头,道:“嗯,你还是个明白人!哀家怜惜你的家人,今日之事便不诛连他们了。来人!伺候韩大人上路……”

“不,母亲,看在当年韩嫣对我们母子……”刘彻已经泣不成声,一把抱住lucy的双腿道:“求母亲放他一条生路吧……庶人也好,流放也好,驱到匈奴……儿臣再不也见他便是……”

我也几步上前,跪了下来,抬头望着lucy的眼睛,对她说:“请太后深思,臣请太后再留一些余地!历史定会铭记太后政举,放过一人无损半分?望太后能给韩嫣一次改过的机会!”

“哼,张骞,你那难不懂天道不可违吗?万古因由不可改变,人定要顺应历史,断不可违背……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明白!”她瞪了我一眼,再不看我。

lucy看着刘彻的脸,冷静而绝决地说道:“小彘儿,感动太多,你便不能好好做皇帝!所有的感动你都要回报吗?回报荣华富贵?回报不尽的深情?接下来,还能回报什么?没有回报的东西了,回以天下吗?有的人,他对你好,总要等你回报,那你无以为报怎么办?有的人,他对你好,并不求回报,那你也就不曾愧欠!”

说完,她轻轻推开浑身发抖的刘彻,道:“内廷吏,你还不起来?送送韩大人!”

那个内廷吏慌忙抬起身,欲拿起身旁的毒酒。

刘彻忙向这小吏扑过去,想把酒抢过来。韩嫣忽地也站起来,他比刘彻动作快,一步挡刘彻前面,弯腰一把夺过酒壶,举在手中,道:“陛下,给臣一个的机会吧!这是臣自己的选择,能自己选择去死,是臣的尊严!”

说完,他拨掉壶盖,将壶中物一饮而尽,遂将那铜壶“啪!”地掷在地上,铜壶在地上滚来滚去,一滴剩余都没有流出……

“不,韩嫣!”刘彻一下子扑了过去。

“韩嫣!”殿门外又跑进来一个人,是安吉塔娜,她也向韩嫣扑过去。

韩嫣一瞪眼,大喝道:“塔娜,太后在此莫要放肆!”

安吉塔娜忙停了下来,向太后深拾了一礼。

太后瞪了她一眼,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摆,根本就没打算搭理她。

安吉塔娜一下扑到韩嫣跟前。看来这毒药很烈,发作得很快,韩嫣刚刚那一声大喊又伤了真气,他一捂腹部,很痛苦地跌倒在地上。

刘彻一把扶住韩嫣在大殿的台阶上坐下,塔娜和我也在他身边跪了下来。此刻,我的心里冰冷冰冷,我知道,大事已去,他肯定是不行了。

韩嫣挣扎了一下道:“陛下,臣不能再陪您走下去了。”

刘彻哭得像一个孩子,他就是一个孩子。

“臣希望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君王,没有臣子,人和人都可以是朋友,好兄弟,一起冒险,一起喝酒,很快乐,臣想去那样的地方!如今,臣自去了,陛下一定珍重,人即便会重生,但那断不会是自己想要的。莫要任性,珍惜当下这一生,臣相信,陛下一定会成就一番帝业,天下仅有陛下,陛下之后,再无陛下……不要……断不要让给别人,要……靠自己……”

“嗯,我记下了……韩嫣,你还有什么想做的,我替你做吧……”

“陛下给臣一个平常人的葬礼吧,一把土就够了,埋在我母亲身边……就如一般百姓,不要浮华……仅此足矣……”

刘彻点点头,哭得一塌糊涂,那闪烁的泪光,似要跳动成一团小小的火焰,他的嘴唇紧紧闭了起来,似在遮掩正在深深咬切的牙齿。

“塔娜!”,这时,韩嫣讲话已经更困难了,他一只手费力的伸着,似要抓住塔娜的手,眼睛却因毒性发作而看不清楚,塔娜赶紧抓住他的手,握到塔娜的手,韩嫣似乎很满足,痛苦的表情也平缓多了。

“塔娜,对不起,说好陪你的,现在不行了,若能重生,定陪你回乌孙去。我们去种熏衣草,自由自在……不要再等你表哥了,他根本就不存在……你再也不要乱跑了,不要去不该去的地方……”说话间,他的眼神越来越模糊,他更费力的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接下来,便是呢喃不清的话语:“塔娜,你若再见到我,我定留个大胡子,你说好不好,那我也是最帅的……最帅的大胡子……张骞,抱歉,好兄弟也会骗你……只骗你一这一回……”

那双帅过、风流过、凄美过的眼睛再也没有力气睁开,他的的头向一侧一歪……

他的脸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

第三节

lucy见韩嫣已死,便把手伸给身帝的江都王,示意要扶他一下,她要离开这里。

“哀家回去了!”

