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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钺诡案》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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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年五岁的谢小郎君从未时(13:00)一觉睡到了戌末(21:00左右),这会儿正是精神。即使醒在一个全新的地界他也不怵,鼓着一张包子脸站在门口等他表叔父。

他在廊下站着,见雨滴从屋檐一滴滴地坠落就忍不住伸手去接,远远地看见表叔父撑着一把素面伞往这边走,伸着小萝卜腿就要往雨里跑,被一旁的亲叔父抓着头上的丸子给拽回了檐下。

“快放开我,我要去找叔父。”小包子嫌弃地从谢译手里将自己的头发拯救出来,嘴里嘟嘟囔囔,“我要跟阿耶告状。”

谢译端着一脸的端方,嘴里嘲笑他,“你回家还来不及说话就要被你阿耶以私自离家关了禁闭。”

“你……哼,才不要和你计较呢。”他回过头看到萧则提着那把半收的伞在廊下站着迟迟不进门,跑过去抱着他的腿就往他身上爬,“叔父,你在看什么啊?”

谢桓在萧则的怀里坐稳,伸长脖子去看这把素面伞,伞内侧画着一副水墨山水图,灵气缥缈,“咦,这种画法怎么没见过?”

“是阿桓还不曾学过的画法呢!”他只当是自个儿年纪小,见识少,不曾想抱着他的表叔父也不曾见过这样的画法。

谢桓在萧则怀里蹬着腿,“叔父,叔父,那盏灯笼也是这种画法呢。”

萧则抱着他往灯下走了几步,由着他细细端详。

这时,苏鸣从外头回来,寇娘见了连忙接过谢桓,萧则一边听苏鸣回禀刘村的情况一边进了屋。

被侄儿嫌弃了的谢译已经坐在几前继续看卷轴,见表兄进来,抬头听了一会儿苏鸣的汇报才道:“阿兄是为何一定要来见这傅六娘?”

今日他刚到县衙赴任,手续一应办齐,县尉赵涓便带回一具女尸,一干经过都细细说起,午后几人正在听仵作邱奉回禀验尸结果,恰好有个年轻博士前来认尸。

一个酒肆博士认识施家大娘,还专门前来认尸,实在算不上合理,审问之下,竟发现这两件事都牵扯到了同一个人,也就是傅氏六娘。

虽然傅琼琚身为傅氏嫡女,不可随意拘传但请到县衙问询也是可以的。但表兄却设计一番住进了汾阳别庄,其中之意谢译始终未能明白。

萧则也在几边坐下,谢桓手里拿着灯笼和纸伞被寇娘抱进屋,由着他自个儿拿着纸笔在另一张几前比划着。

谢译眼瞧着苏鸣回身把门窗细细关好,听到萧则道:“并非为了傅六娘。”

“嗯?”

“长安刚拟旨升傅六的嫡亲三叔为吏部左侍郎,右侍郎施渊则是施大娘的大伯。”萧则低着头把玩着一件玉器。

谢译知道表兄是有意提点他,便顺着思路往下想,“施渊出生寒门,但自昭阳裙之后施家便归为安乐公主,施渊也算是襄王派系的。如此世家派系应该会抓稳左侍郎才是,这个位置怎会落到傅珩手中?”

萧则点点头,“傅氏这几年的势头颇好,傅珩也确实有些才能,但六部之中吏部最难,他忽然从户部左迁不可谓不奇怪。自圣旨一下,所有派系的目光都突然集中到了傅珩身上。”

“阿兄是想借由傅六娘进入傅氏?”谢译疑惑道,他可不认为自家表兄会把脑筋动到一个娘子身上,否则他早娶了妻室,处理世家之事也不会藉由谢氏了。

时才春日应是细雨纷纷,可今日外头却是风雨交加,萧则目光落在窗上摇曳的树影,“傅氏能与世家扯上关系的,唯有傅六娘。”

“傅六娘之母是崔眺的庶出幼女。”

谢译倒是知道这回事,庶女外嫁原本只是小事,但五姓七家向来只在内部通婚,谢译幼时曾听说清河崔氏的这位十三娘原本是要嫁来他们谢氏的,不知怎么却突然外嫁到了浦江傅氏。

“所以傅珩背后是清河崔氏?”谢译话一出口便皱了眉,“不对,若是如此傅六娘怎么也不能住在别庄,崔氏女已死,傅六娘可是崔傅两家唯一的联系了。”

傅琼琚脑中有一座记忆宫殿,哥特式建筑,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投射进来,她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高耸的尖塔和虚无缥缈的天空。

她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这座记忆宫殿的原型便是她长大的古堡。

陈列品被摆放得错落有致,每一件都诉说着数段记忆,每段记忆都连接着其他几段记忆。她只要闭上眼睛,轻易地就可以出现宫殿的任何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节都可以进行最详细的巡视。

但在梦里她只能顺着宫殿的最左边那条长长的走廊慢慢往前走。

尽头有两个房间隐隐地陷在黑暗里,房间门上上着锁。

傅琼琚停在第一个房间外,上面的锁不知何时松动,一些纷杂的记忆像被扯开的胶片出现在她眼前。

有些只是静止的画面,支离破碎,像是被白色石膏随意拼接的彩陶碎片。

有些声音和画面似相互盘绕的巨蛇在黑暗中扭动。

还有些充斥着哀号与尖叫,叫她望而却步。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些画面又都消失了,现在她能听到房间内响起了警笛声。

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化,四周兵荒马乱,混成一团,她正站在消防车、救护车包围圈的一个背光角落。

火焰和浓烟,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感觉指尖黏腻,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正按在一个七八岁孩子颈部伤口的稍微往上的地方。

有一个男人正跪在地上,解着孩子身上的衣服。

傅琼琚的手指抖了抖,然后男人没有什么温度的声音便响在耳边,“按住了。”

她没有回答,男人的手指已经灵活地挑开衣衫,附身胸前,一手置于前额,用手掌推动,非常标准的心脏复苏动作。

他一边附身一边说:“在医院外,心脏复苏术只在7%的情况下有效。”。

然后傅琼琚听到一个冷漠的女声,“所以你也没有把握?”她知道说话的人正是她自己。

男人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旁边的人迅速地接替了他的工作。

傅琼琚无法控制梦中的自己,她握紧手,看着那孩子嘴角流下一条血痕。

太冷了,那道血痕很快就凝结了,黑红色的血痂让傅琼琚感觉空气也变得稀薄。

男人始终低着的头突然抬起,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她,梦境开始变得模糊,傅琼琚看不清他的脸。

她低下头,发现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搭在她的胸前,不断按压,她发出强烈的喘息声,汗水从她的额前颈间渗出,呼痛声咬碎在齿间。

“我只是想也许你应该学习一下心脏复苏术。”冷冽的声音滚进耳蜗。

然后是一个女孩银铃般的声音,“不是有你吗?”

声音渐渐远去,傅琼琚猛喘了一口气,从梦中惊醒。

#####7%是很久以前的数据了,现在的数据我没有办法找到,应该有很大的提升。但心脏复苏术在医院外的成功率的确不高,再加上有很多人“掌握”的心脏复苏术有错误,甚至不会,就更降低了成功率。因此大家有空还是应该学习心脏复苏术。这里的梦境是解释一下傅琼琚在面对刘三郎溺水时为什么不用心脏复苏术,一方面是因为她不会,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有pt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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