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皖盯着我脚上的鞋问谁剥人皮最拿手，我眼皮跳得厉害，脑中不停闪过王佳那泡着的尸体，以及阿爹帮我制鞋时的样子。

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艰难的想着怎么开口，楚皖却并没有再追问，而是直接搂着我到屋内。

手在我小腹上轻抚，沉沉的唤了一声：“青九，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跟我去别的地方，忘记这里的一切。”

心猛的跳了一下，楚皖有过剥皮之痛，家里那些东西可以证明阿爹是皮匠，而且对于王佳的事，楚皖似乎一直处于旁观的状态，并未跟前面几件事一样插手。

对上楚皖沉深的双眼，我讨好的笑道：“可以啊，去哪？刚好我也不想呆这里了，我们现在就离开吧。”

“青九。”楚皖将抱着我坐在他腿上，一手握住我的脚，却只是揉着脚踝，明明双眼盯着鞋却并不碰那它半分：“你什么都不知道，凭着几分猜测就能这样，让我拿你怎么办。”

我豁然沉默，抬头想看他，他却只是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将我放在床上，低垂着头静静的看着我，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楚皖一走，我忙从床上爬起。

院内类思广和阿娇正查看着尸体，见我出来，朝我摆手道：“黑斑整块不见了，曹阿娇确认过，可能真是皮蛊。”

“这是皮蛊，前面那两个呢？”老班死根本没有脱皮，校长死我们亲眼所见并没有那黑斑皮脱落。

类思广咂了咂嘴：“皮蛊是很古老的术法了，我们也不懂。”

我脑中胡了一大团，盯着类思广道：“校长是怎么找到你的？”

“电话啊，他知道我在这里，就找我看香治病了。”类思广拿了根树枝戳地上脱落的皮。

类思广接到生意时，不过就是到这里看香的第二天，我开始以为他是带着生意来的，可现在事情发展隐隐朝着阿爹这个方向指，怕有人特意将这笔生意交到类思广手里。

“阿娇！”我猛的拉住阿娇，双眼沉沉的看着她道：“帮我个忙吧？”

虽然认识才一天，可阿娇确实坦荡爽利，相比于类思广，我反倒更加相信她。

见她点头，我连忙拉着她又朝家里去。

阿娇车开得很快，一路奔到家门口，她一打开门，我就将所有的鞋子料子收起，全部抱到屋后仓库里。

木箱子里，王佳的尸体依旧泡着，我心里对她无比愧疚，伸手想将她扯出来，可死尸重如沉石，加上她泡得久了，皮肤带水滑不溜秋怎么也扯不出来，还是阿娇帮我搭了把手，我才扯出来。

一经泡过，王佳尸体上用刀划过的刀子显得更加大了，我将架子上所有皮料都堆在她身上，所有胶水、厨房的油全部浇上，又跑去二楼将我从小到大所有的鞋子全部扔仓库里。

阿娇自然明白我要做什么，跟着我搬东西。

等再也不见任何皮料时，我掏出打火机点燃扔了进去。

胶皮都是易燃的东西，不一会熊熊大火冲天而起，我映着火光，只求阿爹无论在哪里，分心关注一下小镇的事情，或是他真的留下了什么术法，知道家里起火，永远不要再回来，永远不要碰到楚皖。

“你认为是他？”阿娇借着仓库冒出的火苗，点了根烟。

“不是他。”我听到旁边邻居慌乱的大叫，沉声道：“但楚皖不是这么认为。”

楚皖并没有见过阿爹，可从楚皖露面后，阿爹立马跑路，无论是什么原因，在楚皖看来就是逃命。

“那尸体我可以帮你处理的，不露痕迹，你这样烧骨头不会化，会引得警察关注的，楚皖自然也会知道你阿爹是个皮匠，这法子不大可行。”阿娇对着大火吞云吐雾。

皮料燃烧发出怪味，我胃里翻滚得厉害，可我却没有吐，转眼看着阿娇道：“他已经知道了。没有尸体烧在里面，怎么出大新闻？”

不出大新闻，阿爹怎么知道自己是皮匠的事情暴露了？

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鞋，我一直不明白王佳死就死，为什么要在身上划很多口子，还吊死在那里。

现在看来，她怕是知道死后会被剥皮，所以划了口子弄破自己那张皮，她是在提醒我，用命在提醒我。

老班死没有将事情引上来，校长死时就明显的剥了脚皮，后面还有皮蛊害死了剩下的四个人，以及王佳藏尸的地方，全部直指阿爹。

楚皖他自然已经知道了，我也并不是想瞒他，只是表明一下态度而已。

外面传来了邻居的拍门声，火警没这么快来，我看着阿娇，她将烟头朝火里一弹，苦笑道：“知道啦，我会给你兜着的。你说你也真是哈，我才来一天，就帮你擦了两次屁股了，你就没半点不好意思吗？”