刘彻放下韩嫣,追上去道:“母亲,儿臣想亲自主持安葬韩嫣,如他所说,想给他一个平常人的葬礼。他生前并未做过犯众怒的事情,还请母亲不要累及他的族人!”

说着,他又深深跪了下去。

“嗯,陛下看着办吧,此事哀家不再管了……他的族人还是依原样,爵位奉制不变,与他所为皆无关系。”

“儿臣谢太后隆恩!”

lucy头也不回地走了。殿内闲杂人等皆随着太后的离去而退下。

若大个行宫大殿里,只剩下刘彻、塔娜、我,还有站在门口的小霍。风儿吹着殿内各种金属饰物,叮叮地响着。刘彻抬眼望着摇曵的它们,疯疯颠颠地大喊:“韩嫣,你还没走是吗?多留一会儿吧,朕觉得好孤独啊!”

叮叮当当声还在回响着,可那怎么会是韩嫣的灵魂,他这么风雅的人,应是轻轻地飘着,断不作出这些声响。

塔娜还是呜呜地哭着。

看着塔娜的身影,突然,刘彻的眼睛透出了一股很邪恶的光芒,那双有些上挑的大眼盯了塔娜一会儿,便怒目圆睁,像要吃人似的喝道:“翁主今天可有动过朕的车驾?”

他一把从塔娜腰上拨下一个腰牌,举在塔娜眼前。

塔娜傻了,愣着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拿了韩嫣的腰牌?领了朕的车驾,又去了太后所说的什么别宫?那里面住着前朝的宫人的?”

“嗯,我……,可……那不是什么别宫……我想去看看……”

刘彻忽地站起,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握着拳,一时间又不知如何是好。

“看什么,看有没有乌孙来的马师,对吧!有韩嫣这样对你,你还要什么马师?大汉的王孙公子不知要比乌孙的国王高贵多少倍?!你还不满足?!欲念,一个女人不尽的欲念……来人,把乌孙的翁主抓起来!”

小霍领着几个郎官进来了,马上把塔娜控制起来。

“张骞听旨,从此乌孙翁主囚禁于其府内,由你每日看管,没有我的旨意,不得外出,不得见其他人!马上把她带走,朕不想再见到她!”

“陛下,让我再跟韩嫣再多待会儿,行吗?”

“不行!哼,多待一会儿,他也是死了,人都是你害死的,你还待什么?再待一会儿也醒不过来,你若愿意,我把你许给他,一起上路吧,今晚一起下葬,免得他孤单!”

塔娜挣开控制她的郎官,跪在刘彻脚下道:“陛下,小女子愿意,小女子心已死了,愿随韩公子去!”

“哼,好啊,我这就宣旨,赐乌孙公主安吉塔娜予上大夫韩嫣为偶。不过,你不能死,我要你活着,天天想着韩嫣,用今后的所有岁月来赎罪。没有朕的应允,终身不得再嫁!听好了,你要是敢自裁,我就通缉你那个表哥,找到后就杀了他!要不就联合匈奴,一起灭了你们乌孙,你要相信,朕是大汉天子,总有一天,朕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到!”

这吼出的圣旨,让人听了胆寒,那原本阳光温和的脸庞,变得冰冷可怕,也许就是从这一刻起,刘彻变了,变成了那个“陛下之后,再无陛下”的雄主。

塔娜拜了又拜,伏在地上继续哭。

刘彻整个人越发疯狂似的,我打心里疼惜这孩子,便一步上前拾礼道:“陛下一向宽仁,乌孙翁主乃韩嫣生前挚爱,断不会愿意见到陛下如此安排,请陛下三思!”

“张骞,你这就送这位乌孙翁主回去,做我要你做的事,不得多言!”

