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鸢，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庆城了……”
“顾清，我好累啊……我想睡了……”
他一边驾着马，一边擦拭着她额角的汗水：“别睡，别睡……绾鸢，多想些开心的事情，很快，你就会没事的……”
开心的事情？
她唇角牵动，苦涩地笑了笑，伸手握住顾清为她擦汗的手掌，第一次，他的手掌没有那么冰凉，而是——暖暖的。
我最开心的时刻，就是现在……好怕，好怕这一次我会挺不过去了，顾清，我，好舍不得你……
她不知是不是因为神志不清，嘴中喃喃道：“顾清，倘若下一世，我不是你妹妹了……”
她话还没说完，顾清紧握住她的手，道：“别瞎说！没有下一世，现在，你必须得好好活着！不许胡思乱想！！！”
那句话还没有问出口，她却不敢再问了，口中嗫嚅着的话变成了：“顾清，我疼……”
顾清在马上为了不触碰到她的伤口，一直是躬着身子驾马，听她在唤疼，他的神经一丝波动，用手极力护着她，减小振动幅度：“顾绾鸢你怎么这么傻！！！知道疼还去挡剑！”
顾绾鸢迷迷糊糊听见顾清似是有怨气地在她耳边说着话：“你真的……爱上白泽了吗？为了他，你连性命都不要了吗？”
“你不心疼自己的命，可是……我心疼！”
“别犯傻了……”
“我真的讨厌看到你……为了其他人奋不顾身的样子！！！”
顾绾鸢默默地听着这些话，想解释，却是虚弱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她本来是在营中待着的，忽然有人闯入营帐说东营闯入了刺客，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惶恐些什么，当即奔往东营。等她到时，两军交战，乱作一团，满地的尸体与血。忽然有士兵替她挡着，护着她向东营那边过去。元熠偷袭白泽的那一刻，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身旁的一个人狠推了出去，直到鲜血喷涌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替白泽挡了一剑……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颠簸终于停止了，周围开始沁着淡淡的药香，背上的伤口好像没那么疼了，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一张憔悴清瘦的脸映入眼帘，却不是昨晚那个救她于水深火热的那个人。白泽见她醒了，眼中满是惊喜之色，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如视珍宝：“太好了，绾鸢你终于醒了！！！”
她吃痛的“唔”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是不是弄痛你了？”他有些无所适从，忙放开了她，眼圈有些红。
顾绾鸢静静地看着他，眼窝深陷，像是整夜没有睡，心中有些酸涩。
“绾鸢……”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一松手，她又会消失在眼前。
“绾鸢，朕就知道，你是在乎朕的，你是爱朕的……以前，都只是赌气，对不对？”他的声音喑哑而颤抖。
顾绾鸢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如果，她告诉白泽，昨晚，她只是无意被人推了出去，无意替他挡了那一剑，他，会不会……她不敢想象，一直以来，白泽最渴望的，就是一个真心待他的人，可惜，顾绾鸢——不是……她看着他感动的样子，却不忍心击碎他心中那点美好的幻想了。
“绾鸢，你饿不饿？朕去叫他们为你准备吃的！”
“伤口还痛不痛？”
“都是朕不好！又一次让你身处险境！！！”他毫不留情地甩了自己一耳光。
顾绾鸢伸手扯着他衣袖，摇了摇头，淡淡笑着。
他闷声道：“朕就是恨，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别人将你救回来，而朕……只能无能地守在你身边，乞求着你无事，乞求着你能醒过来……”
“下一次，你一定要将机会留给朕！！！”
他忽然改口：“不行不行，不能有下一次了，朕不想有下一次了……”
现在的他，犹同一个孩子，自言自语，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顾绾鸢忽而问道：“皇上，顾清呢？昨晚不是他将我救回来的吗？”她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他。
白泽抚了抚她的头，柔声道：“你兄长昨晚将你送来医馆后，朕便赶来了，他让朕好生照顾你，然后，他便回西山的军营了，陆洧和你父亲都在那里！”
“他……受伤了吗？是不是伤的很重？”她急切地问道。她知道，昨晚，他孤身一人将她从元熠手中救回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肯定受了很重很重的伤。
“你放心，他昨晚在医馆已经做过了简单的伤口处理，朕是要留他在医馆呆一晚的，只是……他执意要离开，三更天的时候启程回营了！”
每次都是这样，睡着之前，他在身边，睁开眼，他已经不见了。仿佛，晚上的事情，都是梦，有噩梦，也有美梦……
“绾鸢，好好躺着，朕去给你拿药。”
他端来一碗药，一手托碗一手拿着汤匙，舀起一匙，又吹了几下，满眼宠溺地看着她，送到她嘴边，像哄孩子似的：“绾鸢，张嘴……”
她一恍失神，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无情的帝王白泽吗？她忽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当初她说出的那番话，到底，哪个他才是真实的？
“绾鸢，张嘴啊！怎么？要朕亲口喂你啊？”他又恢复了从前那个死不要脸的凌泊，桃花眼灼灼地看着她。
顾绾鸢轻抿了一口，皱了皱眉：“苦……”
忽然一下，她被白泽一只手抵住后颈，嘴唇覆上她的唇，舌尖绕过她的牙关，柔软地挑动着她的舌头，嘴唇的厮磨轻柔而绵长，一阵清香与甘甜在嘴中化开。
白泽这才松开了她，轻笑道：“还苦不苦？”
顾绾鸢有些气恼，却因为伤口的原因只能任他摆布，只是，嘴中好像没有那么苦了。
“蜜饯太腻了，朕怕你吃不下，才先替你尝了一尝……”白泽此时更像是一个得了糖还卖乖的小孩，眼中满是笑意地望着她。
良久，顾绾鸢忽然道：“白泽，别对我好……我……不识好歹的……”
“没关系，你是我妻子。你识不识好歹是你的事，对你好……是为夫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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