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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木之鱼》第31章 平凡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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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鱼做贼似的把药盒赶紧塞进了包里,然后拿起手机拨号,对着电话怒吼道:“王米尼!!”

彼端的米尼正瘫坐在洋房外的藤椅上晒太阳,她拿着电话嘎嘎地笑,眼泪都快出来了,“哎哟~你小点声,别吓坏我的小公主。”说着抚摸腹部,又忍不住发出一阵魔性的笑声。

“啥都不说了,咱俩友尽!”小鱼气急。

“别啊,肚子里的小公主还等着认你当干妈呢!注意胎教啊,你这样凶,她出来后会不漂亮的。”

“有你这腹黑的妈,胎教能好到哪儿去!”

“我可是为了你的幸福生活舍老脸求小贱贱开的药,你不领情倒也罢了,还穷凶极恶找我算账,真真是伤了我的一片赤子之心呢。”

王小鱼翻了个白眼,仰天长叹道:“王米尼,你脑洞大得只剩脖子了。”

“都是老司机,怎么开车不用我教了吧?小药丸只给你们助助兴。”米尼继续嘻哈赖皮。

“真是服了你俩!我跟张…根本没那回事…你让我怎么……嗷~”她抱着脑袋哀嚎。

“那就开始那回事呗。加油哦小鱼儿!”

“滚滚滚……”

“我看好你哟!”王米尼又嘎嘎笑着挂了电话。

“三王”里面,王剑学医,聊天口味比较重。在她嘴里,人体器官就像是卤肉店里的熟食,随随便便的就能端上桌,所以,她们仨在一起,她一贯保持雷人的卤肉模式。王小鱼耐受性较强,她说不出来,但习惯了聆听,王米尼却不行了,深深被王剑感染。

近墨者黑啊!

小鱼低头瞅瞅吧台上的手拿包,感觉里面像搁了个炸弹似的扎眼,她拿起包包,塞到了最底下的杂物箱里,等下班回家再伺机处理吧。

*

自从参加了欧洲花艺师的高端花艺培训,王小鱼觉得底气十足了。她自荐跟一家婚庆公司合作,很顺利的接了两场婚礼的花艺布展,时间就在五月份,她得加班加点设计出效果图。

时间梭行,一恍就过去了大半天,室外天色已暗。

王小鱼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看了眼电脑屏幕,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活动了几下,看到一旁小纪订的外卖原封没动,才惊觉自己连午饭都没吃,此时已是饥肠辘辘。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短信。

今天,张想很安静。

跟小纪打了个招呼,小鱼出门觅食。

【木鱼的店】向南大概两百米的地方,有一家陕西小吃店,店面虽小,却收拾得极其干净,小吃味道也很正宗。

离得近,她是常客,渐渐就混了个脸熟。

店主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大姐,胖胖的,爱笑,特别有喜感。在店里帮忙的是她的父母双亲,说话有着浓重陕西口音,一头灰白头发,身子骨很是硬朗。

不忙的时候,老爷子就拿起萨克斯练习,断断续续的也不成章,但他老人家却自得其乐。

今儿小鱼到店,人不多,店主大姐便呵呵地笑,“妹子,还是纯瘦肉夹馍和面皮?”

她点头称是,看向坐在门口手拿着乐谱的老人,说:“大爷,怎么又开始学笛子了?我看您萨克斯吹得挺好的。”

老爷子见有人关注,乐了,“那个不是已经学会了嘛,现在开始学一种新乐器。”

一旁老太太睨他,却是笑着:“这死老头子净是瞎折腾,学这有啥用?”

“没啥用,就图个乐呵。闺女,人老了没用了,但总不能闲着,闲起来容易生事非。再说活到老学到老嘛,还能预防老年痴呆呢。”老爷子用手指着自己脑门,依旧笑呵呵的。

好一个活到老学到老!小鱼赞叹。

随后,老人家搬着凳子放到门外,端直坐下,对着马路上熙攘车流,手执横笛,照着乐谱,吹奏出一个个跳跃的单音节。

小店里正擦桌子的老太太笑眯眯看着老伴儿,满面安祥。

王小鱼感慨,多么乐观阳光的老人家!少年夫妻老来伴,走过青春岁月,历经风风雨雨;从最初的异性相吸,到暮年的相扶相携,当青春已逝,容颜不再,吸引彼此的只能是沉淀下来的才情。

一辈子看似很长,实则很短,对相爱的人来说,看着你鬓染白霜,额角起皱,身形佝偻,心中涌起的却还是爱你……多美。

转瞬间人就老了。

她总是被生活中一些细小平凡的情景触动。

也许,因为,她也是这平凡中的一员。

吃完饭告别店主一家,王小鱼慢慢踱步往回走。

路行一半,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看是张想来电,滑开接听。

“喂,”醇厚低沉的声音传来,能听出所处环境是嘈杂的,“小鱼。”

