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戈的病房离爱琴并不远，都是同一家医院，由黑荆棘操控。

杨小志来到病房的时候，姜戈刚醒，见到了杨小志后，脸上露出了笑容：“琴的伤势如何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都是外伤，只不过……”杨小志随意坐在了病床前的座椅上，才又补充道，“医生还说，她的眼睛出现了点问题，可能是因为药物过激反应导致。”

这个药物，当然不是指医院开的营养液，而是代号基地研发的基因药剂。

姜戈叹了一口气：“虽然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适药性，但毕竟还有百分之一的排异现象，我一直在改进使用‘α’带来的后遗症，但成效很低，研发出‘α’的人并不是我，所以在改造药剂上，有很多未解的难题需要攻克。”

杨小志和姜戈开诚布公，讨论交流着代号基地的种种，带着略有些沉重的气氛，代号基地的建立，缘起于乌瑟和他的夫人。曾经的吉尔伯特家族，虽然强盛，但远未达到可以称雄加拿大的程度，伴随着黑荆棘议会的建立，乌瑟统合了死亡天使和滚石机器，在多伦多创下了一个奇迹般的黑暗王都。

可是，乌瑟的夫人，也就是那位第一任代号基地理事，艾瑞莉娅，身染重疾，而治疗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温哥华提案’爆发，名为提案，实则是加拿大政府政变，为了在多伦多争取一席之地，乌瑟离开前往渥太华斡旋，艾瑞莉娅最终病逝床榻。

后面的事，杨小志已经听格蕾提过，吉尔伯特家族成立‘黑荆棘’，依凭着代号基地的骇人实验，源源不断地创造出超级战士，用以壮大实力。

而‘α’的前身，则是艾瑞莉娅的血清，在药剂实验下，会产生剧变反应，乌瑟选择将这种血清药剂投入到了人体实验中，代号基地也从一个科研小组，变成了令世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基地。

或许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只有爱琴才能有这么高的适药性。

“我并不希望琴继续使用‘α’，这对爱琴的身体也是一种负担……”姜戈如是说道，“每次用药，都会给琴带来不可消除的后遗症，甚至还出现过短暂失明的情况。”

杨小志心中动容，他之前猜到了一些，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不禁沉吟默然，爱琴背负了太多东西，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在过于沉重，他虽然是个混蛋，但只要牵扯到女人的问题，他向来选择原谅。

姜戈看着杨小志，郑重其事地道：“杨，我知道你和琴之间不太和睦，但请给她一点时间，老家伙去了，世界上就再也没人能照顾她。你是老家伙看中的人，我可以相信你，即便老家伙的死和你有关，哦，别以为代号基地什么都不知道，虽然你掌控的那股力量十分隐秘，但并不能逃过代号基地的耳目。”

“我不会对黑荆棘动手……”杨小志摸了摸鼻子，姜还是老的辣，虽然他也从来没想过隐瞒，可潜龙到底是潜龙，潜伏于深渊中的力量，姜戈既然能探听到消息，也足以证明代号基地的强大。

虽然代号基地已经名存实亡。

杨小志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这样也好，没有了代号基地，基因药剂就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上了，或许对爱琴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姜戈点了点头，不无感慨地道：“没了也好，这些年，我已经看够了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

杨小志回到了湖心别墅，本来他还想去看望一下路西法，但路西法还在昏迷，也没什么意义，代号基地的后续救援是格里菲斯在安排，预估情况不太乐观，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多伦多再无代号基地。

罗斯柴尔德的反扑很强烈，给黑荆棘带来一记重创，虽然罗斯柴尔德的损失也不小，黄道十二宫尽数被擒，这可是隶属罗斯柴尔德的最高战力，曾经是所有罗斯柴尔德敌人的噩梦，可现在连噩梦也没了。

势力之间的对决，很多时候都会拼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至少这一场就是这样，罗斯柴尔德和黑荆棘日益增添的火药味，让双方都倍感压力。

照这个趋势下去，不死不休的局面，谁都不会好过。

青帮的玄武堂堂主叶霆，刚好来拜访杨小志，青帮入驻多伦多后，第一次前来接头，看来也是接到了消息，罗斯柴尔德和黑荆棘之间的战争，已经打响了，接下来只会越加惨烈。

杨小志还记得这个叶霆，当初在唐松鹤的寿宴上见过一面，似乎和郑槐德有些不睦，因为他有个漂亮的妹妹，被郑槐德培养出来的萧十一郎玷污了，在青帮的地位，和当初纸鸢一样，是新生代的力量，在郑槐德掌控哥老会后，顺利成为青帮四堂的大首领。

