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毫不留情的话让太后强作的威严和体面荡然无存，挺直的腰板也软了下去，嘴唇微微一颤。

不过到底是当了多年太后的人，口舌上的功夫不下于人，当即反唇相讥，“有空说别人，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你以为赵霆就没盯上你吗？”

袁凤楚一掀宽大的道袍，大喇喇地在太后面前坐了下来，全无往常尊仪，慢条斯理道“那小子，我还没放在眼里。”

“袁凤楚，我们都相熟这么多年了，在我面前就别遮遮掩掩了。”太后同样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他既然发现了你屋子的密道，你以为他会当做没看到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袁凤楚的声音透出一丝惊讶。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太后唇边玩出一抹弧度，但完全不是笑容，自信道“我在大越多年，这点人脉还是有的。”

见太后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袁凤楚恼怒之下，也不遑多让，争锋相对地讥讽道“说起来，你那心腹王福不是也背叛你了吗？”

王福？太后眼底快速闪过一道阴狠暗芒，那日，派王福去阻止赵霆查抄神女庙，谁知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

太后向赵霆要人，可赵霆一口咬定他没见过，太后顿感不妙，倒不是她相信赵霆的话，而是多年的警觉与敏锐让她本能地认为这里面一定有鬼。

遍寻两日无果之后，第三天，王福与两个小太监灰头土脸地自己回来了。

王福一见她就嚎啕大哭，禀明原委，原来，太后口谕命他阻止世子那日，刚出宫走到路上，突然被不明人物套了麻袋，然后脑袋重重一痛，就失去了意识，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几人还是被套着麻袋，关在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幸好无人看守，王福和他的小徒弟拼劲全力才逃了出来，连滚带爬跑回宫向太后复命。

因为没能拦住南陵世子胡作非为，王福嗓子哭哑了，一个劲地向太后请罪。

但太后却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套麻袋下黑手的人，到底是不是赵霆还很难说。

王福是她用了多年很顺手的人，此人极为聪明，但也存有小心思，发现太后身边的嬷嬷先后落难，连寿安宫也保不住人，未必愿意和南陵世子正面冲突，完全有可能自编自导一出被绑架的戏码。

虽没有证据，但太后内心深处还是倾向于这是王福为了避免和世子起冲突的自保之计。

要在往常，对这种耍起小心思的人，太后不但会弃之不用，而且会叫他死得很难看，但现在是非常之时，宫中事端频起，本就人心惶惶，流言四起，而王福身为寿安宫大管事，没有足以让人信服的罪名，不宜轻举妄动，所以，太后不但不动声色，还好生安抚了一番王福。

这只是太后流淌在心底的隐秘心思，袁凤楚却一语道破，太后却不以为然，“那不过是赵霆使的计谋罢了，王福只不过是落入了他的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