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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长安》第29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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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至从s市出差回来,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连着开了一整天的会议,出差积压的工作让他即使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也保持了高度紧张的精神。等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他捏着发疼的太阳穴,放松自己靠在沙发里。

等放松下来才发现整个楼层只有他这一间还亮着灯,空荡荡的办公区只有他一个人。连续加班的高强度工作忽然结束,刻骨的疲惫几乎是顷刻间便向他袭来,两眼发昏,头疼欲裂。

回到家的时候,整个房子黑乎乎的,自己出差了近两个月,李长安也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了。他给自己倒了杯热水,靠在沙发上缓和脑袋里仿佛要爆开的疼痛,他大概是生病了,额头的温度热得有些不正常。

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还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很厚的被子。他把身上的被子拉下来一点,便看清楚了眼下的处境。

四周静悄悄地,窗帘拉得很严实,厨房和餐厅的灯都开着,光线照到沙发这边变成了柔和的暖黄,不影响睡眠也不显得黑暗。

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凌晨五点,李长安缩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睡着了,盖在身上的毯子有一大半掉在地上,只有小小的一角还胡乱地盖在她身上。茶几上的托盘里,放着两条折叠整齐的湿毛巾,暖水杯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沙发旁立着一个很大的登山包,李长安昨晚凌晨刚从加德满都飞回来,她不知道怎么的,打车的时候就报了现在的地址。她刚刚结束14天的徒步旅行,还没有好好休整又连夜坐飞机回国,到家的时候累得几乎站着都能睡着。

她把东西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上楼的时候眼睛都不太能睁开,但她在旋梯上无意看到蜷缩在沙发里的沈至,没有犹豫就停止了上楼的脚步,转而退到玄关把行李拿上,向沙发走去。

沈至感觉身体轻松了,让人喘不上气的沉重感已经消失,体温也已经恢复正常。眼前的一切,只稍想象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抱着被子从沙发上坐起来,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是装水的人用心兌过的结果。

初冬季节,n市晚上的温度不低,但却潮湿偏冷。客厅开着空调,大概是觉得热,李长安身上的毛毯被她拉到了肚子上。睡衣袖子在手肘处卷成一团,露出两只白皙的手腕。

李长安的手生得很好看,作为一个女生,五指其实算不上纤细,却胜在白皙修长。手指甲修得很短,圆润的指头看起来笨笨的,他忍不住捏了一下她垂在沙发外的手,才帮她把毛毯拉好,仔细盖到了脖子下面。

李长安睡得很沉,眼睑下有很重的黑眼圈,整个人也晒黑了。他知道她和朋友出去旅行了,但他确实不知道她今天回来,而且是直接回他这里。

这些天她该是没能休息好,他看着李长安乖巧的睡相,心里都是酸酸涨涨的疼,俯身小心翼翼地在她眼睑上印下一吻。

李长安大概是真的累狠了,被他这样骚扰都没有一点醒来的征兆,重重合着的眼皮把眼里流溢的光也一并阖上,无法让人窥探其中的精彩。她的睫毛很长,不翘,笔直的覆在眼睑上,像两扇安分的翅膀,不动却又十分动人。

他想起那个推开门的午后,夕阳下有蝴蝶起舞蹁跹,霞光里都是振翅翩飞的蝶,李长安躺在地毯上望向他,她那时候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也和他有关。

沈至确定李长安不会被吵醒,才小心地把睡在沙发上的人抱起来,往楼上他的房间走去。

李长安睡醒的时候,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睡在了沈至床上,条件反射地坐起来,转头看清了旁边还躺着的人,正是这张床的主人。

因为太累了,她以为自己睡了很久,转头看到桌上的闹钟,时间竟然刚过六点。

“怎么了……”

沈至刚睡醒,声音沙哑,带着感冒特有的浓重鼻音。

“你发烧了,现在还难受吗?”李长安想起沈至在生病,很快就不纠结自己在哪儿了,只是伸出手去探沈至的额头。

沈至把李长安的手压在自己额上,坐了起来:“没事了。”

李长安把手挣开,从床上下来,有些不自在道:“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煮早餐,你打电话给秘书,今天别去工作了吧。”

沈至把人拉住,手机塞到她手里:“你打给秘书。”

“哈?”李长安还没有从惊讶中回神,拨出的电话被对方接了起来,而她完全无法阻止,电话对面的人机关枪一样的语速。

刁秘书还没起床,睁开眼看到来电显示顿时内心凄凉。说好的出差回来就放三天假呢!假呢?!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即使再不情愿,正在和睡神做斗争的刁秘书,仍然不得不分出精力来接顶头上司的电话:“老板,是不是一觉醒来良心发现,打算再给我多放两天假?”

女人的声音?她狐疑的睁开了依依不舍的上眼皮和下眼皮,照着备注上的号码又看了两遍:“老板……娘?”

电话开的是外放,老板娘三个字第一时间也传到了沈至的耳朵里。他看着李长安不知怎么办才好的表情,心里想的却是:“嗯,刁影这个反应满分,回去加工资。”

沈至看她挂了电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主动开口,只是靠在床头微笑着看她。

李长安受不了沈至太过温柔的眼神,火烧屁股似的从床上滚下来,跑了。

厨房里李长安在熬粥,还准备了两个小菜,腌菜碎肉和凉拌黄瓜。他没有听李长安的话继续睡,起床洗漱后也到了厨房,靠在吧台上看李长安忙活。

李长安围着抹茶色的围裙正在切黄瓜,冬天早晨的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被铁丝网分割成细碎的网格,明亮的光洒在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暖洋洋的,像一个柔和的发光体。

他就这么盯着李长安,看她拿饭勺搅拌锅里的粥,从橱柜里拿餐盘,把切成段的黄瓜装进保鲜袋里拍碎。看她掀开锅盖,关掉煤气炉,拿干毛巾擦灶台上的水渍,动作一气呵成。明明本身很乏味的事情,经过她有条不紊的做出来,他觉得美好,像一个家。

今天他可以在家休息,李长安却不行,吃完早餐就准备去上班。他饭后刚吃了感冒药,正有气无力的靠在沙发上休息:“你要去哪儿?你就放我一个人在家里?”

