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酒店的外面，时凯旋没好气地甩开了她。

女孩趔趄了一下，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哎呀，我的镯子！”她尖叫一声，转身抓住时凯旋的胳膊，“我不管，你赔我钱！一百万，少一分都不行！”

“一百万？一百块我都不给你！就这么个破玩艺儿，市场上三十块能买一堆！我刚才没有当众揭发你，那是想给你留点面子！怎么着，还跟我玩上碰瓷儿了？”时凯旋推开她，拍了拍衣服。“哼，真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女人！”

“我无耻？有的人啊，女朋友一毁容，掉头就娶了别人，到底谁无耻？”女孩刻薄地说。

时凯旋心脏一紧，脸色跟着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抓住女孩的胳膊：“你说什么？谁告诉你这些的？”

“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就你那点破事，k城的人谁不知道？时凯旋，别看你有钱有势，可我瞧不起你！我就算是个骗子，都比你有点良心！”女孩满脸鄙夷，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姑奶奶懒的跟你废话，拜拜了您呐！”

女孩冲他扮了个鬼脸，扭着屁股就走。

“站住，往哪儿走？”时凯旋拽住她，“上回跑了算你走运，这回可没那么容易了！走，跟我去派出所！”

“不要，我不去派出所！”女孩慌了，拼命挣扎。长发脱落，现出里面那颗五颜六色的刺猬头。时凯旋看了，更是生气。

“你这丫头，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去当什么骗子！瞧瞧你这颗脑袋，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也是纳了闷儿了，你父母都不管你吗？好，他们不管我管！别磨噌了，快点跟我走！”

“放开我，放开我……”女孩狗急跳墙，张嘴咬了时凯旋一口。时凯旋疼的大叫，抬手想打她。可一看到她的那张脸，立刻就心软了——对着这张脸，他怎么下得去手？

女孩趁机推开他，撒腿就跑。时凯旋回过神来，追上去一脚把她踹倒。然后反剪双手，把她给摁在了地上。

“哎呀，疼疼疼！”女孩趴在地上，大呼小叫起来。“时凯旋，你怕了你了！我投降了！我跟你走还不行吗？”

“哼，早点听话不就好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时凯旋松开了手。

“时凯旋，我可以跟你走，但我有一个条件！”女孩揉着摔痛的关节，吡牙裂嘴地说。

“条件？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时凯旋把眼一瞪。

“那好吧，咱换一个说法！时凯旋，我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女孩神情诚恳。

“什么事，你说吧！”

“我估摸着我这一进去啊，没个三两年出不来。无所谓，里面管吃管住也挺好的。就是，就是舍不得我奶奶。我奶奶七十多了，身体也不好，我这一走，她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女孩说着，眼圈慢慢地红了。

“打住，打住！别煽情了，那一套对我没用！”时凯旋嘲讽地打断她。

“时凯旋，我没煽情！我真有一个奶奶，我打小跟她相依为命的！要是我撒谎，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女孩委屈地辩解。

“ok，就当是真的吧！所以呢，你想让我干什么？”时凯旋摊摊手。

“我，我想求求你，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她……”女孩怯怯地说。

“这个事你不应该找我，你父母呢？照顾你奶奶，这是他们的义务！”

“父母？”女孩自嘲地一笑，“我也想找他们啊，可我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出生后不久，他们就把我给扔了！是好心的奶奶，从垃圾堆里把我给捡回来的！奶奶是靠拾荒生活的，日子过得很紧巴，有了我以后，她就更加辛苦了。可她一句怨言都没有，硬是咬着牙把我拉扯大！要不是她，我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时凯旋望着她，半信半疑。

“呵呵，我知道，你一定以为这都是我编的，想以此打动你，骗取你的同情心！有句话说的好，眼见为实。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跟我去看看！怎么样，要不要去？”

时凯旋想了想，点头：“哼，去就去！我倒想看看，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时凯旋押着她上了车。

一上车，女孩又兴奋起来了。

“这是什么车，真气派！空间够大，内饰也很华丽，啧啧，椅子还是真皮的……”她扭来扭去的，就跟屁股上生了痔疮似的。“哎呀，还有天窗！快，打开给我瞧瞧……”

“你再不把嘴巴闭上，信不信我把你从天窗扔出去？”时凯旋忍无可忍地说。

“我信，我信，嘿嘿嘿……”女孩吐了吐舌头，不敢吱声了。

半小时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那里是一片破旧的老城区，密布着迷宫似的胡同。女孩家就在其中一条狭窄的胡同里，车子根本开不进去。没办法，时凯旋只好弃车步行。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弯，总算到了女孩家。

推开一扇油漆斑驳摇摇欲坠的木门，里面是一个破败荒芜的小院。院子里有一棵枣树，一口水井。水井是过去那种老式的，打水要摇那个轱辘。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井边搓洗衣服。

“奶奶，我回来了！”女孩蹦蹦跳跳地进来了，一看她在洗衣服，登时急眼了，冲过去夺下她手里的衣服，“奶奶，不是跟您说了吗，这些事不用您管，您好好待着就行了！”

“没事儿，奶奶不累。老闲着也无聊，活动活动也好。”老人疼爱地拍着她。

“奶奶，以后别这样了！您眼神不好，再磕着碰着怎么办？”女孩关心地说。

“放心吧，奶奶会注意的。对了，你来朋友啦？”老人问。

“呃，对，他……他是我同事……”女孩愣了愣说。

从进来起，时凯旋就一直冷眼旁观。这女孩可是个骗子，他不能不提高警惕。此刻见提到了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你好，我是时凯旋。”他敷衍地说。

“时凯旋？这名字起得真好！”老人站起来，慈祥地笑着。时凯旋这才发现，她的那双眼睛晦涩无光。

“您的眼睛怎么了？”时凯旋诧异。

“呵呵，人老了，身上的零件都不中用了，尤其是这双眼睛，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了。”老人无奈地笑笑，“我倒没什么，就是苦了这丫头了，每天上班那么累，回来还得照顾我……”老人说着，摸索着拉住时凯旋的手，“有句话说的好，百年修得同船渡。你俩能成为同事，也是一种难得的缘份。孩子，奶奶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您说。”

“以后要是有可能的话，能不能多关照关照她？这丫头啊，太不容易了！”

“……”时凯旋怔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