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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清风》第三十五章 背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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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身影闪到我身侧,稳稳扶住了我的肩膀,我抬眸,映入眼睑的是那张熟悉不过的脸,眼神清冽中带着些许紧张。我抓住他的手,“汤语哲,陈思文她——”说到一半,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喉咙像是被火烧灼一般,一种极力克制忍住悲伤的情绪在眼底酿开。

他反握住我的手,“别着急,我来签字。”我一惊,他已走到那护士跟前,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孩子是我的,我来签字。”

闻言,在场的人均是一愣,不知情的唐蜜更是张大了嘴巴。小护士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领着他进去签字。

汤语哲签完字出来的时候,陈思文的妈妈急匆匆的赶来。她妈没看我们,径直走到护士跟前,抓住小护士焦急的开口,“医生,我们家思文怎么样了?”

护士正急着往里边走,敷衍着向陈阿姨交代了一句,“阿姨,病人落水后流产大出血,刚才孩子的父亲已经签字,请不要耽误我们治疗,到外面等候。”说着转身跑进手术室。

陈阿姨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流产?”她喃喃着看向我们之中的黄远和汤语哲,眼神中充满愤怒,“是谁签的字?”

汤语哲垂着手走到她跟前,“阿姨,我签的。”

还没等他说完,“啪”一下,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汤语哲脸上。我一惊,忙跑过去站在汤语哲身前,“阿姨,你打我吧,要不是我提议去划船,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陈阿姨气极,眼中是悲伤与愤怒交织的凌厉,她不再开口,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站到手术室门口。一个小护士推着好几袋血浆进去又出来,对着陈阿姨急切道:“不好了,血库里的o型血已经用完,你们中谁是o型血?”

陈阿姨眼泪不停的流,“我是o型,但是我有肝炎,这可怎么办?谁来救救我家思文。”

篱落拿了张纸巾递给陈阿姨,“阿姨,你先别急,我们几个都去验个血常规,你在这儿等着。”

陈阿姨看了看我们点点头,眼中的戾气化成无尽的悲伤。不幸中的万幸,我跟黄远都是o型血,我们被安排进入手术室时,陈思文的血刚刚止住,人已经陷入昏迷,我望着插在手臂上的针管,觉得今天所有的事就像做梦一样。在心里祈祷,陈思文,我把我的力量带着血液一起输入给你,快点醒醒吧。

从手术室出来时,见陈阿姨正和医生说着什么,陈思文情况已经稳定,不过还要在重症监护观察两天。我脸色有点白,汤语哲递了瓶水给我,“你怎么样?”

我拧开喝了几口,“没事”,看看他略微红肿的左脸,“谢谢你帮陈思文签字。”

他一笑,“说什么呢?陈思文也是我朋友,你忘了初中我们还做过同桌呢。”

我们从医院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些许的雨丝飘在我脸上,不知不觉竟然在医院呆了这么久。黄远跟唐蜜顺路,我跟篱落、汤语哲一起打车回到小镇。

一上车,我就觉得有些困,篱落坐在前面回头使劲推我,“琪琪你别睡啊,衣服没干等下感冒。”

我嘟囔了一声,“嗯。”只觉得头很重,眼皮发颤。坐在旁边的汤语哲把外套披在我身上,对篱落道:“让她睡吧。”说着把我靠在他肩膀上,篱落见状,才停止推我。

我抬头望向他,外面的雨渐渐大了,车里的灯光很暗,却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跳,我在这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如果时间可以凝固,那么请永远停留在这一秒。

回到家时,我妈正拿着包从房间里出来,我爸坐在沙发上抽烟。见我回来,她们没再说什么,我妈把什么东西往桌上一扔,从我旁边经过一句话不说就出去了。我爸猛抽一口烟,独自进了房间。

我拿起桌上的东西心猛地一颤,户口本?他们是要离婚了吗?随即冷笑,呵,我把户口本藏起来,看你们怎么离婚。

我吃完方便面,回到房间,无意间拿起户口本翻看起来,再看到我妈血型的一瞬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已经凝固,b型血——我妈——是b型血。

我揉揉眼睛想要看清楚是不是自己头昏眼花看错了,可事实就是事实。生物课上教过,o型和b型的人生出来的孩子不可能是o型血。我——不是爸妈亲生的吗?