“嗯,我在。”小鱼站定在街边。

“还在店里吗?今天有些事脱不开身,等下梁昇会过去接你。”

“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回去就行了。”早上他接,车停在自家小区地库没动窝。

“不可以,我不放心。”语气不容置喙。

“原来不都是我自己回家……”

“那是原来,现在有我了。”

“……好。”沉默一瞬,她应下来。

再走一段路,便远远看到店门口停着的黑色轿车,接她的人已经到了。

走到车前,梁昇看到她后从车上下来,笑说:“嫂子,张老师让我来接你。”

小鱼尴尬笑了笑,让他稍等片刻,回到店里拿上包,又简单交待小纪几句,迅速返回。

坐到车后座上,她说:“麻烦你了,梁哥。”

“应该的。”对于张老师的这个小女朋友,梁昇是满怀敬意的。

当年梁昇家穷,一次机缘巧合,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张想资助了他,大学四年的生活费,从未间断。后来,为减轻他家庭负担,又把在寺院做素斋的大哥送到厨师学校学习。他大学毕业时,“想木雕艺术工作室”也是才成立不久,张老师把他找来负责工作室对外业务,后又晋升他为经理,全权管理张想投资的几档生意。

张想改变了他一生,也改变了他的家庭。在他心中,张想不仅仅是他的恩人,更是良师,益友,亲人。

有时候梁昇就想,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啊。

他见证了老张从辉煌到低迷,以及离婚后的七八年间,他冷着一张死灰的脸,拒绝所有靠近的女性。直到那天的一场车祸,王小鱼在狂风中瑟瑟发抖,惨白的娃娃脸,无助欲泣的大眼睛……张想坐在车里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他从老张的眼睛里看到了“生”的迹象。后又在度假村遇到,那人的脸上总算有了柔和之色。

若说王小鱼漂亮,倒也不是十分出色,但老张对她那个劲头,却似青春期的小伙子一般,一度被折磨的茶饭不香。可是没办法呀,人家是结了婚的女人。直到有一天听说她离了婚,老张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一个小女人何德何能?但她是张想的心上人,自然就是他梁昇的亲人。

前方红灯,梁昇停车,回头对他的亲人说道:“小鱼嫂子,张老师今天去见一个法国来的朋友了,是个珠宝设计师。”

“哦?珠宝设计师?”她很少听张想聊起在国外的那些事。

“他在法留学时的好友,现在是某国际知名品牌首席设计师。”

“哦,这样啊,那他……”小鱼有些不知道聊什么了。

“放心,是个男的。”梁昇误会她未尽的话,笑着说:“还有旧时光咖啡馆的老板,就那个法国人,也是张老师的朋友,今天他们在一起聚会。”

“哦?那个法国佬是他朋友?”她惊异,看来张想还有很多未知的秘密,包括那段他从未提及的婚姻,也不知是他刻意回避,还是她太在意。但渐渐的,这些都成了她心里的梗。

车子复又前行,王小鱼陷入沉思。

回到家,张想来短信:小乖,早些休息。

小鱼笑,小乖,好甜的称呼。但是张叔叔,小乖她不想再乖了。

*

就这样又过了些日子,张想依旧闲云野鹤,王小鱼却忙得不可开交。

花艺沙龙要搞,每期主题得亲自策划;婚礼布展要看场地,跟新人沟通;茶座的生意得做,需要找新货源;木鱼二店门面房找好了,装修公司马上要进场。

……

这样也好,她忘却了去探究他的秘密,自然也忘记了那颗被闲置起来的、小皮包里的蓝色药丸。

终于在一个周六的晚上,结束了花艺沙龙,送走顾客,王小鱼坐在吧台边的高櫈上宣布:“这些日子累死我了,姐要休息两天。麻烦二位小妹了,姐姐给你们发奖金。”

姑娘们欢呼。

张想准点过来接她。

在车子上坐定,他侧身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说:“下周带你赴个宴席,是个挺正式的场合,需要置办件礼服。”

小鱼累到不想说话,脑袋却是活络的,那些个有钱人动辄就是几千上万的宴席,其实就是一顿饭而已嘛,搞得那么隆重,劳民伤财,形式大于实际意义。

她有些不太情愿,哼唧着说:“我能不能不去?”

“我尊重你的选择。”他又抚了抚她发顶,“我也不喜欢这种场合,能推的尽量推掉,梁昇能代替的就尽量不出席。但这次比较重要,你也将作为我的伴侣正式出席,我的圈子需要女主人。”

一番娓娓道来,小鱼听后觉得有理,遂点了点头,还是有些踌躇道:“我挺害怕应酬的,万一说错话了怎么办?会让你丢面子的。”

“你整天都想些什么呢,没那么可怕,做真实的自己就好。”

“什么性质的宴席?”

“一个小型私人聚会。明天上午我带你去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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