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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曼:滥觞》茶油坊的新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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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阿五对海源说时间不等人,下午就要开始动工了,海源表示没问题,他们随后来到了磨坊。海源觉得这里虽然很简陋但是一点也不凌乱,茶油的香味弥漫的整个磨坊,这种油香不会腻,闻多久都觉得好闻,按说这种地方是最容易招老鼠进来的,但海源没有发现任何耗子来过的痕迹,其实想想也都明白了。他首先对这一口大石磨产生了兴趣,这么大的磨盘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他看到磨盘外就只有一根推柄而没有使用畜力的衔接装置。

“海源兄弟。”阿五接着说“你会磨磨吗?”

“会的。”海源点点头“在七雷山,在瞿家都磨过,只是没玩过这么大的。”海源看了看阿五继续说“这么大的磨盘不是人能推的吧?”

“就是人来推的!”阿五大声说到“你在我这儿看到什么牲口了吗?”

“没有哎……”海源摇摇头,他有些无奈的看着阿五“人真的能推动吗?”

“可以的。”阿五继续说“这玩意儿我每天都推,玩得飞起,没什么好难的。”

“我是说……”海源这时降低了音量“我是说人真的能够推动吗?”

“照样可以啊!”阿五明白海源的意思“我推磨,榨油的时候是不会使用麻乌的力量的,所以你也可以,不信试试。”

“哦?”海源表示有些不可思议,他又摸了摸石磨,仔细打量一番。“你试试能不能将他推起来,干活前脱去衣服吧,否则会很难受的。”

“好呢。”海源迅速脱去了上半身的所有衣物,他的身材照样很好看,全身上下都是硕大结实的肌肉。但对于阿五而言也仅仅只是好看而已,那身白白的肌肉始终只是肉无法和阿五那黝黑的镔铁相提并论。海源双手握紧推柄,两腿准备发力,“起!”他大喊一声后便使出吃奶的力气推磨,可是磨盘不动如山,他只好使出更大的力气,此时他的脸已是被涨的通红,身上经脉充血后突起,继而全身上下挂满了豆子大的汗珠。可那磨盘还是纹丝不动,海源这时候好像已经是灯枯油尽了,他放弃了,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喘着气,他觉得这口磨盘仿佛是一个漩涡,不论使出多大的力气都会被其吸进去还会造成身体提前透支。

阿五摇了摇头,他将装着海棠叶凉茶的铁茶壶递给海源“兄弟你还得好好练练,先看看我是怎么推的。”阿五将上衣一脱露出黝黑如镔铁般的肌肉,他往左右手掌上吐了两口泡沫然后搓了搓,接着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推柄后双眼一瞪这磨子就走了,阿五这才把那口气吐出来,看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似乎推起来就是这么简单。海源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阿五天生神力啊!”

“这都是练出来的,你也可以的。”阿五说起话来非常轻松,推了几圈后他海源使了个眼神“把磨子推动了就容易多了,你来接着推吧。”海源放下大茶壶过来接住推柄,这下确实是轻松多了,至少不会是光有力气而推不动那种尴尬。不过这也不轻松,毕竟这磨盘可是有一千斤重,海源是拿出全部力气让石磨保持运行,他就不可能像阿五那样淡定自若了。他那帅气的脸蛋和结实的身体变得通红通红,呼吸特别紊乱甚至是上气不接下气,步伐更是时大时小,毫无章法。

阿五看着海源这副狼狈的模样再次摇了摇头说“我去外面把茶籽果搬进来,记住啊,千万不要停下来,要不然就让你重新发动!”

海源吃力的点了点头,此时他的脸颊上不断的掉落着豆子大的汗珠。他感觉心中像是有团烈火在燃烧,不同于以前给他巨大能量的那团火。这次的火烧心烧肺,总之整个身体以及所有的内脏像是被火烤那样疼,每走一步这火就越大,他觉得自己的体温正在极速上升,在皮肤上煎蛋都不是问题。阿五抬着装有茶籽果的弹筛进来了,同样进来的还有阿部,之前露出极其痛苦面貌的海源赶紧强忍着收回去,刻意加大力气使其像是完全有能力驾驭这口磨盘一样。阿五看了看海源暗生一笑然后对阿部说“开始磨粉吧。”

