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
小奶狗刚叫唤几声,小短腿一扭一扭的,还未跑到那一片粉色的大床,屋里的精致吊灯一闪一闪的,嗤嗤作响。
我猛的一个激灵,头皮直接一炸,已经是萌生退意。
我的胆子跟阿猪一样,用乡下的话来说,芝麻般大小,再者说了,我本来也没料到是单枪匹马行事,鬼知道罗半仙是怎么想的。
“罗大师,阿猪……”
我喊了一声,身体僵住,无形中是敲响了退堂鼓。
砰!
蓦地感到一阵凉气袭来,身后的门哐当一声,直接关上。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正想大骂出口,外头却是模模糊糊的传来罗半仙跟阿猪的对话,不像是隔着一堵门,而像是从破旧的收音机里头传来。
嗤嗤!
吊灯再闪烁几次,视线中,只看到小奶狗似乎有点受惊,朝我脚下跑回来,而我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
麻痹!
我心中惊骂一声,裤裆传来一阵凉意,不知是不是已经尿了。
右臂更是有种沉重感,难以承受,很快则是恢复了常态,跟之前在市医院一般,像是游离在我的身体之外。
“阿壮,这玩意儿属于阴邪一道,有亮光的地方,未必能引它出来,再加上活人气息重了,怕是更会打草惊蛇……”
“罗大师,不会有问题吧?我觉得衬衫仔不能胆子这么大才是,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俩的声音袅袅的,一阵轻一阵重,里头的我拼命地点着头,想要回应什么,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冰住了一般,根本不得行。
坏了。
周身能感受到袭来的凉气阴冷阴冷的,不像空调那种凉风,倒像是小时候走夜路时感受到的那种夜风。
不知是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还是有月光洒进来,模糊中,我看到床上的人起身,头上戴着的蝴蝶结有些扎眼,身形消瘦,穿着条纹睡意,看不清脸面,就这么掀开了被子,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让我心脏爆裂的是,这身影是伸直两只手朝前头走去,就像是有人在前头牵着,而不是正常走路的姿势。
这要是还看不出点异常,那我苏云辰也是呆子了。
我的右臂仍是跟游离在我身体之外一般,可不知为何,它一如上次在市医院那样,给我一种难以形容的安全感。
小奶狗蜷在我的脚面,我尝试着迈动步子,当下心中又惊又喜。
可以动了!
“喂,你是潘银河吗,我叫苏云辰,我是来帮你的……”
我谨慎地喊了一声,虽然没有什么底气。
那消瘦身影却是跟聋了一般,仍是以古怪的姿势往前走着,直到推开洗手间的门,消失。
该不会是梦游症吧?!
眼前仍是昏暗一片,我没了心思,往后挪步,只想着靠近房门,赶紧撤出去再说。
呼呼!
有风灌入的声音传来,我定睛一看,玻璃窗那头,不知何时,已经掀开了一手臂般大小的距离,一团灰蒙蒙的雾气,顺着这个口子袅袅地腾了进来。
我几乎吓得要昏厥过去,这时候别说什么我的右臂,就是罗大仙跟阿猪在我身旁,都没什么卵用。
腐臭湿凉的气息袭来,我皱着鼻子,当下脑袋有点发蒙,不知是吓蒙的,还是这股气息导致。
而视线当中,这团灰蒙蒙的雾气,已经化成了人影,可四肢看着又是说不上的怪异,且似乎还显得有些毛茸茸的。
“它”似乎是感受到我和小奶狗的存在,停在原地,看不清模样,可我却能清晰感受到,“它”的目光是停留在我的身上。
叽叽!
不知是磨牙的声音,还是从“它”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尖细尖细的,无比咯人。
嗷嗷。
蜷在我脚面上的小奶狗,不知怎地,叫唤几声,许是因为如此,这团雾气人形受到惊动,动作迅速无比,往窗口那头跑去,旋即像是拉长的泡泡糖一样,钻了进去。
说来也怪,这团灰蒙蒙的身影一消失,那种腐臭湿凉的气息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紧跟着耀眼无比。
灯亮了!
小奶狗反应不慢,可能它是嗅到了什么吧,正在窗口那头打着转。
洗手间里头传来水声,门外已经是嘭嘭作响,潘老板家那大女儿的声音惊雷一般炸响。
“你们想干什么,怎么还把门反锁了?”
我头皮一麻,回头一看,门栓如常。
刚想答话,鼻息里头钻进血腥味,我心中叫了一声不好,顾不得其他,直接朝洗手间那头跑去。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惊慌,直接是惊叫出口。
血!
