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没有看到，绿光爆碎后，老头右手便有和林妖相似的光芒闪烁。

只不过林妖是红色，老头是绿色。

那些绿光仿佛被他所控制，围绕在他的手边不断旋转。

“准备好……开始了！！”苍老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林序还没来得及睁眼去看，就感觉周身传来剧烈的刺痛。

绿光正不断在老头手中旋转着向林序身体涌去。

看起来格外炫目。

可惜林序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林序这时已经睁不开眼睛，他感觉身体不是他自己的。

每一个毛孔都像是有细小的虫在里面蠕动，他痛的拼命在地上打滚，可是却无济于事。

他想叫出声来，可是嘴巴仿佛已不是他自己的，全身上下，包括眼睛舌头和内脏，都传来阵阵撕裂感。

那种痛楚实在难以形容。

全身像是没有一处再属于他，只是不停地向大脑传达痛感。

脑袋胀痛不已，让他难以忍受。

不仅身体上不断传来疼痛，他的神经因为接收这么庞大的数据也有阵阵的胀痛。

这样的痛楚，不止是痛那么简单，还伴随着各种异样的感觉。

林序几乎就想要昏死过去。

“千万别失去意识，保持清醒，不然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老头苍老的声音响起，林序感觉这声音像是响彻在他的耳边，声音异常的大。

这和刚才听到的可不是一个概念的大，这是林序身体发生变化的缘故。

可林序已经没工夫在意这些了，他已经痛的快要昏死过去。

身体在地上不停翻滚，别的地方也是阵阵瘙痒难耐，可他不敢妄动，他尝试去动眼睛时就会有难以忍受的痛楚传出。

“开五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一定要自己慢慢适应，千万别晕过去，不然清醒过来时就会被周围的冲击刺激成植物人。”老头的声音在林序耳中不停放大。

林序仿佛能听到绿光扰动空气发出的哧哧声。

身上越来越痒，越来越痛。

林序的挣扎渐渐变得小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

老头看见这副情景，赶紧大声叱喝道：“林序，你难道只能到这个地步吗？想想你究竟为什么来到这里，你为什么要变强？”

原本听觉就在变强的林序，听着老头的吆喝，因为听觉的增强，在他的耳中就像一颗炸弹炸裂。

他突然惊醒过来，差一点点，他就昏过去了。

心中一惊，他有些心悸，身上的疼痛还在加剧着。

内心在挣扎着。

“我为什么？要变强？”他在心中拷问自己。

他只是个孤儿。

他没有朋友。

唯一一个收养他的义哥也已经死去，他也帮义哥报了仇。

那他，活着，变强，是为了什么呢？

他想起义哥的死，为什么好人却会死在人渣手上？

他想起自己在监狱的遭遇，为什么总有人会欺负弱小？

他想起林妖，在他生命最灰暗的时候，她递给他一颗薄荷糖。

她让他已充满灰暗的世界再次遇见曙光。

她就像一团火，炽烈之焰燃烧着他坠入深海的灵魂。

……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可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他！

也偶尔会想要活着！

也偶尔会有想做的事！

也偶尔会有想保护的人！

也偶尔会有想改变世界的那种————冲动啊！

“我~~~！！！！！”

林序嘴巴颤抖着，那种将伤口再次撕开的撕裂感刺激着他的神经，可他还是挣扎着张开嘴巴。

“要~~~！！”

说出这个字时他已浑身颤抖，让人看了有些不忍直视。

“变~~~~强啊！！！！！！！！！！！”

他嘴唇颤抖着，颤颤巍巍地吐出这三个字。

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睁开的一刹那便有鲜血横飞而出，像一道血箭。

他双眼赤红，血丝蔓延了整个眼白，能看到里面有什么在蠕动。

紧接着七窍纷纷开始流出血来，

鲜血染红了他整张脸，流淌到地下。

他睁开的眼睛直直瞪着上方，好像要穿过这重重地下看到上面某个人。

虽然他能看到的只是上面石缝里那些细小的纹路。

他没再挣扎，只是忍耐着，双眼直瞪着，想通过这样的方法让自己不会晕过去。

五感，形，声，闻，味，触。

少了一样就会带来极大困扰，封闭五感便会让一个人陷入无尽的恐惧，而增强五感，也是个恐怖的过程，如果不是老头的序，这样的事根本不可能做到。

但就算这样，过程也是苦不堪言，其适应的过程，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林序的身上已经开始渗出鲜血，他整个人慢慢变成一个血人。

他没有挣扎，强忍着万般的痛苦，只是双眼直瞪着上方。

“快了，快了。”他心里告诉自己，他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但他想要活下去，想要变强。

他，想要做他想做的事，想要保护那个给他新生的女人，他害怕再失去，他实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一分钟，两分钟……

时间在流逝，林序坚持睁着眼睛。

眼中越发清晰，他能看见石头缝里纹路上面更小的纹路，很美，很漂亮，他不知道原来石头也可以这么漂亮。

十分钟，十一分钟……

他想起林妖的坏笑，想到那个不靠谱的师傅，那个妖精一样的女人，却总会变现小女孩儿的一面，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太痛了，连舌头都在痛。