转空磨子还好,这一旦要磨东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海源感觉磨盘间倒入的茶籽果死死的卡着,必须付出之前两三倍的力气才能使磨盘继续运转。之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已经使他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消耗,现在的他除了转动磨盘在就使不出别的力气了,即使只是因为汗水流进了眼睛而眨一眨眼都显得非常吃力。这时阿部赶紧拿了白毛巾给他擦了擦眼睛,磨了半个弹筛的茶籽果后,海源感觉身体里的水分都被这火给烤干了,所有的力气也全部使光了,他现在精神恍惚,步伐左摇右摆的似乎随时会摔倒,双手也是严重疲劳,加上出汗使得推柄有些滑,也很有可能会脱把。

“啊哈!”海源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阿五用竹鞭往他背上打了一下,一条深红色的竹鞭印顿时就浮现在他的后背上“慢了,慢了,这样磨不好粉的。”海源被这阵疼痛找回了精神力,“嘿!”他大喊一声再次发力,石磨这下明显加快的速度,可这样的速度没能持续多久又慢了下来。“啊哈!”阿五又抽了一鞭子“果然是在瞿家混吃等死的废物。这点苦都吃不起,你还怎么完成你的愿望啊!”因为阿部在场,所以他没有说出更具刺激的话。之后阿五要是觉得海源慢了就会毫不犹豫的抽一鞭子,竹鞭打在海源身上,可是疼的可不止他一人,阿部看着那些鞭子印心里也疼。一弹筛茶籽果终于是磨完了,海源的后背已经是有了九条鞭子印,他的双手似乎已经是吸附在那条推柄上了,拿下来都花费了不少力气,之前通红的脸现在变得苍白如一具尸首,头脑里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然后一股脑儿地倒在旁边的稻草堆上,他没有晕倒,只是感觉全身无力,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唉!”阿五叹了一口气接着摇了摇头,阿部好像是不太满意的看了看阿五一眼,然后走到海源那儿帮他擦汗,喂水。待他好转一些后阿部才去厨房烧水以及准备晚饭,阿五则将磨好的茶籽粉用蒸笼布包起来,放到甑子里再架上猛火蒸煮。期间他看了看还躺在稻草堆里休息的海源“怎样,兄弟是不是有些后悔了,要退出请早点说哦。”

“我行的!”海源虽然是身心憔悴,但却露出了无比坚定的眼神。

“恩。”阿五点了点头“你先歇着啊,晚上又有你受得。”

吃过晚饭后,阿部洗完澡后就去睡了,阿五和海源再次来到磨坊。他们先将蒸煮好的茶籽粉取出来,在用稻草包裹在铁匝里,接着依次放入榨油机,最后用撞木将那些铁匝顶充实。阿五从黑暗的角落里拿起他那把在油灯下散发着阵阵寒光的十二磅锤,他看了看锤子后递给了海源“这是十二磅的锤,也叫垕曼锤,和你那把柴刀一些是垕曼大人留下来的遗产,不过我这个可是原装货。”海源接过大锤,只觉得一股力量要把他拉到地上去,和当初接触那把柴刀时一样,他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杀气,不过这把锤子里的能量更要强大,因为这把锤子中还封存了不少灵魂,他的心灵似乎能听到那些鬼魂在呐喊,在嚎叫,在挣扎。

“别看了,在看茶粉就凉了。赶紧用这个捶打那根撞木吧。”阿五又拿起了那根竹鞭。

“恩。”海源双手握紧锤柄发力提起锤子然后向撞木砸去,“哎哎哎!”海源感到锤子里有一股力量,当他挥动大锤时那股劲儿就把会把他甩出去,这次他脚步大乱,锤是撞到撞木了,不过双手却被震得发痛。

“唉!”阿五再次叹了一口气“在七雷山没轧过马步吗,挥锤的时候腰盘一定要稳!”

