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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云重重》第14章 探访育幼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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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凌到了中坜的爱儿育幼院,和她事先在电话中约好的林老师见面。

「妳是德明的朋友?欢迎,欢迎。」

林老师大概就是那种大半生无怨无悔奉献给孤儿的人,当她听说她是杜德明的朋友时,也毫不怀疑地给予她热诚的接待。

「我实在不知该怎麽说德明才好,虽然他小时候不是个很显眼的孩子,但也不是个麻烦精,他很乖的,连烟都不抽,我真不敢相信他会变成酗酒的人,还因喝醉酒而摔死。」林老师一股脑地倾洩她的感概,这些话大概从她得知杜德明的噩耗后,就已经积蓄在她心裏了。

「他小时候是怎麽一个样子?」湘凌随口问,她对所知有限的这个男人,实在好奇得很。

「妳等一等…」

林老师从身后的铁柜中翻找出一本相簿来,她指着她翻到的其中一张院童合影的照片,问湘凌:「妳猜哪个是德明?」

湘凌皱皱眉,她连杜德明本人都没见过,岂会晓得他小时候的样子,她只希望林老师不是故意要测试她。

她集中视线,逐一扫视着那一群十三、四岁左右的孩子。

在那群孩子中,有个少年让湘凌觉得似曾相似,可是又想不起在什麽地方见过,这倒不是说她认识他,而是感觉他似乎肖似某个人。

「这个…会是他吗?」她不太肯定地指着那个孩子问。

「哦,妳认出他了,他小时候比长大要可爱多了。」林老师怀念地说。

真的是他?湘凌不由得再看一遍,可是她还是想不起他像谁。

「他是父母双亡才进到育幼院裏的吗?」湘凌问。

「是啊,他就跟院裏大部份孩子一样,是个无父无母,连亲戚也不愿收留的孤儿。」

「他父母怎麽死的,您知道吗?」湘凌随口问道。

林老师叹口气;「那是一场悲剧;他的父亲当年在一家大公司做清洁领班时,因为工作意外,坠楼身亡,而他母亲不满公司仅用一笔象徵性的抚卹金打发他们,便跑到丈夫的公司,想找裏面的人理论,没想到不仅没用,反而还被盛气凌人的公司主管羞辱了一番,在气愤难忍之下,她跑上了公司楼顶,以激烈的手段跳楼轻生。」

「您的意思是,她是自杀而死的?」湘凌惊异地问。

「是啊,当场死亡,只是死了又能怎样?她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死了依然得不到鸿展给她的公道,徒然让她可怜的孩子成为无父无母、流离失所的孤儿。」

林老师的语气既怨怪她的傻,也可怜杜德明的不幸,还有一份对公理荡然的不平。

湘凌静静听着,没漏掉其中一句话;「妳说她死了依然得不到鸿展给她的公道,这个鸿展…」

「就是鸿展企业,她丈夫的公司。」

湘凌怔了一怔,「是台北的鸿展集团吗?」

「没错;我指的就是鸿展集团,当时她就是跑上鸿展集团的大楼楼顶去自杀,那个后果不用想也知道,毫无活命的可能。」

湘凌惊疑得不知该说什麽话,她从未听闻过这件事,也想不到杜德明不为人知的身世裏竟有这麽一段与鸿展的渊源。

这是这个谜团裏的一个明确的发现,而她不能不怀疑琮祐所调查的案件裏,与当年这件事件有所关连。

告别育幼院,回到台北时已经是六点,湘凌望着闪着霓虹灯的台北夜空,想着此刻在香港的琮铭,如果他知道这项消息会怎麽想?他能从杜德明的身世裏找到什麽案情关键吗?

湘凌收回视线,准备搭车回家,就在这时,她遇见了一个女人,一个将给她带来重大考验的女人…她是涂秀霞。

§§§

姚琮琪以为收买了涂秀霞的嘴,就能收买涂秀霞的心,然而有一、两回她不经意地瞥见涂秀霞眼中所流露的异样的冷笑,那像是心裏在做着什麽盘算似的笑。

「妳笑什麽?」她冷冷地问她。

「哦,我哪有笑?」涂秀霞连忙否认。

「妳不去照照镜子,妳的脸简直像隻贼兮兮的老鼠,妳没有笑,那麽妳是在哭吗?」

姚琮琪用恶毒的言语□□她,恨不得她会反唇反讥,但没有,涂秀霞只是缩缩肩,聪明地没惹恼她的财神。

没有人能猜透涂秀霞的心思,表面上她忍耐了姚琮琪的恶言恶语,顺从地接受了姚琮琪为她安排的报纸、杂志的访问,顺从地在记者面前重述一遍她说过的证言;然而背着姚琮琪,她却打从心裏对她下着咀咒;「总有一天,我要看妳哭丧着脸。」

结束了记者的访谈,涂秀霞决定了在离开热闹的台北之前,要给她在宜兰的两个孩子买点他们想要的礼物。

也就是六点左右,她手上提着她生平买过的最多东西,走下人行道,想要违规跨越车道时,这时,一个女孩发出一声尖声的警告:「小心!」同时在一辆准备停靠站的公车将撞上她时,及时拉住了她。

「呀!谢谢!」她一连迭声地跟这个救她一命的年轻女孩道谢。

那个女孩是湘凌,两个人惊悸犹存地对看一眼,都没想到在这命运的路口上,他们的未来会有什麽交集。

「小心一点。」湘凌提醒她,瞥见了涂秀霞手上提着的一大堆东西。「很重吧,需要我帮妳忙吗?」她好心地问。

「不用了,我就住在对面的旅馆,不到两分钟就走到了。」

湘凌抬头看了看她指的旅馆招牌,点点头,没什麽意见地想离开。然而这个女人却叫住了她。「等等…」

涂秀霞不由自主地叫住了湘凌,从她看见湘凌的第一眼,她对她就有种熟悉之感,就在湘凌转身之际,她才勐然想起了她是谁,只是她不能相信就有这麽凑巧的事;「妳…是不是姓郭?」