我当下被卷了回来,看他这盛怒的样子,我若再劝下去,只能增加他的憎恶,便无奈地带着小霍他们,领着塔娜退出殿外,匆匆离开别宫。

空空的大殿只留下小彘儿孤伶伶地站在那儿,脚下是韩嫣长眠的躯体……晚风穿透这殿宇打在风铃上,叮叮地响着……唱着这个时空里最为忧伤的歌……

……

我找了一匹马给塔娜,和她一起骑马回长安。此时已黄昏,从上林苑走回到翁主府,以现在这速度一个晚上都到不了,可是,看她这副样子,我也没办法再加快速度,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似的。

没走出多远,她在马上一直哭,哭着哭着,便一头从马上栽下,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我上前看了看,她只是忧愤过度急火攻心所致的昏蹶,并无性命之忧。我又找来马车,把她安置在车上,继续上路。

在幽暗小路上的骑着马,我的心别提多暗淡了,韩嫣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只是在古代,是在我整个人生中最好的朋友。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向死亡,明明知道结果,却救不了他。我真想像塔娜这样倒下去,再也不醒来,似乎想什么都觉得累,更想离开这里,又不知道如何回去。便是能回去,也无法再拾起自己的生活,也无法忘记这个黑暗的时代给我的记忆。

韩嫣死前的情景一直在我眼前晃,任凭我如何抗拒也挥不去那画面。他的遗言也在我耳边回响,每一句都让人心碎。我的心几近疯魔,真想纵马狂奔一翻,或从前面的找个瀑布、悬崖之类的地方跳下去。

他最后一话说,他骗了我,什么事情骗了我呢?我翻出脑海里所有的思绪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骗了我。骗就骗吧,反正也说不清楚,眼下他留给我的只有伤怀。

他死前说得所有的话,我都觉得耳熟悉,似乎在他之前就有人讲过,连那场景都眼熟,这是为什么?我来汉代还听过别的什么人说临终遗言吗?

第四节

我叫停了马车,自己也从马上跳下来,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小霍他们看着马车,喂着马儿在不远处,我便一个人静了下来。

在这个时空里,还有一个人也是在我面前,我怀里死去。我也是就那么无奈地、眼睁睁地看着,而没有办法,她就是rachelle,那可怜的姑娘。

rachelle和韩嫣都提到了“重生”,这是为什么?!

我终于明白了!

rachelle提到重生,是因为她从小就伺候皇后,她知道皇后lucy会“克隆”人,她看到过不少“重复出现的人”。她以为人死后,再用死者哪个细胞或是身体的部分再做一个出来相同的来,那就是重生。她临死前,知道自己不行了,便想到了lucy变的“戏法”,她不想死,想“重生”,所以她就拼命扯下自己带着血的头发给我,是希望我能交给皇后,皇后能用这些组织再克隆一个她,让她重生。而她并不知道,即便是“皇后娘娘”再克隆出来一个“她”,也只是外型上的一致,而思想和意识再不是从前,那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她根本就无法重生!

而韩嫣为什么也会提到“重生”?我也明白了!

虽然他们俩都提到了“重生”,韩嫣与rachelle对于“重生”的理解是不同的。韩嫣从小就出入宫廷与小彘儿作伴读,小孩子能去的地方往往比大人多,他肯定在“不小心时”撞见过“重复出现的人”。而前几天,他因追赶安吉塔娜不小心闯进了平阳公主的别苑,再次见到那么多“重复的人”,他的记忆被唤醒,原来这位太后是多么可怕,并且他已经知道太后是现代人,可以做出许多他无法想像的事。他一定是认为太后也为皇帝本人搞出了不少替身。如是这样,太后权倾天下,随便一个不高兴,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小彘儿。他担心,江都王跟太后说在“某处”看见皇帝的车驾,这个“某处”表面上说是“别宫”,他担心会不会指的就是那个住着大量复制品的“别苑”。那天,他误入“别苑”时,没有见到平阳公主,并不知道那里是“平阳秘密”,他肯定认为那儿就是太后的什么“基地”。另外,自皇帝游狩开始,那里也不再能够保密,太后一定不想“秘密”变成“新闻”。若太后认为是小彘儿本人撞见了那个可怕的场景,太后一定灭口,“处理”掉小彘儿。还有,太后本来也一心想干掉他韩嫣,小彘儿若不顺太后的意,定会惹怒她。这些原因都会导致刘彻被一个“复制品”而代替。他为了保护小彘儿,就承认下来,驾车的人就是自己,不管江都王说的是不是真的,无论江都王说在哪里看见了车驾,他必须得承认违制的人是他自己,他选择自己先死掉。这样,太后也就不会再纠缠小彘儿,小彘儿活下来,才能有出头之日。他在临死前对刘彻说“陛下一定珍重,人即便能重生,但那断不会是自己想要的。莫要任性,珍惜当下这一生……”那就是暗示皇帝,“一定要小心,否则太后就会换掉你,即便那人跟你长得一样,那也不是你……”,“陛下之后,再无陛下”,就是说“换了你,你就完了,还怎么当皇帝!”