“哦。”海源点点头,接着蹲了个马步然后再次挥锤击打撞木,这次感觉要好的多,身体再也没被那种力量给带走。他以前用过八磅锤,那玩意耍起来也搞不了两下,现在手里拿的可是十二磅锤,那更是要命,那磨盘只是慢慢的消耗掉体力,这东西可就是爆发性了,一下子就能将力气吸个干净。挥了五下后,海源感觉再也挥不动了,他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哎呦!”阿五的竹鞭又打了过来“不要停,千万不能停下,榨油要乘热。”海源无可奈何只得强撑起身体,继续挥动大锤,可是现在他发力不均匀,一锤大一锤小的。“啊哈!”阿五又打来一鞭子“这样可不行啊,一锤深一锤浅的,铁匝的受力会不一样的,也会影响到榨油,每一锤必须要打好,打扎实。”海源点了点头调整呼吸后继续挥锤,这次表现的的确要好多了,连阿五都点了点头。

油榨完了,阿五叫海源去洗个澡。精疲力尽,浑身酸痛的海源现在连一桶水都提不起了。洗澡时看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身子海源有一种苦不堪言的感觉,用毛巾一擦拭那感觉像是被钉满铁钉的板子打了一下,现在想想当初在七雷山的日子,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啊!洗完澡后海源搬了一把椅子去外面乘会儿凉,阿五这时也装好了油出来休息。阿五看了看海源那模样似乎有些可怜,他凑过去说“在这很苦吧,现在你有没有想过要退出。”

这下海源就没有斩钉截铁的说“我行的。”他没做回答,似乎在犹豫什么。阿五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已经抛弃了原本安稳的生活而到我这儿来,说明你还是不想碌碌无为平凡的过一辈子,更何况你还身负着家仇,不报此仇我想你一辈子都不会安宁的,所以你还是选择有了这条路。我想你应该考虑过了,这条路非常困难,非常艰辛,非常危险,搞不好随时可能会丢掉性命。今天我不是折磨你,换句话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你也得这么走,你要想明白这点事算不得什么,我们的敌人非常强大,不把自己变得强大那样会白白送命的,今晚你还能走一次回头路,我问你愿意就在这儿吗?”

“嗯嗯。”海源像个孩子似的点点头。

“好的。”阿五欣慰的笑了笑“那你早点睡吧,明早还得干活。”海源躺在竹子编的小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或许是因为太累了,他连梦都没做。时间还只到卯时,天际上还刚刚泛起鱼肚白,下面槽门里的公鸡还没叫,海源就被阿五赶下了床。要他去挑水把厨房和磨坊里一共四口大水缸填满,挑水这事儿海源从七雷山到瞿家一直都干,所以并不觉得怎样,只是感觉阿五家的水桶似乎比别的地方的大了一号,取水的地方在大枫树西边那片茶林前的一处小山泉,走过去有两里路,海源一共跑了十二个来回才把所有的水缸填满,这也够他一顿受的了。水挑完后也该吃早餐了,是糙米粥配煮红薯,在瞿家喝惯了白米粥的海源对这糙米粥是难以下口的,尽管这是阿部煮的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糙米再怎么弄也不可能弄成像白米粥那样,这东西吃起来不仅扎口还有一种油糠的酸味。现在还没到产红薯的季节,那红薯还是去年的,阿五挖了一个大地窖,每到出红薯的时候他就会大量采购,那里面似乎藏了永远吃不完的红薯,这陈年红薯的口感当然比不上新鲜红薯了,不但没有那种甜甜的香味,反而有一种怪怪的说不出的酸味……不过为了能有力气干活海源还是咬着牙硬着脸吃了个一干二净。

早饭过后阿五就要挑着油桶到处卖油去了,他吩咐海源待会和阿部一起去茶林里摘茶籽果。阿五所说的茶林就在海源早上打水去的那个山泉边,咋一看这片林子还挺大的,从岭上一直延伸到后山,估计有个百把亩。阿部背着个柴背篓,海源挑着一对箩筐一前一后的进了茶林,其实海源有点纳闷,因为现在正是茶花盛开的时节,哪里有什么茶籽果啊!其实这片林子怪就怪在这里,这儿的茶树一年四季都会开花结果……一进茶林海源就被里面的美景给震撼住了,之前他以为上茶山的那条小路是整个龙潭乡茶花最美的地方,现在觉得那个破地方和这个林子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海源觉得就像是穿越到了一个属于茶花的世界,虽然也只有红白黄这三种花色,但是这里的花儿的确要比外面多了几分光彩多了几分鲜艳,就像是拿绝代佳人和那些胭脂俗粉做对比。本想在多做几分留恋的海源却被阿部拉着去只结果子的林子中,不过海源也不是不乐意,因为那些花儿在美丽也比不过眼前这位清新脱俗的姑娘。他们商量好了由阿部上树摘果子海源拿着背篓或是箩筐在下面接住,阿部那身手可谓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口气就爬上了茶树,这招式丝毫不亚于海源的一步登天和纵云梯。阿部手脚麻利一转眼就摘了一手的茶籽果,而海源那个箩筐在那里傻傻的站着还带着痴痴的笑,这不阿部已经把茶籽果扔了下来他还傻傻的看着,于是那些茶籽果一个不留的全砸在他的脸上,海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满地捡果子,这番滑稽的场景惹得阿部一阵狂笑,只可惜她的笑声无法让别人听见。