浴缸里头满是血,地板上也是,水龙头仍是洒水,一条手臂耷拉在浴缸边缘,睡衣搁放在一旁,那女孩面向我,睫毛长长,面白如纸。
稍作判断,可能是觉得救人要紧,我冲了过去,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她抱出了浴缸,心中更是念叨着,可别出个三长两短,否则我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搂着光溜溜满是血的她,屁股刚落地,胸口一阵发闷,一股血气忍不住,哇的一声,直接是咳出一大口鲜血。
右臂更是直接一沉,短时间无法动弹,不知是脱臼了还是啥,当下只能是用左手支撑着,将怀里的女孩放下去。
要是放平时,我得吓尿,许是因为眼前的一片狼藉更甚,倒是让我给压了下去。
外头听到了我的动静,更是噪杂一片,脚步声蹬蹬的,夹杂着那潘露朵心急火燎的声音,粗口都爆了出来。
“不好,出事了!”
只记得听到罗半仙吼了一声,门终究是被踹开,几道人影跑进来,很快是叫骂连连,尤其是潘露朵的高分贝声音,几乎是要撕裂我的耳膜。
“银河…银河,你怎么了?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啊,爸,快叫救护车,快……”
我脑瓜子乱糟糟的,从浴室的镜子里头,看到自己浑身是血,抱着潘家二女儿,就这么坐在湿漉漉的地板上,而身后的潘露朵已经张开双手,跺着脚,让罗半仙等人先退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暴风雨才平静下来,也许是伤口不算很深,没有割到动脉,潘老板最终是打消了拨打救护车的念头,只是打电话叫来他认识的诊所的医生。
这医生对那潘银河进行简单的医疗处理时,我本想顺带问一嘴我胳膊的问题,怪的是,晃动了几下,虽然还是有点隐隐作痛,但已经可以动弹。
“老潘,这究竟怎么回事?幸好是割的不深,要不然……”
那诊所医生关心几句,眉头皱成沟壑,说是明儿看看恢复情况,实在不行,还得去医院输血留院检查。
潘老板一脸窘迫,瞥了一眼那齐先生和我们几个,终究还是扯了慌,应付了过去。
等那诊所医生一脸狐疑离开之后,暴风雨才又开始。
潘露朵那眼神,跟刀子一样,狠狠剜在我的身上,嘴皮子更是利索,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我是杀人凶手。
“爸,别说我不讲理,那好,我给他们机会解释,不说个明白,他们别想就这么离开,等着进警局喝茶!”
潘老板也是没了脾气,脸上净是无奈和难堪,眼神儿更是一直落在罗半仙身上。
而那齐先生则是悠闲地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即便没有说什么,那眼神里头,也是透着浓浓的鄙夷。
我知道自己是无辜的,可要说没有任何的愧疚,似乎也说不过去。
再怎么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事情是搞砸了。
“潘先生,潘大小姐,吃一堑长一智吧…幸好二小姐没事,要是早听我的,也不会搞出这么一出闹剧。”
那齐先生悠悠开口,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我听着很不是滋味,可也不好反驳什么,毕竟他话虽然难听,似乎说的也没错。
“狗屁!少在我罗某面前装高深,你我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算今晚不出事,这女娃也是挺不了多久…潘老板,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令千金是吃了点苦,但也不是没有收获,你好生呆着,我罗某敢跟你打包票,事情已经有个七八成把握!”
罗半仙抱着小奶狗,在二楼转悠了一圈之后,落地有声。
“真的吗?”潘老板半信半疑,有些激动。
“老爸,少听这几个神棍胡扯,齐先生是岭粤一带有名的风水大师,对银河这事都不敢打包票,我看这几个骗子现在是想脱身,哼!”
潘露朵根本不信罗半仙这些话,当下语气严厉,说话间,已经有拨打电话的趋势。
“黄毛丫头!老子要是想忽悠你老爹的钱财,早就出手了,还用等到现在?”
罗半仙丝毫不客气,顶了回去,也不管潘露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再瞪一眼齐先生,说道:“姓齐的,你按你的路子走,我罗抬还是那句话,不让你心服口服,老子改名罗沉!”
氛围一下子凝成冰点,罗半仙却是一甩秀发,朝多少是有些状况外的我跟阿猪一招手,自信无比地开口:“阿壮,六爷,咱走,干大事情去!”
此时,那潘露朵估计是气不来,已经捣鼓电话,潘老板却是不知为何,阻止了他的这个大女儿。
“露朵,爸相信罗大师不是在糊弄我。”
“爸,你……”
“好了好了,先这样吧,我上去陪陪银河,一会我再问问张医师,实在不行,咱得有人守着,看要不要入院观察……”
我跟罗半仙还有阿猪离开时,还是能听到潘露朵跺脚的声音,甚至能感受到背后锋利的目光,应该是那个齐先生。
“罗大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踏出别墅后,阿猪仍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心事重重,跟阿猪比起,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办?有六爷在,慌什么?一会小魃带路,等找到地方了,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罗半仙一拍胸脯,信心十足,只是兴许是我想多了,我只觉得他这次有些底气不足。
“一个如花似玉的好闺女…啧啧,等我罗某抓到那个孽畜,我得阉了它才成!”
罗半仙自顾自说了一句,随后放下小奶狗,只见小奶狗打了几个转,然后就往别墅另一侧的方向撒开小短腿。
“阿壮,六爷,跟上去!一会让你们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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