想了很多,想起小时候每次挨打时,外婆那欲言又止的话。外婆时长劝我爸,干嘛发这么大脾气,孩子还小,何况她又不是——每次说到这里,我爸总会扔了扫把把房门一关。现在我知道了,她要说的是,何况她又不是你们亲生的——

我开始害怕,蜷缩在墙角,觉得格外冰冷,那种被全世界孤立抛弃的感觉。此时此刻,我不能给陈思文打电话。也不想打给篱落或者任何人,因为不想听到不是感同身受的那些敷衍的安慰。有些时候,人在失忆时,常常想找一个人同样失忆的人一起哭,而不是找了一个笑着的人微笑安慰你,说这没什么,一切都会过去。

可笑的是,第二天醒来,还是感冒了,头疼咳嗽,晚上回学校时,隐隐有些发烧。突然有些自暴自弃,什么都不想干,索性趴在桌子上睡觉。

陈耳东叫了我好几声,我都懒得搭理,不一会儿,后面的萧逸又一个劲儿的推我,“宁琪琪,你醒醒——”

忍无可忍,光火的站起来,大声道:“你有毛病啊——”

全班都安静下来,望向我们。萧逸被我吓住,立刻不敢动了,我才看到他拿着一杯奶茶递到半空中的手,沉下脸,“对不起,我心情不太好,不想喝奶茶,你自己喝吧。”

萧逸听话的点点头,戳开奶茶自己喝了起来,我继续在桌上趴着。听见萧逸问隔壁桌的陈耳东,“她怎么了啊?”

“听说是隔壁班的陈思文出了事,她俩不是关系好吗?”陈耳东的声音。

萧逸又八卦道:“出什么事啦?”

“不清楚,好像是划船是溺水了。”

这时,一个女生的声音插进来,“你们在说隔壁班的陈思文啊?”

萧逸一听,“是啊,真的溺水了,不严重啊?”

“什么溺水,我听说是怀孕流产了。”那女生说的一惊一乍。

“流产?”萧逸和陈耳东同时惊呼。

“可不是吗?听说孩子是八班一个男生的,叫汤、汤什么的,唉,忘记什么名字了,反正高高瘦瘦挺帅的。”

我再也坐不住了,砸了书本走到那女生面前,看了她一眼,“滚。”

那女生是唐蜜的同桌,平时就八卦的不得了。不像我们宿舍的大师那种八卦娱乐新闻,而是到处在背地里说同学怎样怎样。而且长得也是尖嘴猴腮的,她见我发火也不敢再说,讪讪的回到自己位置上。

走到走廊外面透口气,汤语哲这黑锅背的冤枉,被陈阿姨打了一巴掌不说,竟然还要让人在背后这样议论。这时,下课铃声响了,听到有人叫我,“琪琪——”

我回头,见是汤语哲,收起暴戾的情绪,“你怎么来了?”

他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感冒药,“刚在车上就听你一直咳嗽,试试这个。”

我接过药,感叹,“你说如果感冒了不吃药会不会自己好呀?”

他一愣,拍拍我的头笑道:“这药不苦。”

我不是怕苦,我是怕他下来听到某些传言会不高兴,“汤语哲——”

“嗯?”他低头看我。

“假如有一天,生病的时候,再也没有任何人关心,那会怎样?”

“那就自己关心自己。”

是啊,总有一天,亲人朋友会一个个的离开,总有一天会孤身一人。

这时,我们班的两个女生手挽手经过,路过汤语哲身边时,讽刺的说了声:“孩子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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