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诫所总部，摆满茶叶盒的办公室，电脑显示屏上播放着一段卫星监控，正播放到林序被序鬼穿胸而过的画面。

宁月跑向林序……

“哔！”

屏幕上白光一闪，画面突然停止在这一瞬间。

“怎么回事？”

姜太卿正在监视林序他们的任务进度，正好看到这奇怪的一幕。

“奥尔吉，我正在看的监控出了什么问题！”

拿起一旁的序诫所专用手机，姜太卿对这突然出现的故障感到气愤。

奥尔吉是骇玛的部长，就是林序觉得最奇葩的那个办公室里摆满了充气娃娃的部长。

“等下……我看看……卫星运行正常，主机正常，显示器正常……一切正常……没有出问题。”

大叔嗓从电话里传出。

“啪嗒！”

手机摔在桌上，姜太卿没有再询问。

其实在说出口的瞬间他就明白了这不可能是骇玛的问题。

这么多年来，骇玛对全球的监视仅仅只有少数几次出过错。

上一次出错还是那次对付s级的序鬼的时候，那一次序诫所十几个精英出动，却在找到那个序鬼的一瞬间失去联系，骇玛也没办法进行监视。

骇玛对于全球的监控是最高级别的，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出现失误，序诫所在太空有好几颗卫星，全球的监视器骇玛都能轻松黑入，这样的技术，基本上能达到无死角。

但是就是这样的技术，却在那次监视时出现了大问题。

那十几个精英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了，s级的序鬼也不见了踪影，这件事成为序诫所上一个世纪最大的疼痛。

序者本来就万中无一，更何况是序者中能战斗的精英。

那一次的损失，让序诫所好几百年没有恢复元气。

而这次又出现了，虽然对于整个序诫所来说无足轻重，毕竟只是个接近a级的序鬼而已。

下面的老怪物也不会在意这样的事。

但是姜太卿知道，真正需要监视的并不是那个序鬼，而是去猎杀序鬼的序诫行者：林序。

那个姜太卿亲自放出的“诱饵”。

只有他和下面少数的几个老怪物才知道这个诱饵究竟有什么作用，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他们一开始可能就做错了。

他觉得就连林妖都可能不知道林序身上究竟藏着什么。

“林妖，你带回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姜太卿端起左手边还冒着热气的黄山毛尖，轻轻抿了一口。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驯兽师，第一次没有看清自己放出笼子的是个什么怪物。

“要不要和那几个老东西交代呢……”

“有些麻烦呢……”

“不过有些人应该要按耐不住了吧……”

b市，17路公交车上。

青年正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景出神，现在是晚上8点，这辆车是最后一班车，从海边驶向市中心。

“她死了？”

声音没有一丝情绪起伏，林序望着窗外的被灯光映衬得极为绚丽的海面。

“就算我不杀，你的那几个同伴也会动手的，结局都一样，何不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呢……你说是吧？”

穿着白色长裙，从头到脚都是雪白色的夕说话了，眨巴着大眼睛，这次声音是个小女孩儿了。

公交车上乘客很少，分散了坐。

林序和夕坐在第三排的位置，前后都没有人。

“你说我如果杀不掉她就会死……”

“那是真的哦……最后也确实是你动的手……你还得谢谢我呢……”

“那还真该说谢谢呢……可惜的是你帮错了人……”

林序的眼睛一直牢牢锁在玻璃上，好像窗外有什么吸引力极大的东西。

可外面除了偶尔闪过的车灯什么也没有。

夕又救了他一命，以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形式。

他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在这辆末班车上了，昏迷这段时间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只有一段记忆尤为清晰，就是他举起红切，对着变成序鬼的文茜，一刀而下！

然后又是一片空白。

他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辆车上，也没有去惊讶夕居然坐在他旁边，有那么多疑惑他已经懒得去搞清楚了，他对于这些事都有些习以为常了，他也没心情去问，他只知道有个他想保护的女孩儿已经死在他的刀下。

沉默了一段时间，林序说。

“她真的死了？”

他将脸又往车窗的方向偏了偏。

他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声音依然没有波澜。

不像是在问，倒像是在陈述。

但是如果仔细听，能听出这句话其实在说出口的瞬间抖了又抖。

声音的主人好像在刻意隐藏着什么。

“如果从这个世界消失就算是死的话，那她确实死了……”

“嗯。”

林序没有说话了，他就这样望着窗外，整整一个半小时，直到末班车到站。

他在想什么呢？

夕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这个神秘的女孩儿，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应该想些什么呢？

说到底还是他亲手将文茜杀掉了，如果夕说的是真的，文茜的命还换了他活下来。

她是个序鬼……

这样的牺牲应该算是值得吧……

就算没有他，宁月他们也同样会将她杀掉的。

其实林序什么也没想，就只是静静望着窗外一个半小时。

他没有去想本该困扰他的各种问题，神秘声音、夕、文茜为什么成了序鬼、序诫所隐瞒了什么……

太多问题他都懒得去想，想了也没有结果。

文茜已经死了，他就算将一切都搞清楚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个女孩儿已经不在了啊！

