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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一梦故人离》第11章 司默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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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是他大婚,娶的是神候将军府的小姐。

王宫的侍者降旨给他时,他甚至产生了一丝错愕,那个将自己流放在外不闻不问的君王,怎么就突然安排了他未来的妃。还和国之重将神候将军攀了亲。这让他甚是疑惑。

想来,从七岁被抛弃之后,整整十三年了吧。

那个朝堂之上威严慑骨的君王,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怒吼着让他滚出王宫,永远不要回来。

然后,就真的禁止他靠近了。

本来要被逐出城的他,多亏了神候将军进言,才免于驱逐,王宫大臣害怕惹上祸端,唯恐对他避之不及,神候将军却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这让他对那个未见面的王妃甚是好奇。

他想,她是有多遭将军嫌弃,才落到要与他成婚的地步。

她是不是,和他一样,都是被亲人抛弃的人。

后来的调查结果超乎意料,她是将军最宠溺的小女,是两个哥哥捧在手心的小妹,是整个府中侍婢最钟爱的主子。是市井小农口中心地善良的小姐,就连教过她学识的王族特定的先生,都连连称赞她的聪慧和机敏。甚至坊间流传的王孙贵族最想娶的妻,她也是排在最前的人选。

这个处处都发着光的女子,即将要成为他的妃。

怎么能让他不在意,真是让人太在意。

皇城中心有个醉漾楼,那里的大师做出的菜有他想念的味道,所以成了他闲暇时间常去的地方,易武年三月二十七,他同往常一样,坐在二楼厢间的窗边,等着徐颜换班回来同他一起吃饭,约定好的时间过了很久仍不见人来,他隔窗张望。

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商品玲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

正对面有个首饰店,店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与他相向的女子站在台阶上,正对那男子说着什么,青色罩衫,套着素白色私服,系着绿白相间的腰带,发上的簪子在日头下折出淡蓝色光圈,照的他挪不开眼。

同行的男子离开,她还站在那里望了很久。

回来的徐颜问他在笑什么,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笑了起来。

‘没什么,笑一个痴人罢。’

他没想到后来,在他短暂的一生中,因为她,也变成一个痴人。

后来的饭吃的漫不经心,首饰店前的女子早已不知了踪迹,他与徐颜分别后便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心里有个热烈的愿望。

他希望再遇到她。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逛过了四条街之后,他终是又看到了她。

她走在他前面,手里拿着想来是很重要的东西,边走边低头看,以至于忘记了呼啸而过偷了她钱袋的贼,她一愣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于是赶紧去追。

随身携带的玉佩,就这么躺在地上。

他捡起来看了看,极小巧的造型,碧色透亮,置地优良。背后刻了个缈字。

他带着玉佩去追她,发现她和一个迷路的小孩在一起。

他躲在拐角处看着她,看她掏出手帕擦干净那小孩的脸,看她蹲下来摸着头安慰他,轻声细语哄他,看她带着小孩去找父母,却忘记去追前一刻偷了她的贼。

这熟悉的一幕,似曾相识,尘封在他脑海深处的记忆被瞬间带起。

那时他也似这个孩子这般大,也有人这么摸着头安慰他。

他跟了她一路,他想认识她。

她帮小孩找到了父母,感激涕零的父母跪地相谢。她扶起他们,说着这是自己应该,看到身后极破落的庭院,又将发上玉簪摘下递与他们,柔声说道“我的钱袋被偷了,所以没什么能给你们的,你拿着这个簪子,以后遇到了困难,就拿着给将军府的门卫看,就说是找三小姐,他们会领你们进来。”

去将军府找三小姐,他听得真切。

她是木家三小姐,父皇钦定给他的妃。

他那时候顿悟了似得,突然就知道了什么是缘分,什么是注定。

他注定要遇到她,她注定要嫁给他。

后来玉佩他没有还回去,他知道以后也不会还回去了。

他没想到,再后来见她,是她受袭过后。

徐颜新得了一把剑,他那时正在大厅和徐颜讨论这剑的妙处,老管家进来请示,说将军府遇袭,他要带人过去帮忙,他紧张的询问情况,听到她受重伤竟失手打翻了茶杯。

他熬似得终于等到她醒来,赶忙奔过去看她,那是他第一次正面和她相处,那日她穿着白色红边薄衫,映着大病初愈的脸更显苍白,无端生出些可怜气,让他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她那时坐在池塘边戏水,又念着不知出处的诗。他有感而发的有意思,竟吓得她失足掉进水里。

后来才知道,有意思的不只是诗。

他刚被逐出宫时,身边跟着母妃亲选的奶妈。奶妈陪着他度过了对他来说十分艰难的日子,他当奶妈是第二个娘亲,他说过他长大一定会孝顺她,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是他还没长大,奶妈便与世长辞。

七岁和十二岁,让他看透了生死。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注定要一个人独自到老,他拒绝任何靠近的人,包括突如其来的他的妃。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奇怪,不经意之间的相遇,让他突然就明白了,一个人过了十三年,或许这以后的每个十三年,他终于不再一个人了。

自探望之后,他总想找机会再去见她,却苦于寻不到任何借口只得作罢,或是念念不忘,夜间竟作起梦来。她在梦里也穿着青衫白服,长发松松的只用一个簪花别着,坐在石凳上偏着头正冲他笑,又招呼他过去,胳膊攀上他的肩膀,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话,然后亲了他。

他猛地惊醒,身下一片狼藉。

这还是第一次,他迫切的想和一个人在一起。

正巧那日,老管家来汇报拜服的日期,这些事原本不用他定夺,但他却漫不经心的问了个具体。

‘定在何时?’

‘按风俗应是下月十五’

‘改了罢,改成这月十五。’

‘可是……’

‘就说府里无无主事的女眷长者,还需借用一下她家管事的婆子,让她们及早过来的好。’

‘好的,我这就去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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