毕竟其他三堂的堂主都没了，青龙堂堂主梁通叛离，白虎堂的堂主郑槐德成为了青帮大阁老，至于朱雀堂的堂主纸鸢……额，成了杨小志的肉便器。

纸鸢坐在杨小志身边，看着昔日战友，有恍若隔世之感。

叶霆也有些感慨，笑着道：“世事无常，没想到短短半年就彻底改天换地了，褚继国退下来后，青帮改变了很多，四堂合一，没了当初的明争暗斗，还真有些不习惯啊。”

纸鸢斟了一杯茶，推到了叶霆面前，微微一笑，并不说话，那些都是曾经的事了，现在的她已经快忘了，自己当初还把杨小志视为死敌，人嘛，总是健忘的，尤其是女人。

杨小志微笑问道：“叶堂主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叶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十分惬意，“能在国外喝上一杯正宗的毛尖，还挺不错的。”

杨小志一脸提防地道：“你该不会是来骗茶喝的吧？”

叶霆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咳了咳，尴尬道：“难怪郑槐德说跟你谈话会被气死，我作为盟友过来通气，你好歹也给点面子啊。”

纸鸢嘴角挂着一抹笑容，开口说道：“他就这死样。”

叶霆笑道：“这样挺好，我就不喜欢身居高位然后摆出一副自己高深莫测的样子，谁不吃饭拉屎，世界上这么多聪明人，也不过是运气好，放谁有运气，都能成为成功人士。”

杨小志一拍大腿：“说得好，我也不喜欢那种装逼的人。”

吹牛打屁，向来是杨小志最乐此不疲的事，叶霆大概是在国外找不到什么能聊天的人，也是一副笑脸嘻嘻的表情，和杨小志聊着，但男人聊天，尤其是黑道上的男人聊天，总是离不开‘黄’，于是他们从国内大保健和国外的区别，聊到了同性恋酒吧。

但杨小志对这个话题比较敏感，神神秘秘地道：“你该不会对男人也有兴趣吧？”

叶霆没好气地道：“我可是纯爷们儿，只喜欢大奶子大屁股的女人！”

纸鸢在一旁听着他们愈发刺耳的‘污言秽语’，实在受不了，离席去厨房准备了些水果糕点之类的东西。

杨小志和叶霆之间的谈话虽然十分三俗，但男人之间熟络，就得靠这些话题。

叶霆感叹道：“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发展成现在的规模，在国内横算什么，要打就打外国人，这才是热血男儿最想干的事！”

杨小志微笑道：“我只是胆子小，国内查得严，黑帮组织被逮了，肯定要枪毙，但红衣阁创建以来，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兄弟们总得有个活计，刚好多伦多出了这么大的事，能带着兄弟们一起吃肉。”

“不错了，能养活了这么多人，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杨小志喝着茶，缓缓道：“自己活是小活，让别人活才是大活，杀人易，救人难，不管是黑道白道，还是国内国外，都只不过是利益纠缠下，难免的冲突而已。”

叶霆伸了个大拇指：“高，这境界，实在是高！”

“行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考验红衣阁和青帮的时候了，能不能在多伦多立足，甚至再进一步，只能靠自己努力，但是……可能会死很多人。”杨小志有些莫名沉重。

叶霆沉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世界就是这样，很多人只是陪衬，那些代号基地里的无辜性命，又有谁来给个公道？杨小志给不了，就算杀了黄道十二杀手，那些枉死的人也活不过来。

杨小志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他不喜欢杀人，虽然也杀过人，但那滋味并不好受，生而为人，对生命要尊重。

当纸鸢端着一盘水果拼盘出来的时候，叶霆已经走了，杨小志对纸鸢招了招手。

纸鸢把拼盘放在了桌上，坐在了杨小志怀里，略感兴趣地问道：“又谈了些什么？”

杨小志摇头道：“叶霆是个聪明人，谈不出个结果，不过青帮算是表明了态度，算是带来了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