“反正你以后也会让我帮回去的。”她毫不避讳的找我，肯定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值得她出手。

阿娇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先走，她就站在火边看着。

皮料烧起来的味道太难闻了，邻居们原本拎着水桶冲进来，就又退了出去。

小镇的消防栓在外面大街上，许久没用，大家有点慌乱，见我从里面出来，大家都问我怎么回事。

我只是沉默着抬头，街对面楚皖一身白袍靠在一棵树上，身体柔软得好像全靠那棵树支撑着，他身边人来人往，却并没有人能看到他。

他只是沉沉的看着我，双眼中映着半空中腾起的火光，嘴唇紧抿，朝我招了招手。

大步走了过去，他拉着我的手，低头看着我脚上的鞋，沉沉的笑了笑，跟着猛的翻转将我压在树上，低头握住我的脚，一点点朝上。

“你火玩得不错。”他声音低沉，手指冰冷，滑过时带着粗砾之感，让我浑身都在颤栗。

我低声解释道：“这双鞋并不是阿爹给我的，我也在找那个人。王佳的事情是有人刻意将这事引到阿爹身上，王佳死时全身都划了无数口子，阿爹就算要制皮，也不可能找一张破损的皮子。背后那个人就是想引你对阿爹猜忌，要不然皮蛊也不可能这么明显的弄出来。王佳她就是为这个自杀的！”

那人为了引我们找到阿爹的店里，刻意将王佳的尸体放进了木箱里，可王佳在死前就已经知道会这样，所以才划了很多口子，那个人肯定是王佳认识而且熟悉的。

我穿鞋子那天，她家大火，烧死了她爹啊！

“所以你玩火？”楚皖声音发沉，原本柔软的身子猛的朝我压来。

两人身体紧贴，藏于腹部皮下的虻鸟蛋碰到一块，楚皖冷哼一声，抱着我猛的转身。

并没有回到香婆婆的院子里，而是一处山泉小池。

楚皖抱着我直接落入水中，夏日夜晚泉水依旧冰冷，我突然整个人都没入水中，冰冷的水刺激得我连呛了几口水，楚皖却抱着我依旧朝水下潜去。

泉眼较深，楚皖在水底灵活无比，越往下，压力越大，我又连呛了几口水，手脚紧紧攀附在楚皖身上，可却依旧难受无比。

一直潜到了底，楚皖依旧没有放开我的意思，无论我拳打脚踢，他都只是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呛了水的肺让胸口刺痛，我无比的慌乱，突然感觉自己太过天真，以为凭着楚皖那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情意，表明一下态度，再好好解释一下，至少他不会对阿爹下死手。

可现在他居然要直接淹死我！

生存的本能让我拼尽全力想逃离，但意识依旧在扩散，时间似乎跟旁边的水一样变得沉重而静止。

我拼命的挣扎着，却只是一口又一口的呛进了水，原本漆黑的水底似乎有着一道一亮光闪过，我双眼慢慢变得迷离。

就在这时，楚皖猛的吻住了我，可他的唇比这泉水还冷，随着他的亲吻，好像有什么缠住了我的双腿。

我不知道是怎么出的水面，只知道楚皖伸手在我胸口摁了摁，嘴里就大口大口的朝外冒水。

从死到生的庆幸，让我一直紧抓着他的衣袍，等我咳了好几下，喘过气，坐起来时。

却见月光盈盈的泉水里，一条粗壮有力带着白金色的尾巴在水下灵活摆动，只是那鳞片并不是蛇鳞，反倒是跟鱼鳞一般层叠如同镶着金边十分漂亮，尾尖处更不是蛇尾一般尖细，反倒有着淡如水般晶莹的细须。

楚皖坐在泉边，并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条淡金色的尾巴一翻。

就在翻动的那一下，那条漂亮的尾巴腹面，居然是大片狰狞的伤疤，足有两三米长，那伤口似乎一直没好，泡在泉水里，隐隐露着细细的血丝。

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痛，楚皖却将尾巴一收，将我摁倒在泉水边上：“刚才快要死的感觉怎么样？我当初被囚剥皮时……呵呵！”

想到那个剥皮的伤口，对上楚皖沉沉的双眼，心中猛的一痛，伸手勾着他的脖子，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鬼使神差的，我居然对着他的唇亲了上去。

楚皖低哼一声，一把将我身上的衣服撕碎，没有任何预兆，直挤而入。

我痛得眼中闪过水光，却依旧紧紧搂着楚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