韩嫣呢,韩嫣!你在这个黑暗的时代就是一道光芒,只是转瞬即逝,一切都没有照亮,曾温暖过的,却变得更为冰冷……

回去的路,我们走了一晚,天亮时分,大家进了长安城。我把塔娜带回到自己的府邸,从隔壁她府里找来几个女仆看着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把pearl忘在了上林苑,发生的这一切,她可能还不知道,而现在,自己也不便离开塔娜,小霍他们也折腾了一夜了,我便让他们回去休息,明天去上林苑把pearl接回来。

安排好这些,我一个在屋里傻傻地坐着,水都不想喝一口,我只想让灵魂歇一会儿。

管家在屋外扣门。

他进来道:“大人,外面有一女子求见!”

女子?我的心都想冷笑一下,在汉代,凡我遇见的女子,全都不是省油的,眼下,还有什么女子可见!

“女子?”

“她说她叫金俗,说是韩大人叫她来找您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注

○1廷尉:官职名称,秦汉时期的最高司法长官。后来,最高司法机关又叫廷尉寺或廷尉府,北齐时期,将最高司法机关改叫大理寺,最高司法长官称为大理寺卿。

○2违制:古代的法律当然没在现代全面,这里说的制,说的是等级制度,这种个制度带有浓厚的法律色彩,违反了它,结果比违法还严重。这里所说的,韩嫣的违制行为是指伦常方面的。在那个时代,当朝的皇帝与先帝后妃间,除自己的亲生母亲或先皇的一些特殊的妻子外,是不能轻易接触的。很多朝代,规定时任的皇帝根本就不能见先皇的后妃,因为这些后妃对现代的皇帝来说就是庶母,父亲不在了,见庶母很可能会出现某些问题。比如,老皇帝挂的时候,某庶母才十六岁,而现任皇帝已经三十好几了,这庶母再倾国倾城一些,现任皇帝很容易就能看见这位,那不是要出事吗!多了就不说了,您自己想吧……所以,古人可都考虑到了。这种有背伦常的行为,出了事,在那时候,就是大事,皇帝也别想干了。这里lucy太后说的别宫(当然,她这是找茬儿),指的就是前朝宫人居所,当朝皇帝就不能去,皇帝都不能去,作为臣子的韩嫣更不能去了,错误就更大。如果韩嫣说他没去,那就是皇帝去了,谁去谁犯错误。这里还有另一个违制问题,君主的妻子,臣子也不能轻易冒犯,没事看看也不行。这里说的永巷,就是当朝宫人待的地方,那韩嫣随便进出,就不行,皇帝拿他当兄弟,信任他,不追究,但是依当时的制度,是不允许的,lucy太后要找茬儿杀人,肯定是要追究的。

综上,皇帝没事见庶母、大臣没事儿见皇帝的老婆、大臣没事儿见前任皇帝的老婆,等等,等等这些行为都叫“违制”,“违制”很可能会死得比“违法”还惨。因为,违制的处理往往比较随意,没有什么程序,那就死得更快,更惨呗……上流社会,常见的就是韩嫣这种死法,民间嘛,“进猪笼”,您听过吧……您觉得这是衙门或是官府的处理方式吗?不是,那咋还广为流传呢?就是这个道理。

○3大不敬:罪名,古代重罪之一。《旧唐书·刑法志》:“又有十恶之条,一曰谋反,二曰谋大逆,三曰谋叛,四曰谋恶逆,五曰不道,六曰大不敬,七曰不孝,八曰不睦,九曰不义,十曰内乱。”

大不敬列入刑法最早是在晋代,但是这个概念出现得要更早,汉代也就类似提法,但那时还不能算是罪名。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