二十分钟……

林序没心情在意时间的流逝，他有些撑不住了，身上的疼痛还在变得剧烈，他就快要失去意识。

周围陷入一片漆黑。

“呜呜呜~~~~”小女孩儿的哭声传来，林序听到后竟然莫名地感觉自己心很痛，那是一种不同寻常的难过。

“滴答~~”水滴声响起，林序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一切都成了习惯。

依然是红色花海，望不到边际的花海，如此妖艳美丽。

哭声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是那个面对着他的小女孩儿。

六月雪般的头发无风自扬，嫩嫩的皮肤和她的头发一样白皙，好像在发着莹莹的白光，配上一身雪白小裙子，像一个雪的精灵。

乌黑的大眼珠和她的浑身的雪白形成鲜明的对比，一眼便能看到这双眼睛，格外显眼。

正当林序想要开口说话时，她突然说话了。

声音像银铃般响彻在这片花海，动听得像是在听一首美妙的钢琴曲。

“你，可不能死哦！”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般，林序陷入这个声音里，声音在脑海里回转不停。

“嗡！！！！”

他感觉脑袋里一片轰鸣，他再次看到了那石头上漂亮的纹路。

身上的疼痛仿佛减轻了，不再那么难受，虽然还是让他不能动弹，却没有之前那么恐怖了。

他不知道这是本该如此还是那个梦境的原因。

他不得不承认，那个梦救了他，尽管他并不知道那女孩究竟怎么回事。

这个梦太诡异了，他已经连续三次做这样的梦了。

他敢保证他从未见过那个女孩儿，可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没有答案。

想不明白，他便没有再想，总之他算是挺过来了，虽然有些作弊的嫌疑。

可是，活下来就是胜利。

又是十分钟过去，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疼痛慢慢在减轻。

终于，身上不再有痛楚。

他感觉周围的世界已经大变样，眼前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格外细致，他能看见空气中灰尘的形状。

那些灰尘不停碰撞在他的眼睛上，让他几次都吓得闭上眼睛。

花了很长时间，适应了眼睛的变化，林序又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有些刺耳，觉得自己触碰地面的身体硌得慌……

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知道，从现在起，他所能见到的世界已经和普通人不再一样。

“咚~咚~咚~”

刺耳的脚步声传来，林序能听到石子被摩擦发出的滋滋声，刺得他有些害怕，像是在打雷。

“恭喜你，保住了性命。”老头的声音像是在他耳边大声吼叫，可他能看见老头离他有一段距离。

“一开始总会有些不适应，先蒙上耳朵吧，慢慢习惯就好了。”老头递过一块黑布。

林序接过，将自己的耳朵包裹起来，顺便蒙上了鼻子，他身上的血腥味实在重的让他感觉很难受。

“这下好多了。”

林序有些感激地看着老头。

“不用谢我，你师傅既然能拿那个东西来见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老头淡然道。

“那是什么东西，值得你为我浪费十年的心血。”

林序想到老头扯出的那节手臂，应该是从管子里那个未成形的森之精身上卸下的。

他知道那个森之精对老头的重要性，老头应该将它当孩子看待。

而他居然愿意用十年的心血来帮他开五感，这让他对那个东西很是好奇。

“不过是还债罢了。”老头好像不愿多说，转身向楼梯走去，招手示意林序跟上，似不愿让他多待。

林序只好作罢，跟着他上了楼梯。

迈过不知多少阶的楼梯，林序总感觉脚下硌得慌，这应该是触觉增强的缘故，他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我以后挨打岂不是会很痛？”林序有些忧心。

“我主要开的是你的形，声，闻，三个部分，另外两个并没有开多少，你不用担心。”老头居然看出了他的想法。

这让他很震惊，刚想说话，老头又开口。

“不用觉得惊讶，五感开了之后，便能逐步接触第六感，那是五感的延伸，能从蛛丝马迹里探知很多东西。比如你的心跳和你微妙的神情。”

林序听了他的解释后很是惊讶，原来所谓的第六感，竟然是这样来的。

如果拥有第六感，那么别人心里想什么，他都能略知一二了。

“太恐怖了！”林序心里感叹。

同时调整自己的身体，不让老头感知到他的想法。

开五感之后，对身体的控制简直是细微到毛孔。

“很聪明嘛！”老头赞叹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能一下想到这样做的人可不多。”

林序回以微笑。

他知道他这样做对老头来说不过皮毛罢了。

楼梯间很黑，可林序却不再是来时的他了，现在的他也可以看到石头上的纹路，虽然没有在光线下那么清晰，可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头的序，这样的序，连开五感的他都能做到这样，不知道这个老头能做到哪一步。

终于，他们走到了尽头，林序看到了那道石墙上有着微小的缝隙，从那里面他都能隐约看到外面模糊的景象。

这是来时的他不敢想象的。

老头像进来时一样在墙上拨弄了几下，林序看见他的手有时在扭动，有时在伸缩，开门的步骤原来这么复杂。

林序不得不感叹老头的谨慎，这如果让没有开五感的他来看可能什么也看不明白。

“轰轰轰~~”石门开了，林序看到了门外站着的那一抹红色倩影，不禁有些欣喜，如果他死在下面，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这个他想要拼死守护的——他的一切。

对，林妖什么也不是，只是他的一切，罢了。

“师傅……”

虽然有很多话想说，可他终究只吐出这两个字。

如果没有林妖，他可能早就坚持不住了。

“啪嗒！啪嗒！”

急促的脚步响起，林妖突然扑进林序的怀里，不让他看她的眼睛。

虽然嘴上很肯定，可她心里还是很担心。

看到林序回来，她居然开心地想要流出泪来。

但是一想到要有师傅的威严，她赶紧扑了过来，不让林序看见她的眼睛。

林序感觉很温暖，抱住林妖，嘴角勾起幸福的微笑。

有什么，是比有人担心你的安危更开心的事呢？

……

林妖看到林序满身的血，有些心疼，将他抱得更紧了。

林序感受到怀里的柔软，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师傅，总是表现得像个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