他再也听不到那个女孩儿的声音了，即使他再被关进监狱……

虽然他再也不可能被关进监狱……

b市中心广场。

这里是b市最繁华的地段，十几条商业街交错纵横，其中林立着好几座大厦，要仰起头才能看到顶的那种。

林序下了车，夕跟在他身后。

他什么也没说，没有让夕看到他的脸，安静得走在前面，一言不发。

如果他转头，夕就会看到他那仿佛受伤的孤狼一样的眼神。

那张颓然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如果没有夕的话，他已经死在那个序鬼手上两次了。

可是他是那么不希望那个序鬼死，因为它那恶心的身体里藏着的是那个柔弱的女孩儿啊！

他想着要是文茜不出现该多好，他怀着复仇的心从冰棺里爬出来，本该上演一幕逆天反杀，就和电视里时常演的那种剧情一样，多么威武多么牛叉，可惜剧情在他看见文茜的一瞬间脱离了英雄情节，成了一部苦情剧。

英雄要去杀的怪物突然变成了柔弱小女孩儿，不得已之下只有带着小女孩儿跑路，甚至对抗自己的部门，其实这样也挺牛叉的，英雄救美嘛！也算不错……

可惜现实总是会开一些玩笑，比电视的剧情还不可思议，那个英雄要救的女孩儿在半路上变成怪物把英雄ko了。

真是搞笑呢……

林序心想。

最后怪物死了，女孩儿也死了，英雄活了下来，事件的发生和英雄完全扯不上关系，英雄打了酱油，眨眼间出现在末班公交车上，宛如一个普通人。

其实林序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命运戏弄的煞笔。

“怎么才能变强？”

林序没有回头，他不想让夕看见他的脸。

夕跟着他已经从广场一头走到了另一头，林序这么久的沉默，她没想到最后林序什么也没说，而是问出了这句话。

她想了想，变强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就算林序再强也改变不了文茜变成序鬼的事实，难道林序是想亲手杀掉序鬼？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突然想要变强？”

夕的小皮鞋噔噔地踏着地面，走路就像是在跳小圆舞。

“我要足够强，强到可以做到任何想做的事，不管阻拦我的是什么，哪怕是命运，我也要捏死给他们看！”

林序声音坚定，他从未如此渴望想要变强，林妖出现之后他就对变强没那么急切了，他以为现在的他已经足够强了，可是真正遇到事情还是那么无力。

“你怎么知道我就有办法呢？我只是跟在你屁股后面的无关紧要的妹妹而已。”

夕笑着问，语气有些调侃，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一个勾玉。

“我相信你有！”

林序转身，脸上那种颓然已经消失，夕看见的是他坚韧的面庞和一双凌厉的眼睛。

林序知道夕并不简单，能随随便便在现实和梦境之间转换，还可以让林序死而复生，她是个普通人才怪了。

“哦……是吗……哥哥你和以前一样聪明呢，可惜做傻事的老是聪明人。”

“你想要变强是对的，你以后要面对的，可不是现在的你能应付的，不想再像这次一样无力，只有变强这一条路可以走。”

“事到如今，你想要变强，只有往序的方向发展了，你已经到普通人的极限了。”

夕说道，雪白色的脸颊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格外突出，这是她身上少有的黑色。

“那我要怎么觉醒出序？”

“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想要觉醒出序，必须要去一个地方才行。”

“什么地方？”

“保密！”

林序无言。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这么喜欢搞神秘，林妖是，就连夕也是。

“什么时候可以去？”

“这个随你。”

“宁月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在你们常待的那个大厦，现在估计睡得正香，对了，他们的记忆已经被我更改了，不记得那个序鬼是个女孩儿，在他们的记忆里，那个序鬼是你们四个人联手杀掉的。”

“为什么要更改他们的记忆？”

林序对于夕可以更改记忆这一点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她都能让他死而复生了，更改记忆有什么好奇怪的，反正他进入序界以来什么怪事没遇到过。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事，而且你也不想让他们卷入诸如文茜这样的事来吧？让他们乖乖当个序诫行者不是挺好的吗……”

听夕解释完后他没有再说什么，夕这样做和他希望的也差不多。

林序走到一旁的花台坐下，夕也跟着他坐了下来。

夕真的很可爱，是那种圣洁的可爱，有些像一个小修女。

看着周围经过的各色人群，林序沉默着。

沉默没有持续多久，林序开口了。

“文茜变成序鬼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我觉得这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只是我还不知道是谁，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我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只有变强，我才能和他们对抗！”

这些话他只能和夕说了，别人都没办法帮他，只有夕好像知道一些事。

“哥哥你真的很聪明，可惜比起那些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来，还是嫩了点儿。”

“老怪物，哪些老怪物？”

“一群从序出现开始活到现在的老怪物，他们想得到你身上一些东西。”

“序出现？那是多久以前了？那种存在有什么得不到我却有的？”

“我也不记得多久了，反正就是很久很久了，至于他们想得到什么……老怪物的想法谁知道呢？人活久了就是靠着那点儿执念活下去了，谁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疯……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的想法。”

“听你这么说，你也活了那么久？”

林序注意到夕好像对她说的那些老东西很熟悉。

“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年龄是秘密吗……”

夕撇了撇嘴，可爱的样子让林序这种不解风情的人看了都想要捏捏她的小脸。

其实林序这么问也没有问题，夕本就来历神秘，更是能做到一些林序想都不敢想的事，而且她就像是什么都知道，林序都觉得她有些全知全能。

他觉得夕就算没有她说的那些老怪物活的那么久，应该也差的不远了。

“我不管他们是谁，惹到我，我就要他们付出代价！”

林序声音低沉，眼里好像藏着一只噬人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