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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冠与循环之星》第二十一章•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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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现在麦弗逊面前的是一道透明的墙,墙后的充斥着女人的记忆,那庞大的聚合体中混杂着数不清的人、事、物以及抽象的喜怒哀乐。

对麦弗逊来说,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景象了,若是往常,他对此只会一瞥即过,仅取所需,既没有想法也没有能力去更进一步。

他很清楚,那道透明的墙壁厚达几米,毫无缝隙,它就是灵魂的障壁,本我的界限。

它不可撼动,固守着后方那件人所唯一能拥有的东西。

它的硬度,可以用远超钻石来比喻,他人的魔法无法撼动分毫,刀枪剑戟更不能在这儿施展。

允许观看与模仿,禁止篡改与干涉。

学院派的心灵魔法学对这道墙壁望而却步,这让『思维窃取』成为了这类魔法的最高点,各国的法律将此地设为底线以保障人权。

不过麦弗逊确信,在暗地里,在人的法律之外,在那些以灵魂为货币的世界中,一定有越过这障壁的方法。

双方认诺的恶魔契约加上那恶毒的迷幻药剂算是钻了空子,通过受害者本人发动的魔法加上药物干预,将这“钻石”的硬度大大降低了。

这会儿,灵魂障壁的硬度就像玻璃。

厚达几米的“玻璃”。

依然不是徒手能打破的。

幸运的是,麦弗逊现在并没有手,甚至不是人的形象。

他与她一样,是灵魂包着记忆的状态,只有一点不同——他是清醒的。

麦弗逊开始了行动,他将灵魂贴上去,尝试探入。

要知道,即使灵魂的障壁更硬,也不意味着就能硬碰硬钻进别人的灵魂。

障壁只能用来防守。

依靠蛮力可打不开这障壁,通过还是不通过,看的是亲和度,是人与人之间毫无隔阂的状态。

是麦弗逊最擅长的“同调”。

阿梅金没有找错人。

从观察到的事件中勾勒出框架,从微小的习惯中点缀上细节,在冰冷的心中模拟出感情。

麦弗逊的同调虽然离完美还差的远,但在药物和魔法的辅助下,麦弗逊使尽全力,终于“骇”了进去了……一点点。

表面只是些许的向内弯曲,只探进了一层薄皮的厚度。

足够了,至少有在前进。

一点一点地,麦弗逊维持着状态,如同蚯蚓般前进着。

五个小时的体感时间足以让人困倦,在触及对面之前,麦弗逊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注意力涣散与集中,但他的挖掘速度却没有因此下降,最后的那瞬间让麦弗逊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这是麦弗逊首次以第一人称感知到他人的记忆。

完全可以用活灵活现、身入其境来形容。

自己、母亲、父亲、弟弟的容貌和名字,朋友的爱好,老板的脾气,等等非常明晰。

第一次庆祝生日,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挣到钱,第一次**,这些第一次的记忆则比较抽象,但却让人感到很舒适、很心动,使人沉迷。

最近的记忆则伴随着恐慌:不知为何花光了身上的盘缠;莫名其妙结下仇怨,被几个身着黑衣,绣着红色蝎子的强盗追杀;昏迷刚醒就被逼着在奇怪的羊皮纸上签名,以及那漫长的拷问。这些记忆与痛觉一并传来,让麦弗逊有点头疼。

还有一大批的常识类记忆环绕在周围,包括算数、语言、历史、地理等等,理清这些耗了麦弗逊不少时间。

剩余的,还有零零散散的不知何年何月发生的小事,麦弗逊把他们全都过了一遍。

“差不多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现存记忆该如何忘却?

这又是个问题。

每次触动摆在面前的记忆,它们就会变得更牢固、更清晰。

被麦弗逊整理一遍后,那些快忘却的记忆都回想起来了,这可不是麦弗逊想看到的。

魔法和物理手段在这儿可不管用。

麦弗逊感到有些焦急。

不仅因为无法清除记忆,他发现由于连通的关系,这女人的记忆开始与自己的记忆混淆了,再多停留,怕是要坏事。

麦弗逊将视野放宽,他注意到这些记忆并不是胡乱堆放的,而是一层一层地搭建起来,支撑着灵魂的障壁。

“我懂了,既然是值得记忆的东西,就必然是明确的,反之……”

他开始让记忆之间产生联系,模糊它们的边界,甚至偷梁换柱,虽然无法消除,但能让记忆的逻辑产生错误。

“没用而错误的记忆很快就会被忘却!”

记忆由于构架牢固才能长久保存在脑中,麦弗逊的行动,让这个架构变得不稳定,最终坍塌,记忆的所有者无法将碎片组合在一起,过不了多久就自然忘却了。

将记忆中的日期打乱,将夕阳替换为满月,将人数做增减,将原因和理由交错放置,将一加二的答案变为六,将大陆的数量增加到九,将每个人的发型和性别互换……

第一轮完成,紧接着第二轮。

食物的种类,运动的方法,语速语调,道德观念……全部混杂在一起。

然后是第三轮,第四轮……

重复的劳动后紧接着重复的劳动,普通人应该已经身心俱疲了,但麦弗逊不同,他的可以做这个,应该说他只擅长做这个,如同机器一般,输入,输出,输入,输出……

***

在将女人的记忆磨碎成沙粒一般后,麦弗逊总算醒了过来。

“过了多长时间?”

“半个钟头不到,你流了不少汗哦。”

阿梅金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麦弗逊疲倦的表情。

“居然挑了这种危险的方法,你挺让我吃惊的嘛。”

“你是指哪方面?”

“当我没说,有些事情你必须自己找路子。”

麦弗逊现在没有力气继续深究,疲倦的他找了张空床躺下了,在回归梦乡前,他看着病床上的女人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家伙……还剩下什么?”

阿梅金露出一抹邪笑。

“已经没有这家伙了。”

终于,麦弗逊放弃了抵抗睡意。

他今夜的梦境并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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