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个时辰后他们已经将那个柴背篓和两个箩筐装的满满的。海源刚挑上担子就觉得肚子里有些翻腾想去拉屎,或许是早上那些糙米粥和煮红薯搞得鬼,他对阿部说让她先走自己在这歇一下,阿部点点头后背起背篓朝着林子口走去。见阿部走远后海源赶紧找个合适的地方,在这儿办事不好吧,阿部下次过来一定会发现的。于是他疾步向林子深处走去,海源来到了一片既不开花也不结果的茶林,这儿似乎有些黑树林的感觉,茶树生长得非常密集,抬头看不到天空,光线非常昏暗,林子里的草也有膝盖那么深,这里面好像有一股令人心生寒颤的凉气,准确的说是阴气。海源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怎么奇怪的环境也不在乎了,他取下插在裤腰带上的柴刀,快速割草开辟出一片空地来,赶紧解开裤带脱下裤子然后气沉丹田……一阵恶臭迅速在茶林里蔓延开来,海源自己的手都捏住了了鼻子心里嘀咕着“今儿拉的怎么就这么臭呢,肯定是那破红薯搞得鬼!”此时他觉得方才宁静如水的林子里似乎有些动静了,这不是风吹的而像是什么东西从草丛里出来了,而且还不只一处……海源没有继续蹲下去,赶紧找了几片叶子了事,接着提裤子走人。

正要走出这片诡异的茶林时前方的草丛里突然跳出一个黑色的身影!海源吓得向后一跳赶紧架刀迎敌,眼前这家伙像是一具脱了水的尸体,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老土衣服,里面的身板尽是些皮包骨,全身上下有活性的部分大概就是眼睛了,不过那双眼睛似乎不是人类拥有的,更像是野兽的。

“小子,你拉的屎真特么臭啊!”那家伙竟然还会说人话,只不过声音是特别的粗狂就像是一头狼学会了说人话。

“接招吧。”海源二话不说就上去一顿砍,别看那东西像个骨架似的,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散架但那身手的确是很灵活,海源的任何动作在他眼里都慢了何止半拍,所以攻击都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此时海源已经收了刀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突然他感到双腿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接着双手也被抓住了。原来在海源身后还有七八个那种东西,前面的那个只是用来分散他的注意力,现在他们将海源手脚控制住接着按在地上,海源不停地嚎叫不停地挣扎,可是那样看似骨瘦如柴的家伙其实力大无比,海源根本没有办法挣开束缚。

“兄弟们,今天终于来肉了,还是个健壮的小伙子呢。”一个看起来像是头头的鬼怪说到。

海源一听这群鬼怪要吃他,挣扎得更厉害了,也叫的更大声。那个头头拍了海源的头“别叫了,喊破喉咙也没得用,还不如省电力气吧。”接着他摸了摸海源的后颈,露出血盆大口和那恐怖的獠牙,准备从那里咬下去,可他突然停止了动作接着摇了摇头,有点失望的对其他鬼怪说“这个吃不得啊,麻乌大人说的那个人原来就是这小子。”他应该是看到了海源身上的那个茶花印记。

鬼怪们放开了海源,头儿对他解释道“小兄弟都是误会,千万别对麻乌大人说啊。”

海源拍了拍衣服上灰尘带点愤怒的说“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我们本是附近的村民。”那个头头接着说“十多年前的那场瘟疫让我们送了命,其他人害怕尸体会传染就把我们埋在这个山林里,这儿的灵气又令我们起死回生变成这般模样,现在我们是归附于麻乌大人。”

“哦。”海源似乎消了气“我不会说的,你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海源对刚才的经历并没有感到心有余悸,反而觉得那群家伙似乎很可爱,看来阿五说的对,不是所有的鬼怪都是险恶的,他们也很可怜,也需要得到拯救,而海源似乎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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