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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非昙花》第十二章 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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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空如撒满了金子般璀璨,而夕阳就如一个吝啬的财主般慌忙收起了它最后一点财富。

下班已是临近6:30,华灯初上。公司楼下的落叶被风吹了一地,弥漫着一份独属秋天的孤寂苍凉。我下意识地拉高衣领试图把自己埋起来好躲避一点晚风的轻扰。同行的张燕见我一副鸵鸟的模样取笑道“我说小周啊,你这就是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深秋了还穿着单衣连衣裙。你应该学学我,我都已经把秋裤套上了。”说着就蹲下身豪迈地扯出自己秋裤的一角,路过的同事纷纷侧目。我赶紧扶起张燕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会谨遵张燕同志的教导的,明天我就穿上秋衣秋裤,顺便再泡上一壶菊花枸杞茶。行了吧?”张燕知道我在揶揄她,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接着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不懂事,现在为了一时的美,回头等冻出老寒腿了就知道后悔了”。此情此景真的好熟悉啊。

以前读书那会儿我就爱美,几乎一年四季都穿裙子。每每看到我在寒风中哆嗦时,张哲就会一脸无奈又心疼地拉着我的手数落我,内容与张燕所说如出一辙。不过最后张哲教育完我总是会递给我一个暖宝宝,并且还会给我穿上他的外套,他的外套上面永远带着淡淡的肥皂香,那是我很多年之后依然会回味的味道。

想到过去的种种,一时间眼前的唾沫横飞的张燕竟然与过去的张哲模样完美地重叠起来。我不禁哑然失笑,看见我一副完全状况外的样子,张燕也就没再理会我,气呼呼地走了。临走还不忘用眼白向我告别。我与张燕共事五年,我发现她平时除了爱追星,爱对着韩国欧巴流哈喇子以外,最爱的就属翻白眼,不管生气也好,开心也好,她总喜欢用翻白眼做ending。

张燕走后,沈一鸣私讯我,他正试图以可以赶超路边老大爷三轮车的速度向我开车而来,我失笑,宽慰他不急,慢慢来。我寻思着他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就漫无目的地开始在公司附近闲逛起来。这个点路上穿梭着各式各样的人群,他们无不行色匆匆。不知不觉走到街道的一隅,陡然发现浩浩荡荡一群别样悠闲的人。有跳舞的大爷大妈们,他们在凤凰传奇的伴随下舞得异常欢腾,仿佛在寻找自己逝去的芳华。也有刚刚吃过晚饭出来散步的一家老小,一派家庭和谐其乐融融之景。更有仍然处于热恋期的小情侣们卿卿我我狂撒狗粮之幕。我们公司位于本市较偏僻的一角,原先这一带除了遍地开花的中国四大名小吃以外便是一片荒芜了。前些年,我们老板在这里斥巨资盖起了居民楼,后来这里也渐渐热闹起来,拓宽了很多商业街,也衍生出很多美食小馆。我们也终于不用在沙县小吃、兰州拉面、还有黄焖鸡米饭和咸肉菜饭骨头汤里抉择午饭吃哪家了。

望着眼前一派祥和之景,我突然失神了。因为我在人群中发现了两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周蕾!”此刻夏如梦正热情地冲我挥着手示意。与此同时,闻声,张哲转过头来也冲我颔首示意。

有生之年必是狭路相逢啊。我勉强地扯起我的嘴角,回应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本想溜之而后快,哪料夏如梦一个健步将我拦住,略带兴奋地对我说“小蕾,好久不见啊,自从我们上次健身房分别以后就没再碰过面。没想到今天能够在这里碰到你,我好开心啊。”面前的夏如梦妆容精致可是却依旧难以掩盖脸上的憔悴,不过她说罢就牵起嘴角,留下一记明媚又充满真诚的笑容。刚刚的憔悴模样好像也就散去一些了。

说实话,自从上次在健身房撞见她和寸头教练苟合,我深知眼前的姑娘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清纯简单。后来又得知她是张哲的女朋友之后,我更是刻意避开她。没想到,我今天这么背,瞎逛都能撞鬼,还一撞就遇俩。我内心无力地吐槽着,脑内也闪过一遍遍的三字经。只愿此刻自己有瞬间转移的超能力,可惜,我没有。沉浸了一会儿不切实际的幻想之后,我发现张哲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的面前,并且露出与夏如梦同款笑脸。好一对狗男女,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女的红杏出墙,男的始乱终弃。我愤愤地想着,可是脸上依旧洋溢着笑意。这么多年,我也早已练就纵使内心暗藏汹涌,表面依旧可以笑春风的淡定从容。

许多年以后,我们终究成了当初自己最讨厌的模样。而我就成了当初最不耻的表里不如一的伪君子。

“恩,是啊。好巧啊,你们是住这附近吗?”我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询问道。

“恩,是的。我和阿哲住在这里。周蕾,你也住这里吗?”夏如梦说完依偎在张哲怀里。张哲则满眼宠溺地抱住夏如梦的肩膀。

阿哲,呵呵,肉麻,还有夏如梦你是中了化骨绵掌吗?扮什么小鸟依人。我内心嘲讽着夏如梦,同时不忘同情地看向张哲,你这大傻蛋,你的头顶都快绿成呼伦贝尔大草原了,还在这里玩深情。不过同情转瞬即逝,顷刻之间,一股大仇已报的畅快感充盈我的每个细胞。可是没过多久,我的情绪又开始低落,毕竟眼前这个男子是自己曾经爱了很多年又牵挂了很多年的人啊。

看见我脸上忽悲忽喜又忽悲的表情随意切换着,眼前的张哲和夏如梦面面相觑。

意识到我的内心戏码太足容易被敌方识破后,我决定找个借口溜走。幸好沈一鸣这时打来了电话。我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兴奋。随即我就借故离开,只留下一个令他们无限困惑的背影。

脱离欢乐时光广场以后,没走两步,我远远地就看到了沈一鸣。他的俊逸身姿在人群中特别醒目。不时迎来一个个或少女或老妇的注目礼。此刻他正站在车旁静静地抽着烟,烟圈从他的鼻腔一圈一圈无声地旋出,消失。一瞬间,我觉得我对沈一鸣了解的太少,认识他已有数月,我才发现他会抽烟。我对沈一鸣的关心亦太少,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照顾我的情绪,而我对他一无所知,在我眼里仿佛他永远没心没肺,永远快乐一般。可是此刻的他分明透着孤寂与哀伤,一如我在公司门口见到的满地落叶般脆弱。

后来,我和沈一鸣促膝长谈,他在我的耳边缓缓吹着气,悠悠的说道“当初路灯下的哀伤仅仅只是思君,念君,不见君罢了。”后来的后来,这仍然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之一。

情深,情重。情起皆因君,望君请珍惜。爱上你我便开始学会享受孤独与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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