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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韪山庄》第一百二十三章 濮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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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起坐在属于他的那个位置上。

他到底暗中谋划了多久,又隐忍了多久,可能除了他母妃,没有人知道。

他母妃是最受父亲宠爱的,但是那又如何。

母妃的宠爱不能为他取得濮蜀的少主之位,也不能让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

母妃与父亲青梅竹马,立下婚约,本来应该成为他的妻子,可是谁也没想到,父亲的几位兄弟接连出事,最后他成为了少主,继而成为城主。

身为城主,自然不能再娶如此身份的妻子。

也许父亲被欺压太久了,他娶了濮蜀身份最尊贵的世家嫡女为妻,还选了无数的美人。

母妃心有不甘这么多年,一直盼着他出生,他很争气,比聂白早了两年来到这个世上。

可是父亲却没有立他为少主。

母妃每次与父亲闹脾气的时候,父亲总是会哄着她,还赏赐许多东西。

但是当母妃抱着刚刚会走的他,让父亲立他为少主的时候,父亲却扇了母妃一巴掌,“你当欧阳家都是死人吗,我如果立一个庶子为少主,就是得罪整个欧阳家,你想都不要想。”

因为这件事,父亲冷落了母妃好一段时间,直到夫人生了聂白,父亲才来看他们。

聂白一出生就被立为少主,位置稳如泰山,外朝有欧阳家帮助,夫人又将母妃牢牢捏在手心里。

直到夫人去世,他母妃才得以翻身。

“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活着。”迟妾妃抚着儿子的城主谕令说道。

“儿子,节礼司方才为我拟了许多封号,我瞧着端祺二字...”

聂起不耐烦的打断,“母妃,现在欧阳家虎视眈眈,只想迎聂白回来,你就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了,现在选封号,你是嫌不服我的人还不够多是不是。”

迟妾妃被骂的一愣,有点委屈,她嗫嚅道:“我这不是想为我们母子二人正名嘛,而且...”她神色一转,又变得阴狠,“欧阳家想等聂白回来?怎么可能,现在濮蜀都在你的控制之中。”

聂起觉得有点头疼,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他手里还有一堆又一堆的事情,欧阳家都已经在私下里招兵买马了。

他位置不稳,一个庶子登上城主之位本来就不可思议,更何况是嫡子还在的情况下。

几座不靠近都城的城池都蠢蠢欲动,西三城是他最担心的。

他刚得到消息,华如昼登上了城主之位。

那也就是说,只有两种可能,或是聂白已经被华如昼控制,甚至杀了,或者,他们已经谈妥了。

这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

他现在刚登上城主之位,还有大半的人不服,自己都焦头烂额的,当然没精力去关注聂白的动向。

但是他又实在忧心,聂白就像是一柄悬在他头上的剑,随时有可能砍下来。

这边母妃又不断给他制造着麻烦。

一会说要选封号,昨日又想将钱施炳提为北三城的统督。

钱施炳的确很早就归顺于他,自己也承诺在登上大位之后会给他加官晋爵,但是他的能耐聂起心里是有数的,一个琴湖边城让他管的马马虎虎,更别说是北三城了。

但没想到母妃趁着混乱直接让他走马上任,现在人都在统督府里了,他也没办法。

钱施炳是母妃替他拉拢来的人,与母妃有些沾亲带故,所以他无奈之下只好先忍了,待他稳住局势之后再行安排。

“城主,西三城有些异动。”

聂起看着来回禀的人,不禁皱眉。

又有什么事?

“有三队士兵护送老城主的寿礼前来。”

聂起眉心狠狠一跳,他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过几日就是父亲的寿辰,其他城池都会陆续前来。

他篡位的消息被他封锁在了濮蜀城内,待到他完全掌握大局才能让别的城池知道,否则他们到时候一个个都来插一脚,不仅他难登大位,连濮蜀都会被趁火打劫,变得岌岌可危。

实在是他篡位是临时起意,想要趁着聂白私自带兵出城的机会起事,没有想到这么多。

“是哪个城池?”

“回城主,是南陵。”

聂起闭了闭眼。

别的城池都好说,唯独南陵,与濮蜀毗邻,濮蜀城内稍有风吹草动,南陵总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

而且最容易趁濮蜀内乱来捣乱的,正是南陵。

“你将他们安排在驿站,派人前去接应,千万不要让他们听到任何风声。”

下面的人有些为难,老城主逝世,新城主继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又岂是说拦就拦得住的,但他也只好回是,然后下去了。

聂起觉得事情现在是一团乱麻,刚登上城主之位的喜悦立刻散了个无影无踪,留下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突然意识到,没有父亲的宠爱,其实他什么都没有。

原先支持他的一些朝臣,在他登上城主之位的时候,反而开始反对他。

不过他略一想也能明白,聂白虽然还游荡在外,但他这个嫡子到底还在,他登位名不正言不顺。但这些都不是理由,他们最怕的,是聂白带走的那五万大军。

谁都害怕聂白突然杀一个回马枪,特别是当他手握重兵的时候。

更何况聂白带走的,是整个濮蜀最最精锐的部队,如果再能得到其他城池的支持,不是没有机会反攻,甚至可以完全压制他这个名不副实的假城主。

聂起看着桌上的城主令,顺着鹿角的形状摩挲着,暗自出神。

濮蜀城主令是取自传说中神鹿头顶的鹿角,据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可是现在却也救不了水火之中的他。

聂起挥手,就有一波又一波的美貌女子上前来。

美人围绕,他忽然能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种感觉了。

或许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有一些放纵的感觉,纵然他自己很清楚的知道,这不过是饮鸩止渴。

他闻着一个女人戴着的香囊的香味,觉得很好闻,不自觉就放松了下来。

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带着惊恐,还有硝烟的味道。

“城主,江北大军攻破琴湖边城,已在天云边城驻扎。统督钱施炳弃城叛逃,北三城已在江北军控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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