湘凌听见这个陌生的女人居然叫得出她的姓氏,不由得惊讶地问:「妳认识我?」

「我…不…不…我想我认错人了。」

涂秀霞惶急地否认,同时记起不久前是怎麽在记者面前指控她。

湘凌纳闷地眨眨眼,看见涂秀霞往前疾走的身影,仍然想不出她是谁。

然而,隔天,湘凌终于知道她是谁了。

当她看到报纸版面上那张哀戚的脸,还有那番为丈夫辩解的说词,她终于知道昨天遇见的女人是江振焜的遗孀了。

「为什麽她要编造那些谎言?她是想为丈夫脱罪吗?」面对着可以再次将她捲入的漩涡,她比以前冷静多了。

她仔细地再把新闻报导读过一遍,思索江振焜的遗孀会指控她的原因。

最后她站起身,走向电话,既然她知道她住哪裏,她想何不直接问她。

查到那家旅馆的电话,就不难找到涂秀霞,当电话转接到涂秀霞手上,湘凌报上了她的姓名。

「我们昨天见过,我想妳也认得我,我是郭湘凌。」

涂秀霞那边的声音沉寂了好几秒,让湘凌以为她会挂了电话。

「妳有什麽事?」涂秀霞开口问。

湘凌自制地说:「我只想知道,妳为什麽要在报上说那些话?」

「哦?我说了什麽?」涂秀霞装傻。

「妳说妳丈夫那夜看到了我…那不可能是真的…」

「我可不确定什麽是真的、假的,我只知道我丈夫并没有骗我。」涂秀霞避重就轻地说。

「他怎麽告诉妳的?他说他看到我用檯灯砸死了我的未婚夫吗?他说的那个凶手就是我?」湘凌追问着;她以为涂秀霞的答案应该就像她在报上说的一样直接、明确,但奇怪地她却一句话也不哼。

「妳说妳丈夫看到的那个凶手是我吗?」她又问了一遍,不知道涂秀霞是否

心虚地不敢回答。

终于,涂秀霞回了一句话。「这件事,警方自会调查啊。」

「但妳能现在告诉我,不是吗?妳说妳丈夫看到了凶手的真面目,是谁呢?

他看到了谁?」湘凌坚持地问。

更长的沉寂后,涂秀霞冷然地说:「我没什麽好说的,下午我就回宜兰去,

这个秘密要保留到我想说的时候。」

「妳…」

电话嗒地一声挂断了,湘凌一时愣在原地。

涂秀霞的意思是什麽?她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仅为了要为自己的丈夫脱罪,所以她才瞎编了一套谎言?

不,她直觉涂秀霞应该知道些什麽,假若江振焜那一夜确实看见了行凶的凶手,他很可能死前曾经向他的妻子透露过。

但如果涂秀霞知道凶手不是她,为什麽还要构陷她呢?她和她并无恩怨啊。

她想要一个明确的解答,而她确信涂秀霞可以给她。

当机立断,她立即决定前去涂秀霞落宿的旅馆找她。

「涂秀霞还没退房吧?能否帮我通知她一下?」

半个小时后,湘凌已在旅馆中,急迫地向柜檯小姐询问。

「哦,她还没退房。」柜檯小姐回答湘凌说:「不过现在她不在,不到半小时前她才走出门,说要去附近的公园走走。」

「公园?」湘凌想起了刚过来时看见的那座公园,她想柜檯小姐指的就是那裏吧。

跟她道了谢后,湘凌决定去找涂秀霞,希望可以直接问出涂秀霞的答案来。

那座公园不算大,但高大的树木蓊鬱苍翠,遮住了外面的阳光,让公园显得幽深而静寂。

时间是上午十一点钟,儿童游戏区、凉亭、公园的座椅上都看不到半个游人的身影,湘凌只得再往前走,走进了一条卵石步道中。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她恍惚听见一声微弱的□□,但仔细听,那又只像是风声拂过树梢的声音,听来不甚真切。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一隻无名的黑鸟举翅飞掠过她的头顶,让她结实吓了一跳。

惊魂未定之际,她看到了前方的树丛中竟伸出一隻鲜血淋漓的手臂来,勐一见,她几乎惊叫了起来。

惊佈的感觉繄揪着她的心,她看到那隻手动了一下,似乎想拨开遮挡着的树丛。

湘凌顾不得害怕,奔上前,找到了那隻手的主人│她是涂秀霞。

「啊!」惊骇立刻攫住她,她看清了血并不是从涂秀霞的手臂流出来,而是从她的咽喉,她的喉咙被切开了,鲜血从她的咽喉、口、鼻中冒出来,使她的身子也浴在一片血海中。

「救命,快来救人。」她的直觉反应就是呼救,希望叫声能够引来任何一个游人。

涂秀霞的手指紧捉着她的手臂,冒着鲜血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拼尽了剩馀的力气要告诉她什麽话。

「妳说什麽?」她屏息地望着涂秀霞的嘴。

「凶…手…」

她听出了她诉说的意思,不觉张大了眼睛。

「凶手…是谁?」

「…」

涂秀霞的嘴唇仍蠕动着,却是没有再发出半点声息。

最后湘凌探了她的鼻息,这才发现她已经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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