李长安觉得头疼,这是什么逻辑,他是三十岁,不是三岁好吧。

“我身体健康,今天是上班日,我当然得去上班。你回房休息,我中午给你带饭回来。”

李长安拿他可怜兮兮的表情没辙,只能好声好气哄着。可惜她低估了沈至幼稚起来的脾气的固执程度。她还没走出小区大门,瞿淞的电话就打来了,瞿大美女用和年龄很不相符的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家人生病了,你就留在家里好好照顾,今天准你在家休息。别让我在公司里看见你,否则扣薪水。”

瞿淞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没有给她一点反抗的余地,强制给她请了一天假。李长安返回到家的时候,没理会一脸高兴的沈至,直接回房了。

沈至感觉李长安生气了,多半还和他有关,但他不清楚是怎么了。他亦步亦趋的跟在李长安后面,李长安上楼他也上楼,李长安在沙发上坐下他也坐下,李长安回房他还跟着,李长安终于忍不住瞪他:“回你自己房间休息去。”

李长安觉得烦,她不想妥协,但她不知道怎么跟沈至说。不说清楚,保不准他以后得寸进尺,说出来又怕他觉得自己小题大做,这个从上次盆栽的事就能窥探一二。

李长安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她当时正在做一个逃跑的梦,梦里她拼命的奔跑,无法停下来。惊醒过来的时候,心悸的厉害,调整了很久,那种狂奔的疲累才有所舒缓。

她这段时间缺觉严重,徒步路线的环境算不上好,她很少能睡踏实,白天超量的运动也让她身体感到很疲惫,这一觉她几乎睡得人事不省。

敲门声又响起来,桌上的闹钟显示已经下午一点,她睡了近五个小时。她从床上下来,把门打开,她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惨白惨白的,如果细看还有点浮肿,这副面孔把门外的沈至下了一跳。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沈至见她终于开门,却是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很担心她被自己传染了感冒。

“这个晚点和你说,你吃过饭了吗?药吃了没?”李长安睡太多了,声音闷沉,还有点沙哑。

沈至:“嗯,吃了。”

“我没事,这段时间没休息好,只是有点累。”李长安转身回房间,进卫生间洗漱。她没关门,觉得沈至要愿意待着就待着吧。洗漱出来,沈至已经不在房里了,随意套了件外衣,下楼。

沈至在厨房准备煮面,锅里烧着水,案板上放着一块鸡胸肉,还有一小把洗好的菠菜。他往锅里洒一把两人份的面条,“饿了吗,我煮面条,你去外面等一下,很快就好。”

李长安没有走开,倒了杯水,靠在厨房门上慢慢喝着。沈至话是这么说,对站在一旁围观的人却表示欢迎,从一直翘着的嘴角,可以知道做饭的人此时心情极好。

沈至把面条从锅里捞出来,装到碗里,又端到餐桌上摆好:“我煮的比较清淡,应该合你胃口。”

这种小心翼翼又讨好的语气,李长安最容易心软,何况由于生病鼻子不通气,沈至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她就更没法生气了。

李长安心说,算了吧,对他生气有什么用呢。

“沈至,你下次不要这样直接帮我做决定,我不喜欢。如果你需要我留下来陪你,你可以好好和我说,我会考虑。工作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它因为任何人和事被随便对待。”

沈至也觉得是自己理亏,乖乖地点头说好,又郑重和李长安道了歉,这件事才算是真正翻篇。他是有了心里阴影,自从上次李长安和他断了联系,他才从失去的痛苦里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觉得自己醒悟得还不算太晚,至少他现在的手机里,不仅有她公司领导的电话,还有她家里的电话,甚至她的一些好朋友的微信,他也有。就比如这次,李长安去尼泊尔徒步,他就是从罗禾晚霖的动态里知晓。

他真正尝试去融入李长安的圈子,才明白一旦用心去关注一个人,通往她的渠道其实四通八达,她的信息几乎铺天盖地。他以前不懂自己的心,也不懂李长安,才让自己陷入那样四面楚歌的困境。

现在他有信心,只要李长安给他机会,他就能做到最好。

事情说开了,李长安心情还不错,吃完饭笑眯眯问沈至:“难得我们都闲在家里,我们出去玩吧。现在才下午两点,去干点什么好呢。”

沈至:“我们去看电影吧,然后吃完饭再回来。”

沈至的脸色看起来还不太精神,李长安又有点犹豫:“你身体行不行?还晕吗?”

沈至故意歪曲她的意思,挑眉坏笑:“不要随便说一个男人不行,你要不要试试看我行不行嗯?”

李长安一下子还没听懂这句荤话,等回过味儿来的时候,脸上一下就红透了:“去去去,现在就去还不行吗。”

沈至哈哈大笑,十分愉快的拿了钥匙,跟在她身后出门。

他极少笑着这么开怀,大部分时候他的表情都是冷淡的,高兴时最多是抿着唇青笑,像现在这样敞开的,明亮的,爽朗的笑容,连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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